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镇国公府有两子四女,正室夫人窦氏所出一子沈尉亭年方弱冠,在兵部供职,两女沈若萱沈若瑾,长女沈若萱早已出阁,二十有二,是当今皇后,膝下育有皇长子与一位公主,次女沈若瑾尚未及笄。王姨娘诞一子沈迟晏一女沈心然,梅姨娘所出一女沈心雅。
这两个庶女,沈心然长沈心雅几月,两人性情大不相同,沈心然笑里藏刀,若不是死前她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恐怕她沈若瑾到死都觉得她们感情是好的!沈心雅虽在府里不如何受重视,窦氏却也没亏待她,她性情温和柔顺,窦氏便将她嫁给了禁军中一位副统领,前世躲过了一劫,在她被囚禁在王府时,还能乘夫君之便偷偷来看她,想方设法给她送些东西,在那时,沈若瑾倒真的觉得她的眼泪才是真心为自己流的。那么这一世,她也定会好好报答她的善良。
“母亲,父亲和哥哥还要些日子才回来吗?”沈若瑾开口问道,窦氏点点头,“前两日你父亲来信说在往回赶了,估摸着还有两三日便到了,可惜不能赶在今日腊八回来了,还有你二哥也是,还要忙,恐怕他更要过些日子了,希望晏儿除夕之前能赶得回来。”顿了顿,又笑说:“你父亲还说给你留意了江北好些世家子弟,看看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呢。”
沈若瑾一愣,刚想开口,便见王姨娘母女手中的丝帕已经被绞得皱皱巴巴,她心中了然,只怕是听到母亲叫二哥心里不痛快了吧,又听父亲在替自己暗中留意世家子弟,却没有轮到她沈心然,心里又不平衡了,毕竟,她只比自己小了几个月而已。
想到这里,沈若瑾笑着开口:“好啊,那父亲可要好好挑挑了。”这下轮到老夫人和窦氏愣住了,笑嗔到:“姑娘家的,真不害臊!”
又陪老夫人逗了会儿趣,沈若瑾才和窦氏一起出了世安院,王姨娘等人也跟着退了出来,刚出院门,便见婆子前来禀报窦氏,宫里来人赐腊八粥了。
窦氏忙又跨进院子,服侍老夫人换衣服去门口领赏赐。
赏赐是由皇上跟前的大公公的人送来的,也是独一份的体面,众人接了赏赐,窦氏又打赏了一袋金锞子,送走了这皇上跟前的红人,已是午时了,窦氏便命人将御赐的腊八粥各院都分了些,御膳房出来的腊八粥香滑绵软,配上国公府的小菜,也足让人食指大动了。
皇帝御赐的腊八粥也不是每家都有的,只有受圣上看重的臣子才会有此殊荣。据沈若瑾所知,每年能得到粥的也不过十家而已。
日昳至,府里为僧人百姓施的粥已过了一轮,腊八粥是用大米、小米、糯米、高粱米、紫米、薏米等谷类,黄豆、红豆、绿豆、芸豆、豇豆等豆类,红枣、花生、莲子、枸杞子、栗子、核桃仁、杏仁、桂圆、葡萄干、白果等干果混合,熬成一锅绵软香糯的腊八粥,施予百姓,既可以填饱肚子,也是为府里积德,是故世家贵族都会在这一天布施膳粥。
大雪已经停了,此时天空放晴,沈若瑾并无困意,唤了雪兰去梅林,梅林种了许多不同种类的梅花,其中更不乏名贵品种,且花期都不一样,一直到春季都还有梅可赏。
“雪兰,我们摘些素心腊梅回去放在瓶里,我记得库房里有个君窑白瓷,素雅至极,用来做花瓶最适合不过了。”雪兰笑着应下,接过沈若瑾摘下的梅枝,用帕子缠了拿在手上。
“晚秋观花蕾,冬季开金黄。这素心果然甜香甚浓,无怪乎古往今来文人雅士皆爱以此梅作词赋诗了。”沈若瑾摘下一簇,放于鼻尖轻嗅,香气袭人,梅香扑满脸,不由开口赞叹。
美人袅袅婷婷,身姿立于梅林,不远处过往的丫鬟小厮们都有些看直了眼。
“哎哟!你走路不看路吗?”一声痛呼从旁传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姐姐没碰着吧?”这是一个十一二岁小厮道歉的声音。
“没事没事,看什么呢你在?”一个年长些的丫鬟开口。
小厮努努嘴,示意她看梅林那边,“姐姐可看到了?二姑娘可真好看啊,像……”小厮挠挠头,突然灵光一现:“像小时候我们村供的天女娘娘!”
“那是!我们都看到了!我们家二姑娘可不就是天女下凡吗?”丫鬟哼了一声,拍了一把小厮的头,“二姑娘人美心善!要是你能好好做事,被调到捻栀院里,那可就是有福了!”
“姐姐这么说,可是捻栀院的人了?”小厮搓了搓手,语气里尽是羡慕。
“是啊!”那丫鬟说罢,心情颇好地走开了,只剩小厮在原地苦苦思索怎么才能做更多的事,被调到二姑娘院子里去,苦思不得,回家找他的管事爹去了。
沈若瑾隔得远,这些话自然是没有被她听见,不过,却落入了另一人的耳朵。
沈心然狠狠剜了一眼沈若瑾的背影,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居然上赶着给她做奴才!她有什么好!她那张脸有什么好的,有自己明艳俏丽吗?假惺惺!哼,嫡女又如何?她定会将她踩在脚下,让她瞧瞧她的庶妹过得却比自己好,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