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舍·指法
三只离犬步步近逼,想要咬死他。小男孩毕竟年幼,情急之下,双手开始飞快结印,遽然一指点出。恰恰当中一只离犬飞扑上来,张嘴便来噬咬。只听得一声砰然闷响,他这一指不偏不倚正中离犬的胸腹,当即青芒直透其背。这只小兽在半空呜咽一声,直接跌在地上死掉了。其余两只离犬见状,发着尖锐鸟鸣:“唳唳唳!”立马猛扑上前。
小男孩心里害怕,甚至来不及应付,便吓得赶紧逃跑,情不自已往乱石堆上攀爬上去,一面大声呼喊:“啊呀!救命呀!救命呀!”那两只离犬兀自不放弃,张开满口尖牙的嘴,也想爬上来吃掉这个孩子。
小男孩不断警告:“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哦!”他立在一片高地上,一但站稳脚跟,便腾出时间,又是双手结印,匆匆忙忙点向右侧那只离犬。又是砰的一声,那小兽的脑袋立时被青芒击中,倒在地上惨嚎:“叽叽叽!”显得十分痛苦,居然并未死去。小男孩自己也被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乱石堆上,痛得咧嘴大叫:“啊呀!”
剩下最后那只离犬变得谨慎,居然不再正面袭杀,而是选择绕背。此等动物貌似也擅长攀爬,主要是乱石堆体势并不高。只见那离犬长流着一嘴口水,并不费多大劲,攀上乱石堆的高处,将一张凶恶兽脸俯视着小男孩。这时,小兽在等时机,想要一举捕杀这个猎物。
突然,远处树林里有人在叫唤:“小天!”还有小女孩唤道:“灵天哥哥!”“……”便在这时,孩子们的叫唤由远至近,距离这里顶多也就数箭之地。小男孩当然深知自己的处境,慌忙不迭大声回应:“啊,救命呀!我在这里呀!我在这里!”
来人不止是孩子们,还有一群大人。他们一听到回声,立马赶来:“在那里呢!”那离犬乍见十多个手持兵械的男人,自知不敌,便悄无声息灰溜溜的跑掉,只剩那只躺在地上还不断挣扎着想要逃命的离犬。灵石木爬上石堆,一把将人给抱了下来,责备道:“你这孩子!”
灵石玉旋即走上前来,拎起了儿子的耳朵,怒道:“小崽子,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还要不要命了!”小男孩委屈道:“阿爹,我……”
灵石玉怒道:“闭嘴!先回家!回家看我不打死你!”“……”小男孩大难不死,其实心里也十分害怕。现在好了,总算活着回到了村舍。因为他偷偷溜出去玩,害得父辈们一通好找,如今找着人了,自然少不得挨揍。
灵路提早被关在祠堂的石室里面受罚,脸上尚还留有泪渍,看样子是刚刚哭过,显然也被父亲给拾掇了一顿。小男孩与女孩们一同被关,哭闹道:“阿爹呀,我下次再不敢了……”他们这些偷跑出来去玩的孩子,同样遭受了处罚。因为年幼,虽没挨揍,但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在石室里玩。
灵路先是吃了一惊:“小天,你居然还活着?你不是坠崖了么?”旋即,他又不纠结了。他自觉委屈,只不过想偷跑出去玩,也根本没拐骗儿童。是灵天、灵猫、灵花花这些熊孩子自己跑出去的,但这些坏事长辈们却都算在了他头上,害他又被父亲狠狠痛揍了一顿。
如今一见肇事者,他的气就不打一处出了:“你们这些坏孩子,谁叫你们跟着我的!”小男孩上前劝慰道:“灵路哥哥,你先别生气呀。我有好东西给你看。”灵路将信将疑:“什么好东西?”他可知道灵天这鬼孩子一贯鸡贼,打小腹黑。
小男孩站在门口,笑道:“你们看!”背对众孩子再次演变出“青冥指法”,将一整套手印使了出来。这次可远比前番顺畅了许多,最后伴随他一指点出。只听得砰然闷响,那扇木门直接炸开,顷刻就露出了庭院面貌。这群孩子木立当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时,身在祠堂的大人们一听到这般大的动静,都赶紧过来看情况:“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野兽没被清理干净?”起初还以为是野兽的攻袭。然而过去一看,只是石室木门受到严重损坏,他们瞬间似乎明白了。
灵石木嘴上在问:“这是谁干的?”但目光却紧盯着灵路。毕竟在这些孩子里头,看看也是灵路才有能力打破这扇木门。灵路见长辈们都盯住自己,慌忙将双手乱摇:“不是我,不是我……”这时,灵石水站了出来痛斥儿子:“不是你还有谁?兔崽子,你现在怎么这么不安分了?你是对你老子不服,还是怎么的?你还想要对抗呐?”
