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艳事
嘉绾挽着侍女在御花园里坐着歇息，和宣政殿里那沉重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实，皇宫里，嘉绾来过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是来匆匆请安，要么就是随着顾青泓参加合欢家宴，鲜少来御花园逛过。
她很早就嫁给了顾青泓了，只是这些年，她入宫次数比以前少了许多，但凡不是什么隆重的盛宴，她都告病家中的。
相比起养心殿里养的那些红火的玫瑰，御花园里开的兰花，玉兰花却显得清香宜人，芳香沁脾。
嘉绾坐在御庭中，优雅的品着下人奉上来的茶和点心，仪态大方，也难怪皇帝会旨意她为嫡福晋。
其实嘉绾并非出生什么世家大族，但是气度仪态并不输于那些大家闺秀的格格们，就这样静静处在那里，俨然是一位嫡妻的样子。
嘉绾其实还是很漂亮的，虽然马上就要三十了，但是脸上却看不见一点皱纹，依旧是笑颜如初，温婉淑女，与其说温婉，到不如说非常大气。
从青涩的少女一步步到如今端庄大气的嫡福晋，这些年…她懂了很多
李玉很快就带着皇上赏赐的彩陶鸳鸯壶来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里就把东西奉了上来递到了嘉绾跟前。
彩陶鸳鸯壶之所以叫彩陶鸳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只金雕的鸳鸯罢了，意思是夫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意思。
收下了皇上赏赐的东西，她也并没有开心多少，眼神黯淡的打量着礼物，便吩咐了鈊云把东西包起来。
李玉暗暗朝嘉绾使了个眼色，嘉绾极会意，的把身边的侍卫都差遣了下去，叫鈊云守在了亭子外面。
李玉看四下无人，才谨慎的凑到了嘉绾耳边，小心说道：“主子说了，柳氏身份下贱卑微，不配生养皇家子嗣，一切只叫你自己拿捏着办，不必看他意思，凡事务必什么都要想到，但不必什么都要自己去做，有旁的人替你去做。”
嘉绾都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什么意思，就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抬眉不可思议的盯着李玉。
李玉看着嘉绾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只丢下一句：“切记，小心！”满意的赶回去复命去了。
只留下嘉绾独自一人呆愣在原地。
李玉回到宣政殿时，气氛依旧如此尴尬。
顾青泓依旧是跪在地上。
想着皇上刚刚怒斥他的样子，到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胆战心惊，面对皇上这样强硬的态度，他屏着气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诚惶诚恐的说道：“父皇息怒啊，儿臣之错了，儿臣不久前瞧得一位南府的乐技，甚是喜欢，一时按耐不住，便动了心思，可儿臣绝无过分之举啊，请父皇明鉴啊。”
皇上双眼一睁，两道如刀的目光扫过顾青泓，手中的沙漏直接狠狠的摔出去，若是再准一点，就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顾青泓。
顾青泓吓的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对于皇上这样暴怒的脾气，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父皇对他的不满，不是一日两日了，以至于处处监视他，强势他，若是其他皇兄还在世，父皇怕是连瞧都不会好好瞧他一眼了。
“你倒是还能有这般说辞，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莫说是京城，就是皇城，又有哪个人不知道你的南府艳闻，风流雅事的，朕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亏的你说的这般轻巧，那柳抚醉，本是南府艺妓，朕念你真是已是兴起，宠幸了她，也就罢了，如今她有了身孕，你倒是想把她过门做妾室格格了？朕倒是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出息，没想到这般无用至极，如今闹出这样荒唐的事，天家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
皇上横眉怒视的说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其实对于皇子宠幸艺妓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过，只是眼下才封了嘉亲王不久，便出了这样宠信艺妓的风流雅事，难免成了百姓的饭后趣事。
顾青泓惴惴不安，战战兢兢，辩解着：“父皇，明鉴啊，儿子并非一时兴起，柳氏虽为艺妓，可待儿臣是极好，虽说明面上是有些过不去，可这些年潜邸里，子嗣稀少，眼下就只有旻甯一子，儿子也是担心家族兴旺啊。”
皇上听着顾青泓这样辩解，脸色缓和了许多，这些年旻甯还算争气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拨弄着紫檀桌上的青葱兰花盆栽。
“你不要总是占着自己是凤子龙孙就为所欲为，生子应当如青轩那般，否则你这样的凤子龙孙实在算不上什么。”
皇上望着那盆兰花，眼神里也多些些许温和。
顾青泓顺势抬头，看着那盆兰花，他知道皇帝又想起了青轩，青轩最爱的就是兰花了，自青轩走后，他就一直在养心殿里养着这盆兰花，是从青轩潜邸挪回来的。
这么多年了，父皇一直养着，也不舍得换掉，唯独钟爱这盆兰花，想到这里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愤恨，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不以无人而不芳，不以清寒而委琐，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中不移，朕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作为，但愿你能学学青轩的好处。”
顾青泓默不作声，他就知道，果然是想起了五哥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忘记，到底都是亲生儿子，为什么青轩死了可以让他惦记这么多年，可自己明明还活着，他都不愿意正眼瞧瞧自己呢。
他不甘心。
“若是青轩还在，定必比你有作为，绝不会像你这般无用，罢了罢了，如今你也就这般作为了，既然你喜欢，那就收了房便是，但是。”
皇帝扫了一眼顾青泓，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若明目张胆的纳了妾，可就真做实了你的风流雅事了，那样岂非遭天下百姓笑话，朕给你拿个注意，如今你才封亲王不久，这些年还算本分，后院人薄，你明面上就再娶个侧福晋，明下再收了柳氏，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了。”
顾青泓连连点头谢恩，如果皇上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就是再娶一个侧福晋又如何，反正取回去好吃好喝供着就是。
其实，他对那个柳抚醉并不是特别喜欢，只是父皇讨厌她，他就越想捧着抚醉，只要父皇讨厌一日，他就日日捧着。
说着，皇上就吩咐李玉把朝中大臣凡是有闺中待嫁女子的画像都奉了上来，一张张展开，让顾青泓挑选。
顾青泓细细看着，选侧福晋，就算是父皇的意思，可也不能草草决定，选中之人必是来日对他再朝中势力有助的女子。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一张画像前，画中女子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青涩的脸庞，一双清澈无浊的眼睛，让他无法移开目光，这个女子，他记得是礼部尚书的妹妹，宋国公的女儿—秦桑榆。
前年皇上万寿节时，宋国公也带过他的这个小女儿进宫参加宴会过，当时他还瞧过桑榆两眼，比画像中还要更青涩稚嫩，虽说十六七已是到了最适宜婚嫁的年龄了。
注视：1文中不已无人而不芳出自《孔子家语.在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