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非。”温晴接起电话。
“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慕景非说。
“现在?”她偏头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6:03,大概因为春雨下得连绵,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去哪儿啊?”
“到时候你知道了。”像是在刻意卖关子,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温晴犹豫了几秒,才起身跑到阳台的窗边,宿舍楼下的海棠花已经含苞待放,小小的,粉粉的,格外娇俏。春雨还在淅沥沥地下,她却无心看风景,只有些发愁:“但现在还在下雨呢。”
由于学校放假,梅朵迫不及待地买票去了秦羽涵工作的城市;而沈冰柠近来颇是忙碌,已经很多时日未归;至于狒狒同学,早就带着她的单反相机去旅行了。
于是,此刻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安静地连雨滴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尽管她一人独守“空闺”已经两天,但,在床上躺尸的日子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再这样下去,她必定是要上瘾了。
所以,对于慕景非的邀约,她第一次变得不积极起来。
慕景非大约也是听出她话里的味道来了,沉吟了几秒,而后玩味地开口:“乖晴,你变了啊。”
闻言的温晴却是一惊。不知为何,每每听到有人谈起“变化”这个词,她总是显得很慌张。尤其是当发生变化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时。
一个人无论是在外表上或性格上发生的变化,最有感受的往往都不会是自己。
当一个关系亲密的人,很平静地对你说出“你变了”这几个字时,人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去辩解。就好像,这个改变一定是往不好的方向走一样。
如果你变得越来越好,别人往往半句也不提,充其量佯装羡慕地对你表示夸赞:“你跟从前不一样了”。这多半是一句感慨,但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就因人而异了。
既然不是披露,那么不管这句话要表达的内容是好是坏,坦然接纳便是了。正如你完全不需要因为旁人一句无伤大雅的话而变得患得患失一样。
但,旁人的话虽可过滤,若对方是自己在乎的人,那又该另当别论了。
所以,当温晴听到慕景非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要急忙解释的,她想反驳他的话,告诉他,她并没有改变。只是她辩驳的话还没有组织好成句,慕景非却又接着道出了一句堵得她全然哑口无言的“金句”。
他说:“果然是追到手的人,就不会被珍惜了么?”
“……”她惊疑未定的神情顿时被无语所代替。
说话能不大喘气么?吓死她了好不好!
而且,这句话通常不应该是由女生说出来的么?还有,语气这么哀怨是对她的行为有多不满?
“慕景非,你好好说话。”温晴组织语言半天,最后也只是嗔怪了一句,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电话这端的男人轻笑一声,撑着黑色长柄伞的右手往后动了下,随后他抬起头,视线望向5楼的其中一间,一本正经开口:“你果然只是看上了我的外表,如今,你看烦了,我的外表已经不足以吸引到你,乖晴,你是要对我始乱终弃了么?”
“……”她看起来很像是始乱终弃的人么?
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忠贞,温晴挂了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然后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下楼的时候,博客的私信又响起,温晴才想起来那个有意思的网友还被她晾着呢。她点进页面,那人问:“大大,你还在么?大大,你不相信我,所以要对我始,乱,终弃了么?”
然后后面是一连串的问号。
……始,乱,终,弃不是这么用的好不好!!!
她翻翻白眼,将手机揣到牛仔裤兜里,索性不再去理睬对方。
到达一楼,拉开大门的那一刹那,温晴定在了原地。视线里,慕景非就站在13栋宿舍楼门口,一身休闲装,距离她几步之遥,唇边噙着笑意,撑着黑色雨伞等在那里。
温晴惊讶的说不出话,只愣愣地怔在门口,一动不动。
“过来。”他冲她招手,眼里的欣喜挡不住。
“你怎么进来的?”她回过神,迈着雀跃的碎步一边走到他的伞下,一边仰头去问他。
L大虽然在男女生宿舍管理方面有“男生宿舍,欢迎光临,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的不成文规定,但也不是说男生完全不能进入女寝,还是有例外的。
这个例外呢,不外乎三点,人帅、嘴甜、有礼貌。恰巧,慕景非三点都具备,凭着一张英俊的脸庞,加上礼貌的问候,顺便夸几句宿管阿姨年轻、漂亮有气质,进女寝简直轻而易举。
“不明显么?我显然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他伸手把她脑后有些蓬乱的发捋顺,又不着痕迹地将她打量一遍,反问她:“这几天,你都赖在宿舍没出门?”