灵路屡次被冤枉,心里一急,一手指向肇事者:“阿爹,真的不是我。是小天!就是他干的!”灵石水皱眉道:“胡说!小天他一个四五岁娃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别说他不信,就是其他人也满脸不信。
灵路眼见自己如何解释都不如愿,耍赖道:“反正不是我,你们别冤枉好人。我说了不是我,那就一定不是我。在场的又不止我一个,你们凭什么认定这锅要由我来背?”灵石水哼了一声,面朝其他孩子,一脸和善道:“娃儿们,你们知道这是谁干的?”
众孩子都在摇头,不说话,眼睛都直直盯住了灵天,好像看着一只小怪物。他们是真不敢相信这个同龄人会有这般大的气力打破木门。灵石水对儿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怒极反笑道:“你看到没有?你还敢不承认?”小男孩朝灵路笑得像一只狐狸,但还是主动站出来承认下来:“咿呀,不是灵路哥哥啦,这门是我弄坏的呀。”灵石水表示不信,便问:“你?你是怎么做的?”
小男孩不答话,面向石壁,双手飞快结印,蓦的一指点出。青芒现出时,那石墙仿佛遭受到了重击,遽然直接塌陷了进去。这还只是小男孩年幼之故,如若他已成年,这一指或许足够震塌整个石室。这可是通灵境强者才能做得到。大人们谁都没想到,先是愕然,转而满脸的狂喜:“这孩子……”
小男孩此等天赋,果然惊艳。现在大人都好似捡到了宝贝,统统围住小男孩,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这孩子可是一棵好苗子,将来的成就不同凡响。灵石玉心情激动,拔腿就往外冲,并甩下一句话:“我去通知石山哥!”
灵路如同蒙冤得雪,这会儿既想笑又想哭:“阿爹,你们现在总该知道这事的确不是我干的了吧?”没想到风头都让灵天这孩子抢光,还平白遭了冤屈。他多少有些愤慨。灵石水如今正眼瞧都不瞧儿子,一脸嫌弃道:“去去去,一边呆着去!”他现在对灵天这孩子产生了近距离好感。虽非亲生的,但也胜似亲生的。
灵路心里委屈,当场送了灵天一个大白眼:“哼!”灵石玉进门惊喜道:“石山哥来了!”他亟亟推开其他人,引着灵石山进门,手指儿子说道:“石山哥,这以前也没个奇怪之处,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请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灵石山旋即弯下腰,笑问道:“娃儿,你是怎么做到的?”男孩很乖巧道:“是这个。”他取出那本小册子,递给长辈参阅。
众人纷纷好奇道:“这是什么?”他们全都凑上来,眼看着灵石山翻开书页。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看到的居然全是白页,上面连一个字、一个图案都没有。真让他们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还有所隐瞒。小男孩心急道:“不是的,不是的,这里面是有画的呀!”
灵石山皱眉道:“画?是什么画?”连其他人都感觉莫名其妙,这已经根本分不清这孩子是骗人还是实话了。灵天还太小,阅历少,也不明白如何去形容当时的危险情况,只能连连比划道:“就是、就是我很奇怪,便跟着练习,手上会出现青色的光,在山上我还杀了一只可恶的怪物呢!”
