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非如同所承诺的那样,在开学前的两天回到了家中。但由于回来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后,于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温晴。
好在他之前有跟姥姥说好,九点前会到家看望她老人家,所以,即便温晴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他却可以保证明天早上让她吃到最新鲜的早餐。
最疼爱的小幺孙要来看望自己,张奶奶自然是无比开心的,哪怕当慕景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超过了她平时作息的时间。
慕景非深知老人家独处的孤单,一回到家连澡也不冲,就陪着她说话,听老人家念叨从前、现在。
对于陆芸对老人缺乏关爱,他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每个人都有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陆芸也不例外。做为晚辈,他不能指责,于是便只好以这样短暂的陪伴方式当做补偿——是为了弥补母亲的亏欠,更是来自自己的小小孝心。
因为开心,张奶奶直到十点才肯去休息。
慕景非安顿好姥姥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他掐准了温晴的作息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要去找她的冲动。
不过短短十个小时而已,十个小时之后就能见到她了,慕景非,别着急,她跑不了的。
第二天天刚亮起慕景非就起床准备去买早餐。
张奶奶起得更早,当得知他要去买早餐,连忙阻止了他:“我已经煮了玉米粥,小非呀,你就别出去买了。”
眼看锅里的粥份量不少,老人家又做了两碟精致的配菜,这样简单又营养的早餐很快就赢得了他的信任。最后他自然是没有去成的。也因为他没有出去买早餐,温晴才有机会吃到他亲自做的早餐。
当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渐强震动起来的时候,温晴还睡得迷迷糊糊。因为知道今天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她昨晚兴奋地失眠,到了凌晨一点还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她决定找一部经典的电影催眠。
然而,电影非但没有将她催眠入梦,还使得她越发清醒。她看了眼时间,差点就要被自己凌晨三点多还保持清醒的思维折磨得泪流满面。她深知这样下去势必会影响到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只好爬起来睡到温傲峰的房间。
半个小时候后,她成功进入梦乡。
手机还在震动,她闭着眼睛伸出手去摸索,连来电显示也没有看清就滑下了接听。
“唔……怎么了?”几乎全是靠鼻音发出的声音令电话那端的慕景非霎时就轻笑出声。
他放缓语调:“我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在八点前给你打电话,但是温晴同学,现在已经九点一刻了,你确定还要再睡下去么?”
温晴反应了几秒,在那爽朗的笑声中猛然惊坐起来:“景非?景非,你回来了么?”
她的语气里充满着毫不遮掩的喜悦,即使看不到,慕景非也能想象得到她脸上那样生动的表情。
“快梳洗一下,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温晴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跑到了楼下。小区大树下此刻正坐着那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
“景非!”她几乎是冲着跑向慕景非的。
慕景非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站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别跑了,我在这里。”
他的话刚落下,白色身影就已经扑进了他的怀中。
在触碰到他真实体温的那一刻,她才真正地感受到了久违的踏实感——这个人是真的。
“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她似乎是对晚见到他一个小时不满,抬起头嗔怪他。
慕景非晃了晃手中的保温盒,“我这不是来负荆请罪了嘛。”
原本他那么早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惊喜,更惊喜的是他居然还给她带了早餐吃。
“吃完了就把行李收拾好,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他嘱咐她道。
“你的行李呢?”她问。
“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准备好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就在我姥姥家里。”说着,他指了指对面的一栋单元楼。
这个时候温晴才反应过来,为了方便接她一起回学校,慕景非竟然就住到了她的小区。
尽管住的是张奶奶的房子,她却依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返校的票是由杜成洲统一在铁路官网上购买的,开车时间在中午十三点差六分。
三人到高铁站时,时间上还有余量,于是又吃了个快餐才开始进站过机安检。
