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金人的粮草辎重被胡岳带兵洗劫一空之后,金人既不忙着进攻,也不准备撤退,就在隘口处不远的地方扎营。和宋军这边两厢对峙,互不侵犯,双方的探子,每天都能彼此望见对方。
金人的这一举动令毕再遇摸不着头脑,只得召集各路军马来帐中商量对策。李虎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建议和金人血拼到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两军对垒,已经是如此计策,也无甚退路,就拼死一搏了。
而作战经验丰富的程明等两淮军代表,还是希望能相处良策,借助有利地形,将已经没有粮草的金人困于此地,假以时日,金人将不攻自破。
众人争吵不休,老将军毕再遇也是没有主意。正在此时,又有探子回报,说金人的五万援兵已向此地进发赶来,不日即可到达,这次他们没带粮草,只赶着牛羊,用活的牛羊充当军粮,让马匹就地取草。
金人的这一招真是歹毒,如此一来,及时是再派大军去偷袭粮草也不行了,即使是偷袭成功,那牛羊也没法烧,即便杀死了牛羊,金人还是可以拿来当食物的。既然偷袭金人的粮草不成,又来了那么多援兵。
“毕将军,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不能在次坐以待毙,万一敌人援兵一到,他们十多万人加在一起,我们是很不好对付的。”胡岳提议宋军主动出击。
这个主意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于是毕再遇令各军于午夜集合完毕,分头包围,大家全力攻击敌营,留着龙义军张传世一部坚守隘口,防止金兵偷袭,坚决不让一个金兵通过隘口。
诸军领命而去,毕再遇之所以选择在午夜进攻,是因为金兵大多都是骑兵,习惯于白天在马上战斗,而到了夜晚,人困马乏,同时晚上也不利于骑兵作战,这样正好可以扬长避短,充分发挥宋军步战的优势。为了让宋军不盲目进攻,毕再遇又着令龙义军段弘文部、李虎部、两淮军和保康军分别进攻敌营的东南西北方向,而胡岳则带着剩下的几千宋军骑兵,只管在敌营内冲撞,先将金人的大营搅乱,让其自乱阵脚,相互不能支援。
午夜时分,只听毕再遇号令一响,无数的被沾染了火油的箭矢点燃后,一个个的射向了敌军大营,一刹那,金军营帐内火光冲天,接着火光,远远的只看见一个个金兵从睡梦中醒来,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弓箭和强弩射杀。在宋军几乎将远距离的所有武器一股脑都射向金人完毕后,只见胡岳带着几千人,在敌军营帐内穿来窜去,像一个将湖底搅浑的鞭子,所到之处,金兵尽被骑兵斩杀或被马屁踩压,而同时,龙义军段弘文部、李虎部、两淮军和保康军也早按照事前的部署,分别对金兵发起了进攻。
两军对战正酣,不得不说,金兵的战斗力还是异常强大的,宋军这边,虽然夜袭成功,无数的箭矢也射杀了小部分金兵,但是剩下的大部分金兵却顽强抵抗,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后慢慢变得作战有序,胡岳看着自己的骑兵从五千人战至三千,从三千变至两千,从两千变至一千,心中忧虑如焚,只得将满身的怒火化成一手拿着飞星剑、一手拿着斩月刀,将怒火都发泄到金人身上。
就这样,经过一夜战斗,到了天明,双方仍在拼杀,只是彼此的厮杀声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弱,毕再遇因为年龄过大,只得在外围指挥诸军,自己没有亲自上阵杀敌。据天明后,毕再遇观察,经过一夜战斗,金兵所剩不过几千人,而宋军这边,伤亡却更加惨重。
老将军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只得赶紧传令让人去通知张传世,将他的后备军全部都拉到战场,替换掉胡岳、段弘文、李虎他们。
得到将命的张传世,虽然身体羸弱,但是对兄弟的爱护之情还是不减,正在替几个兄弟的生死担忧之际,听到老将军的召唤,马上带着全部人马投入战斗。而毕再遇那边命人通知诸军赶紧撤离,正在疲惫不堪之际的众人不明就里,听到撤退的讯号之德赶紧退出战斗。
而金人以为宋人撤了,刚想喘口气,就见张传世带着一万有余的龙义军队伍又杀过来了,虽然张传世还没杀几个金兵就大口喘气,但是毕竟他们人数众多,又是新投入战场的军队,对付那剩下的几千金兵如吃菜一般容易。
只有胡岳,远远的望见大哥张传世也杀入敌营,他放心不下大哥,没有带着骑兵撤出战斗,而是带着剩下的几百名骑兵朝大哥所在的方向而去。
张传世看见胡岳朝自己这边赶来,这对着胡岳招手,这时,胡岳只见几名金兵悄悄从张传世马后摸了过去,胡岳大喊一声:“大哥,小心。”
只是为时已晚,张传世直觉胸口一凉,一个金兵的尖刀已经刺入了胸膛,而另一个金兵,也是手不留情的再不一刀。
胡岳从马上跳下,飞扑过去,一手一刀,结果了那两个金兵的性命,周边的宋兵也围了过来,赶紧将胡岳和张传世保护在人群内。
“岳弟,大哥来救你了,没想到、没想到,这次,大哥先走一步了。”张传世声音微弱的说道。
“大哥,大哥,我们说好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你不能抛弃兄弟们而去啊。”胡岳眼睛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和金人战斗一夜后,金人喷在脸上的血渍。
“大哥对不起你,我的爱妃中,有一个已经怀有身孕,你要好生照料她,待她生下...儿子...的话,你要好生交他功夫。”张传世在最后交代了后事,此刻,胡岳才知道,张传世不是光为了享乐,他也是在完成其母亲要求的传宗接代的任务。
“大哥,你放心,我会好生照顾好嫂夫人的。”胡岳还没说完,张传世已经流血而亡。
胡岳大喊了几声,飞身上马,此刻即使战斗了一夜,浑身也没有一丝的疲惫,剩下的只有满腔的为大哥报仇的怒火,这个怒火,烧到哪里,哪里就化为金人的累累尸骨。终于,在众人庆祝胜利的欢呼声中,胡岳沾着满身被喷溅的鲜血,混合着血泪,晕倒在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