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沙螓婉正冷眼观望,突然屋檐直立的黑衣人猛地一个忽闪,剑气荡出寒光虚影,扫过湖面,拂出道道涟漪来,破碎的月华在湖水的倒映下竟耀眼无比。
方子柏冷吸一口气,旁边的尤朗瑞已经惊叹出声,“剑气浩荡成风,好功夫!”
沙螓婉心下一紧,暗叹要遭。
果然下一秒,黑衣人与将军副官同时厉目望过来,直直看向三人窝缩的方向。
沙螓婉顿时伸手扯住身边二人的后领叱道:“后退!”
话音刚落,一股森寒剑气裹挟着杀意扑面而来,三人在沙螓婉竭力躲避下手忙脚乱地退开。
眨眼的功夫,方才三人所在地已经被削出一片灰尘荡漾,花草零落,遮掩物荡然无存。
副官紧随那股剑气之后而来,叮叮当当几声,黑衣人的攻势被挡下来。
方子柏与尤朗瑞二人惊魂未定,瞪着眼惊惧地望着斗成一团的二人。
沙螓婉则丝毫不受影响,松开二人的后领,一把将人推入迎面而来的侍卫队内,低声吩咐了一句“待着”,就毫不迟疑转身迎着打斗走去。
方子柏顿时急了,恨声唤她。
沙螓婉头也不回的招招手,脚步不停。
侍卫长一伸手,扯住沙螓婉后领,声音冷得像冰渣子,“再妨碍公务就格杀勿论!退后!”
沙螓婉正待要解释,突然惊呼声顿起。
扭头看去,只见半空中的副官身形一滞,动作失了敏捷,左手在半空划拉一秒后,整个人生生往下掉。
沙螓婉眸光一凝,对上黑衣人的如狼眸森冷的目光,来不及细想,纵身一个飞跃就揽住了副官掉落的身体,同时回头一抬手,牛毛针从袖口飞出,冲黑衣人面门而去。
黑衣人追逐而来的动作顿时被阻,慌忙躲闪暗器,细小的叮叮声打在剑刃上,颇有些左支右绌。
沙螓婉趁机提气纵跃开去,远离了黑衣人。
一旁待命的官兵见争斗解开,弓箭刹那间从四面八方破空而去,将黑衣人上下左右围了个彻底。
任他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逃不开这天罗地网般的密箭。
侍卫长伸手接过沙螓婉手中的副官,俯身查看,发现他手臂骨折,胸口一大朵泅开的血迹,显然是被一剑刺入身体,受了重伤。
黑衣人抵挡片刻,依然无济于事,中了许多箭,跌落了下来。
周围人纷纷围了上去,将人五花大绑起来。
副官昏迷,侍卫长走到人前,低头看看黑衣人,冷声道:“压下去!通知将军与相爷。”
“慢着!”黑衣人嗓子如同泣血般嘶哑粗粝,抬头森然盯住沙螓婉。
“小孩你过来。”他咳了一口血出来,喘着气道。
侍卫长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与猜疑在沙螓婉与黑衣人身上打量。
沙螓婉甩了甩袖子,挑眉看着黑人,未动一分。
黑衣人嘎嘎笑了几声,竭力缓和语气道:“你且走近两步来,某有话说。”
方子柏急忙伸手扯住沙螓婉的胳膊,尤朗瑞也将目光从受伤的副官身上移开看向她。
沙螓婉对上侍卫长冷漠打量的目光,片刻后,他点头示意:“上前去。”
尤朗瑞惊道:“不可!”
方子柏的手收紧了一点,深吸一口气,迎上侍卫长促变的冷厉神色,快速将几人身份解释了一遍,又保证道:“此子确实乃书院学子,还请大人明鉴。”
侍卫长抿嘴,跟沙螓婉对视半晌,扯开嘴角凉凉一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道:“去,上前看看他要说什么。”
黑衣人闻言桀桀笑起来,神色莫名亢奋。
沙螓婉抬步走上前,温声问:“叫我干啥?”
黑衣人:“……你再上前一些。”
沙螓婉不动了,“哦,我不。”
黑衣人见状,脸色扭曲一瞬,自己蠕动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往沙螓婉方向走,被一旁的侍卫一个剑鞘打在背上,摔倒在地,“老实些!”
这一摔,歪打正着的将他摔在沙螓婉脚下。
黑衣人抬头吭哧吭哧喘着气,费力抬头看进沙螓婉波澜不惊的双眼里,突然嘴中吐出寒光一点。
沙螓婉反应飞快,同时飞身后退,却不料此人声东击西,她躲开飞过来的暗器,小腿处却剧烈一疼,低头看去,黑衣人的手中一把小巧匕首泛着幽蓝森光,染着血,从她小腿处拔出来。
周围乱了,有人惊呼奔过来,黑衣人哈哈哈大笑,“小兔崽子暗算老子!那就纳命来!”
沙螓婉浑身如过电一般打起摆子来,幽冷深入骨髓,眨眼间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了起来。
倒下的瞬间被奔过来的方子柏抱进怀里。
沙螓婉眼底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脸,敏锐地预感到这次是真的可能要栽了,吃力的冲他笑笑,小声道:“……我死后,天下……就交给你了……”
方子柏眼睁睁看着怀中人断了气,身体冰如寒玉,手臂抑制不住的发抖。
尤朗瑞伸手抚了抚沙螓婉的脖颈,惶然无措道:“……死、死了。没气了。”
黑衣人听到这话,放心似的长叹一口气,仰面朝后倒去,没了生息。
侍卫长看着两具死尸,神色阴沉鸷厉,挥手令人将尸体抬走。
*
方子柏与尤朗瑞二人惊慌无措三日,终于等到了朝廷的通文,确认沙螓婉的误伤致死,尸体被运回。
沙螓婉的师父,娘亲,同窗,好友悲痛欲绝,厚葬之。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