慕景非在回来之前就已经去了学校一趟,把所有的行李都放回了宿舍,所以这次返校只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温晴不同,每次放假,她都是会把床单跟被罩带回家洗的,然后开学的时候再带去学校,这样可以保证她一回宿舍就睡上干净的被套。另外,作为中国好室友,每次返校,她都势必会带上一些土特产去跟室友分享;再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行李与慕景非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黑色双肩包相比,则显得格外笨重。
然而这次,她却并不需要担心自己无法提动这些笨重的行李,因为从她走出家门的那一秒钟开始,她的行李就完全由男朋友一人代劳,不假他人之手。
全程充当电灯泡的杜成洲只能提着自己26寸的黑色行李箱,一边出言讽刺,一边默默忍受。
上车之后,温晴跟着慕景非有序避开迎面而来的旅客,亦步亦趋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杜成洲刻意为之,她跟慕景非的票是连在一起的,刚好一个靠窗,一个靠过道。杜成洲则在他们的后一排。
她看到慕景非站在座位边上,稍微一使力,轻易就将她的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那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令人格外沉迷。她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
“温晴你真的是够了,慕景非不过就是给你放了一下行李箱,你看看你,花痴的像什么样子。”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杜成洲提着箱子站在一边,对于温晴越发旁若无人的花痴行为感到极度地不满。
“我乐意,要你管。”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完全无视他的讥诮。
慕景非放好行李箱后便拉着温晴入座,根本没有要理杜成洲的意思。见自己受到如此待遇,他开始嚷嚷:“慕景非,你怎么这么重女轻男啊你?”
被点名的人头也没,语气欠揍:“不然呢?”
“喂,好歹我也是给你俩买票的人,能尊重一下债权人么?”
慕景非勾唇:“不可能的事。”
温晴听着俩人互不相让的斗嘴,心里莫名安心。在没有跟慕景非在一起之前,他们三人的相处方式从来都是她跟杜成洲不依不饶地争来争去,他或安静聆听,或沉默以对。
没想到,有一天情况会反过来,她成了安静聆听的那个人。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
列车开动后不久,温晴只觉困意袭来,于是侧头靠在座位跟玻璃窗之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又一会儿之后,只见她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子揽了过来,她的头随之便靠在了身旁之人的怀中。
坐在后排目睹全过程的杜某人晃了晃脑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由地就失笑起来。
爱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它会让一个原本没有弱点的人突然就有了软肋。
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遇到这样美好的事。
啊,想一想,还真的是很令人期待啊。
温晴昨晚大概是真的累惨了,高铁全程三个多小时,她迷迷糊糊地从头睡到尾,最后还是被慕景非叫醒的。
出了站之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到公交站去等车,反而在出站口停留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往前走。
此时出站口的附近搭设了很多临时伞棚,每个棚子上都贴着红色的横幅。棚子前就站着许多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在做引领疏导。
温晴忽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单枪匹马地来到L市,一个人提着大大的行李箱,一路都在问那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人,坐什么车才能到L大。
没想到,一眨眼,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当她再次看到这样一群可爱的人时,心底浮起了深深的感谢。因为正是这样的一群人,才让身处异乡的她感受到了他乡的温暖。
“听磊哥的意思,我们似乎也要像他们一样,”杜成洲指了指伞棚里的人,“在这种天气下迎新。”
由于他们三个人都已是大二的学生,且又是学生会的一员,这学期的迎新工作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他们这一群人的头上。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提前一天返校的原因。
“迎新也是有区分的,像他们这样守在车站的算是一线,在学校的是二线。你们男孩子的话按理来说,应该会在一线,毕竟要提行李。”温晴对迎新的工作充满好奇,并没有太在意天气的事,“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会有短暂的降雨过程,所以你大可不比担心了。”
“你倒是挺乐观。”杜成洲语气带笑。
“没办法,谁叫咱们篮球协会风头正盛呢,多少都要表现一下嘛。”温晴回道。
对于迎新的事,慕景非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考虑到天气的原因,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替温晴争取一下,尽量把她留在学校,毕竟车站这边接人是需要24小时轮班的。他可以辛苦一些,但她是女孩子,理应照顾,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