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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时隔六年的问候:还好吗?沉。

陈沉缓缓地走近,一步…一步…小心的控制着自己脚步的重量,生怕打破她的沉默。在离她一米远的走廊上停下来,不敢再向前挪动一步。眼前的女孩蜷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独自安静,独自安静的可怕。她的目光呆滞,只是直直的望着板砖上重叠的几何图形。手臂在膝前交叉,死死的将自己环扣在手臂中间。只是小心的沉默,只是小心的将自己抱成一团。陈沉心头一紧,心疼得厉害。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身来,试图开口与她说些什么。一开口,突如其来的难受几乎要将陈沉锁起来。仿佛是一大罐咸水突然闷头浇下,猝不及防。流进眼睛里,开始火辣辣的灼痛,陈沉将手使劲摁在眼睛上…莫名的难受,莫名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沉,醒一醒…”

江飞半蹲在沙发旁,轻轻的擦拭着陈沉额间密密的汗珠,眉头皱得比睡梦中的陈沉还要紧,眉眼里的担忧,沉重得划不开。陈沉再次睁开眼时,刚刚所见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她一一点点抬起手,想要舒展江飞的担忧,她实在不愿自己再让江飞替自己担心了。

“我没事,做梦太投入了,别担心。”

江飞小声叹气,一把将陈沉轻轻的拥入怀中:“我知道,好了,没关系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在,我会一直在。”

“嗯。”陈沉小声答应,双手回抱得更紧了些,生怕失去。

其实陈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梦里哭起来,无关咸水。她只是害怕,害怕再次回到六年前,害怕自己再次陷入那六年里。

江飞总是安慰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

“但真的过去了吗?”

陈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好不容易闭上眼,却总是会梦见那个时候的自己…止不住的难受…然后一次次地哭着醒来…

陈沉的手机在茶几上振动起来,是周舟。

接过电话,陈沉才想起大家的安排。

今天是江飞生日,大家安排好一起去爬山,约定在江飞家里集合,自己早早就到了。本想等着江飞工作完,一起出发。结果,自己在沙发上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不过也是,因为害怕做梦,好几天没有好好地合眼了。有江飞在,沙发倒是很好入睡。陈沉自己这样想着。

江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掉家居服,收拾完备:“走吧,一会儿她们该等急了。”

“嗯,好。”陈沉立刻站起身,小跑着去换鞋。

哪怕是短短两分钟的下楼时间,热情的小伙伴们已经在楼下急不可耐了。江飞走在前面,闫凯飞扑而上,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祝福与喜悦(其实是“坑”朋友的急切与真诚):“伙计们,为了庆祝咱们江帅诞辰,大家千万别心软哈,来,今天咱们江帅请客,gogogo。”

几个之中,不管是谁,更不论性别,在闫凯那里的称呼都是“姓+帅”,生怕大家领悟不到他由内而外的可爱(傻气)。

“快走吧,你现在才到,还好意思要求吃饭。”江飞佯装着踢他,笑着回应到。

“快走吧,宝贝儿。”周舟嬉笑着牵走傻笑的陈沉。

上山的路上,大家打闹,欢笑,仿佛一切都没改变过,陈沉很开心。因为此时此刻陪在身边的这些人,在陈沉与过去的一切苦苦挣扎的时候,是她们陪在自己身边,一直鼓励她,理解她。换句话说,如果非要庆幸自己还活着,那么她们一定是自己最需要感谢的拯救者。

可能是大家撒欢在一起,一路上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便不觉得辛苦,很快就到了山顶,虽然只用了三个小时,但一行人登顶时已经下午了。好在,这其中缘由,一来二去,大家早已习以为常。(闫凯那家伙的拖延综合征发作,在家里活生生的将原定的时间拖了两个小时)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

冬天的阳光总是让人无法不喜爱。六年前,陈沉第一次认识江飞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暖和的冬天。只是那个时候的江飞正走在父母中间,左边的手给爸爸握着,右边的手给妈妈握着,小心的握着。陈沉远远的就注意到了他们,然后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抬头大步走过去就好,或者悄悄瞥一眼…嗯…一眼就好,只看一眼,没关系的。阳光太好了,好到哪怕是瞥见的一小眼,都足够将那画面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深深地。

温暖的阳光,照在陈沉的眼睛里,刺痛得厉害。

“嗯…阳光好到舍不得走了。”周舟倚在陈沉身后,享受的感叹。

“得了吧,您!你闫帅我现在饿得,只能看见满天转圈的黄星。”——自称闫帅的家伙(但其实他的爱称是“闫饿”,拥有神奇的消化系统,无论怎么吃最多撑三小时,而且无论怎么吃……身材依旧的好,好到令人发指。)

江飞:“走吧,朋友们,老地方。”

周舟:“谢谢寿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耶?!”

一旁的闫凯一听,对着周舟挤眉弄眼,两人凑在一起,皮得厉害。

“走了,沉。”江飞对着他俩翻了个白眼,转头叫呆坐在一旁傻笑的陈沉。

“好,来了。”陈沉反应过来,匆匆拍拍灰尘,应到。

下山时已经是六点后了。大家饿得厉害,马不停蹄地往老地方赶。

大家的口中的老地方,其实是指C大(四个人的大学)附近的一家面馆。因为四个人都很喜欢吃面,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特色:陈沉总是吃清汤面,而闫凯就刚好相反,最爱牛肉面,而且每次都要拜托面馆的黄阿姨多加几块钱的牛肉。还不忘调侃陈沉的口味。江飞喜欢杂酱面,因为不爱喝汤。周舟喜欢吃辣,什么样的面她倒是不挑剔,前提是必须要给她加足够多的辣椒,用她的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没能吃到辣椒,胃就会闹脾气,胃不开心,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就没法逗你们开心…”总结下来就是:“她吃辣椒,全是为了我们的幸福。”

饱餐过后,按照老规矩,江飞送陈沉回学校,闫凯送周舟回家。

“面馆离学校这么近,其实可以不用送我的。”陈沉一边埋着脑袋小声讲,一边紧紧的跟着江飞。”

江飞侧过头看她,既心疼又好笑。伸手拉过陈沉的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冷吧。”

陈沉就那样杵在那里,反应不过来是要摇头还是点头。只是冲着男孩笑,一双眼弯成了两轮新月,眼底眉梢,全都是笑。

“好了,你赶快回去吧,早点休息,别工作得太晚。”陈沉停在宿舍楼前,抽出自己被捂热的手,朝江飞挥手。

“好,别想太多,你也早点睡,明天还有工作。”

陈沉甜甜的笑着回应“好,快回去吧,我上去了哦。”

陈沉转过身,往楼梯上走去。

“哦,对了,江飞。”陈沉突然想起什么,猛得转过头,叫住江飞,两步作一步的朝江飞跑去。

“嗯,怎么了?”

“差点忘记了,江飞啊,生日快乐,一直开开心心的,还有就是…谢谢你。”

“好啦,我知道的。快上去吧!”

“嗯,那我上去了哦,拜拜。”

直到看到陈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江飞才转身离开,开心得快要笑出声来。

四个人就这样相处六年多了,最大的默契,与最好的舒适,在生日这件事上完完全全提现出来。六年前,江飞与大家讲,自己不喜欢绞尽脑计地过生日,我们四个干脆就约定在彼此生日时一起出去爬山好了。大家都很赞同,因为大家清楚,大家都清楚,真正不过生日的其实是陈沉。陈沉也清楚,所以想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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