“下雨嘛,刚好利用休息的时间赶一下论文。”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是怎么让宿管阿姨对你另眼相待的?”
她指的是他能进来女寝的事。
慕景非看出来她在转移话题,顺着她的话答:“大概是觉得我长得挺帅,又见我对女朋友用情至深?”
温晴掩饰不住笑意的嗔他一眼:“不要脸。”
“傻瓜。”他浅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淡淡道:“走了。”
话落下,他半拥着她往宿舍大门口走去。
道路两边的海棠树,枝条上粉白粉白的花苞在雨水的滋润下已经渐渐吐蕊,一串一串的,颇有争奇斗艳之姿,格外好看。
温晴心中欢喜,又侧头去看半拥着自己的人,慕景非侧脸轮廓俊美,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下巴处也隐隐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她的心一紧,想起刚才打开大门的瞬间,他从容站在雨中的一幕,不由地感动起来。
他们有四五天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他一直在忙各种事。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每天晚上定时与她视频聊天,只要她找他,他一定第一时间回复。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她一句,他等在楼下,也不曾催促过她一分,想到这份贴心,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他几分,使得彼此的距离更加亲密。
慕景非似有所察觉,眸光微闪,也不戳穿,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些许。
半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抵达慕景非在校外租的公寓里。
比起上一次的局促,这一次,温晴显然已经轻车熟路的多。比如现在,她已经不需要慕景非的特别关照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从他手里接过拖鞋后,她便自顾自地走向流理台倒水喝,熟稔的姿态俨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般。
慕景非站在玄关口,半眯着眼瞧她行动自如的样子,俊眉轻挑,似是很满意她的举止。
“有自觉,挺好的。”他摸了摸鼻子,径直走向温晴。
温晴咕咚一口将杯中水喝去一半,隐约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下意识询问:“什么?”
慕景非并不马上回答她,而是突然凑了上来,然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玻璃杯,仰起头将杯中剩下的一半水喝掉。
温晴困在他的包围之中,视线无意识地看向他滚动的喉结——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感受呢?
这样想着,她也不知是脑子抽风还是中邪,无比自然地往前凑了几分……
慕景非喝水的动作一顿,眸色蓦地暗了几分。
温晴一触即离,在当事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迅速退开,随后若无其事地一撩发,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天知道她有多心虚。但色胆包天的人是她自己,此刻又怎么好意思退缩?
慕景非不着痕迹地吞下一口唾沫,同时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他垂下眼眸,眸色晦暗不明。
“你这是,调戏我?”他半眯着眼,危险气息尽显。
“我……”温晴目光游离,理所当然地辩解:“亲自己的男朋友怎么能是调戏呢?”
“哦?是么?”慕景非扬眉,“那这样呢?”
空气中带来铺天盖地的炽热。
……
即使是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的亲密举动,但每一次靠近,温晴还是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对习以为常的事保持永远的新鲜,不知道多年以后是否还能一如既往?
会吧,她想。因为有一天一旦习惯被打破,根本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泰然自若。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瞄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重影,他闭着眼,很专心,全然不察怀中人早已经沦陷在他的温柔圈中。
她重新闭上眼睛,把脑海里的杂念剔除。
温晴的乖巧顺从令慕景非感到欣喜,却也异常折磨。天知道他有多想再进一步,让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一些。
可他却很明白,他不能。至少,此刻不合适。
他并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他也相信,只要他提出来,温晴不会拒绝他。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应该谨慎。
的确,难欢釹哎在这个社会中早已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他虽然不提倡混前型行为,但也不反对。他始终认为,这种行为除了是生理上的次急与享受,更是一种责任的体现。在没有确定以后会一起走下去的前提下,他宁愿不要这种的享受。
这也是为什么,他跟她的亲密仅限于亲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