桑榆淡了淡眼眸,暗叹一声:“樱脂,你要明白,你与我能有今日,都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所赐,旁的人我们尚且不能左右,倚靠着皇上,总不会有错的。”
樱脂会心一笑,摇摇头道:“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皇上不能为我们所依靠又该如何呢?”
桑榆怔住了手中的茶杯,眼神迷茫缥缈,是啊,她从来都只觉得依靠着青泓才能让她安心,可是她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的男人若是不能再给她依靠,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回过神,轻轻的吹着茶水,暗自呢喃道:“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我觉得我和皇上不会走到那一步吧?”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青泓到底爱她多少,还是青泓对她的爱不过是笼络势力的一种手段呢?她害怕,害怕这种爱来的太快,失去的也太快,她知道,纵然她爱慕者皇上,却不能过分奢求天子的一心一意,只愿自己在他心里能有分毫之地便很好。
想到这,她的眼眸又淡了一层。
樱脂略显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姐姐,天下女子无不痴情,可天下男子包括皇上也无不分流啊!”
桑榆神色微顿,嘴角轻扯,无奈的看向樱脂:“至少我在我心里,皇上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是么,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今身在皇城,后宫佳丽总是多的数不清,总有一个比她优秀比她出挑比她更能获得皇上的疼爱,或许那时自己的下场会不会也和恕静皇贵妃一样呢?
她面色沉郁,眸子深如沉夜盯着茶盏杯口。一眼望不尽杯底。
长夜漫漫,桑榆一夜未眠,樱脂今日的话算是问道她心里去了,青泓已经好几日没有来看过她了,是不是正如自己所想那般,如今后宫又添佳丽,皇上是不是已经厌倦她了?但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或许只是太忙了无暇顾及她呢,她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安慰着。
第二日,是合宫请安的大日子,六宫众人皆必须去皇后那请安,以表敬意。桑榆作为潜邸出来的老人自然也不敢缺席。
嘉绾作为后宫众妃之首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给每人都赏赐了一只掐金镂空的玫纹镯子一只。
抚醉是南府出生的,哪里见过这样上好的镯子,当即对着皇后一番狗腿献媚讨好。
嘉绾看着抚醉这样的狗腿,心中顿时大爽,抚了抚自己鬓边的东珠流苏含笑道:“本宫的一点心意,各位妹妹们还请不要嫌弃,本宫今日赠予你们人手一只镯子,就是要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后宫之中大家便都是姐妹了,齐心协力,一同伺候好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尽心尽力了。”
依着位份坐在娴妃身后的梁若溪最是积极,举着嘉绾赏赐的镯子,娇声道:“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光看镯子色泽便知是上乘之物。”
桑榆把玩着手中的镯子,顿声望去,不觉对这个皇上新封的梁贵人惊叹不已,她刚刚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子,现在再细细看看,这个若溪长相虽不是倾国倾城那般迷人心魄,却不失艳丽,不过十七出头,真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水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嘉绾看向若溪,淡然一笑:“梁贵人,听说你的父亲又立战功,皇上昨日龙颜大悦,又晋了你的位份,如今你已是梁嫔,也算是一宫主位了。”
若溪听得皇后说自己又晋了位份,一脸止不住的得意,嫣然一笑,起身一躬:“皇后娘娘,嫔妾父亲效忠于朝廷,从未有二心,嫔妾也如父亲那般,忠心侍奉皇上皇后的,都是嫔妾的分内之事。”
嘉绾点头淡笑:“嗯,你是新人里边位份最高了,应该要起的带头作用,本宫瞧这春常在的承庆宫主位空缺,也比你原先住的菀春宫要华贵些,今后你就挪去承庆宫入主位吧,和春常在互相有个照应。”
若溪听嘉绾要她挪去承庆宫入主位,笑的更是得意,嘴角扬的都快止不住了,谢过了皇后,转身瞥了一眼琳琅,眼神之中划过一丝冷厉,琳琅同样看着她,自然她眼中的那抹冷厉毫无隐藏的划进了琳琅的眼中。
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欠身福了福身子:“能和梁嫔妹妹同住一宫,是嫔妾的福气。”
梁嫔心下冷哼,不屑的转回头。丝毫不给琳琅情面,琳琅也不敢说什么,暗下抿了抿嘴唇,咬牙不语。尴尬的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嘉绾拨了拨自己的西州玉镯子,一脸笑吟的看向了黎漾,黎漾极其识相,立即起身行礼:“皇后娘娘不愧为一宫之主,天下国母,雍容华贵间不失平易近人。”
“你的嘴真是本宫见过最甜的!”嘉绾含笑回道。
黎漾欠身一躬,又转头看向了桑榆,笑意莹然道:“嫔妾从前只觉得洛神是世间绝美,今日一见贵妃娘娘才明白什么是倾国倾城,红颜祸水呢!”