灵石山参照书册上那三个字“青冥指”,再看了看石壁上的损坏程度,得了一个结论:“这应该是一门功法。”其他大人都是一脸狐疑,难以置信道:“功法?”须知在村舍祠堂里面,便封藏着一门古老功法,数百年来能够习会之人寥寥无几。现如今居然被这孩子修习了这个东西,真是天资聪颖。顷刻间,大家好像都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孩子将来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或许可以比肩百年前的前辈强者。
灵石玉道:“天儿,你使用功法以后,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还是他懂得关心自家孩子,他担心“功法”这东西存在什么后遗症。毕竟儿子太过年幼,才五岁半的孩子就展现出这方面的惊人天赋,将来定能出人头地。一念及此,他别提有多开心。不说还好,现在被父亲一提及,男孩还真有些疲惫了,叫道:“啊呀!阿爹,我肚子好饿……”
灵路在一旁看不惯,突然低声骂了一句:“贪吃小鬼!”灵石水耳尖,被听他到,当场就发火:“你说什么!”灵石玉难得如此开心,当下推了灵石水一把,笑道:“石水哥,你快带孩子们去吃点心吧。”灵石水兀自还在念念叨叨,他领着孩子们一同去外面吃点心。
届时,门外冲撞进来灵石白,急声道:“石山哥,情况有些不太妙!那人正在大出血!”他擦了一把脑额上的汗水,有些气极败坏,神情很是慌张。众人惊道:“什么!”这下不仅族长惊慌,连其他人也都纷纷往外跑,要去看明情况。灵石木道:“这是有人受伤了么?”灵石山道:“不是,是石白他们在村舍外救下了一对受伤的父女。”
灵石木奇道:“外来人?真是外来人么?我们这村舍可有几百年都不曾见过世外人了……”灵石白道:“真是外面世界的人,只是长得有些奇怪。”灵石木顿时兴致勃勃道:“走吧走吧,带我去瞧瞧!”“……”
巷弄里有几株桃树,几个男人正聚集一间石屋外,见了灵石山他们,便走上来,急道:“族长,你快进去看看吧!”灵石山与众人进门。这满屋子都是苦药味,难闻至极。
只见屋子里有三四个妇女在忙碌,一人端着血水木盆出门,还有人拿药粉正在治疗病榻上的中年人,旁边还有男人在帮忙煎药,灵石白、灵石岩他们都在,但都急得团团转,主要是这中年人的伤口实在太恐怖了,那条左臂整根上臂几乎都已经断掉了,前胸后背都被开了几道大口子,此刻正在大量流血,连止血药粉都止不住。
灵石山探探伤者的脑额,发烫得不行,问道:“止血药还有没有?赶紧给他包扎上呀!还有,他正在高烧,弄点凉水,用湿毛巾敷一敷!”当即有人应声去办了。灵石岩道:“石山哥,他自己带了这么东西,我们要不要……”他将一个包袱摊在木桌上,里面有治伤药丸,止血药丸等等,但瓶瓶罐罐有许多,连他也分不清楚,可不敢乱用。
灵石山点点头道:“我来看看吧。”他逐一打开瓷瓶,每瓶都闻过以后,从中挑出了两三瓶,对人说道:“这些都是止血药,你们给他敷上,然后想法子弄醒他,给他喝点治伤药。我现在先用玄力帮他愈合伤口。”说着盘腿坐下,一指点在伤者脑额,遂将己身功力缓缓输送出去。初时,玄力仿佛石沉大海,不起半点作用。但他不死心,加速玄力输送,良久以后终于刺激到那人的混元种子,从而缓缓衍生出一股吸力来。
那一刹,玄力形同潮水,在伤者额头发出一团血芒,随后又化作层层茫茫白雾飘散在空气之中,模样仿佛水蒸气,但却只是虚形之体,一波接着一波,只是连绵不绝。如此有了半盏茶工夫,那中年人才算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慢慢睁开眼,见到这屋子里站满了人,弱弱叫唤了一句:“小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