桑榆朝她友好的浅浅一笑,细细打量着黎漾样貌算不上很出众,放在一众嫔妃里边倒是略显逊色,却生的小家碧玉,书香气质
抚醉悠悠的倚着靠椅,冷嗤一声,含了一丝尖酸讥笑道:“苏嫔妹妹可真是会说话,咋们这位贵妃娘娘确实是个红颜祸水呢,古有恶妃妲己褒姒,今有祸水贵妃娘娘。”
桑榆神色微顿,锐利的眸子不悦的扫了一眼抚醉,语调冰冷:“芸妃妹妹这话可有意思,何故说本宫是红颜祸水,又拿本宫与妲己褒姒相比?”
樱脂察觉殿中气氛不对,眼神狠狠的瞟着抚醉,冷然道:“贵妃娘娘确实倾国倾城,苏嫔一时口误,若说红颜祸水,可没有人比得过芸妃娘娘厉害了!”
抚醉优雅的摇着扇子,一时语塞,自然是知道樱脂话中的讽刺之一。顿时脸色沉郁不语。
苏嫔讪讪一笑:“还请贵妃娘娘莫要怪罪贫妾,贫妾是觉得贵妃娘娘生的美艳,才失口了。”
梁嫔扑哧一笑,如一朵稀薄小花,语气中含了一丝不屑,讥道:“是了,红颜祸水可不是夸人的词,苏嫔妹妹饱读诗书还会犯这般低级的错误么。”苏嫔浅浅一笑,不敢再多言,乖乖坐会自己位置上,梁嫔顿了顿,凤眼斜斜打转着芸妃,又讥道:“不过嫔妾可是听说芸妃娘娘是南府乐妓出生,可不是红颜祸水才惹的皇上怜惜么。”
这样的话语无疑是在羞辱抚醉,她阴冷的剜了苏嫔一眼,别过脸去低头吃茶,不再多言。
桑榆看着苏嫔这样羞辱抚醉,心中不由发笑,同时自然也明白了这个苏嫔非等闲之辈,怕是一个难交好的女子,不由一凛,缩了缩身子,不想掺合她们的“战争”。
嘉绾淡淡一笑,有些疲惫的倚在枕头上,缓缓道:“既然入了宫,大家都是姐妹,不要因为三言两语就坏了姐妹之间的感情!”
黎漾低着头,瞥了抚醉一眼,暗暗发笑,她之前也听说过芸妃是南府乐妓出生,不过今日谈话间,她倒觉得抚醉是个随和的人,说话直接,盛过那些装腔作势,表面柔弱背理阴狠的女子。
哲娴轻轻的抚着小腹,目光温柔,含笑道:“回禀皇后娘娘,成妾今日被诊出已有三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皆惊,纷纷投去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嘉绾端然一笑,徐徐道:“嗯,你的福气也算是来了,如今有了身孕就好好养着胎,不要过度操劳,希望你可以为皇上再添皇子!”
哲娴点点头,笑吟吟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定会万事小心。”
嘉绾颔首又道:“先皇刚刚驾崩,你后脚便又了身孕,这是莫大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