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是有生命的。”隔着10毫米厚的钢板我都能感觉到幽灵怜悯的眼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我拔了根草,它自己动了!”我着急地解释道。
“哦?动了?”幽灵沉吟片刻,“我大概有点知道了。地狱最为擅长的就是生物科技......”
狼诡异地轻笑了声,道:“...整座城市活过来了。”
我大概能想象出一些情景,只要是生物就会尽一切努力去生存下来,而一座城市大小的疯狂植物从哪里汲取养分呢?也许是电力系统,也许是在地表辛劳忙碌的寄生虫。也许无害的路边花坛草坪变成了以血肉为养料的致命陷阱,混凝土道路被疯狂生长的粗壮藤条掀翻,把逃离城市的道路截断了,躲在家中的小女孩看着树叶慢慢从门缝里爬进......
幽灵对我的想象嗤之以鼻:“哪有那么夸张,接入点周围一开始也只有本土世界的科技水平的。在腐化足够多的人之前,顶多就是植物生长过度,把城市的给排水系统啊输电系统给占了来,甚至都不一定是为了吸收能量,只是单纯的长的太快把地方都占满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植物的关系。”说到最后,她厌恶地揉了揉鼻子。
那整座城市就直接瘫痪了吧,不过网络没断的话也还好。
“但是缺水、断电之后,城市很快会被疏散、封锁,军队也许会‘尝试’去烧掉‘鸠占鹊巢’的植物并无功而返。这个时候,恐惧就是最好的武器。”狼面无表情地说着,眼睛的焦点似乎在远处。他将枪扔在了舱盖上,手一撑翻出了机枪位,“他们会让地狱的影响彻底扩散开来。”
前面部队的坦克都停了下来,看样子路被车子堵死后,坦克开不进去。
幽灵也从右边的舱盖里跳了出来,拍了拍腿上的灰,说道:“现在这些植物也都没关系,这里最多也就是软范围里,我们是和本土军队一起来的。这就意味着这些就是普通的长的比较快的碳基生命体而已。”
她接着在通讯里对霸王说:“霸王,城市入口的道路被堵住了,车辆无法进入。派人把这辆坦克回收了,还有,让后续部队带上火焰喷射器。”
“收到。”
不得不说,高楼和植被遮蔽了炽热的阳光,折磨人的炎热稍微缓解了一点。尽管比不上家乡的舒适,也还是在忍受范围内了。我打开水壶,抿了口水,擦了擦汗,感觉神志清醒了点。
前面的士官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了个圈,原本警戒队型围成半个圆的士兵朝他靠拢了过去。他拿出地图,说了一会儿后,士兵们散了开去。接着,他走到了幽灵这儿。
“上尉,”他敬了个礼,“我们的任务是掩护你们到城市的外围。接下来我们要占领这里的制高点,作为之后的前哨站。你们要一起来吗?”
幽灵回了个礼,说:“不用了,中士,等你们占领完之后向我们报告。我们要继续深入。”
“好的。”说完,士官小跑回去,招呼他的兄弟们分成两队,朝一栋大楼走去。
上尉?他们还在这里有军衔吗?我突然也想向幽灵要个军衔了。
在我向她阐述了我的想法之后,她笑着对我说:“当然可以了,列兵。”
我真是个蠢货。
告别了那些本土的士兵之后,我们踏上了进城的道路。
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我有种怪异的感觉。
我曾去过一个城市,那里的人们听说是在一夜间,或许是一瞬间消失了。那里残留着许多人们生活过的痕迹,杂货店里的灯仍然亮着,还剩一半的泡面和饮料兀自摆在桌上,红路灯依旧在闪烁,电影院的座位上还放着爆米花。也许有点扯的远,但是总体而言,你能在那感觉到一种时光停滞的闲暇感。就在那个柔软的阳光照在身上的秋日下午,你会觉得这个城市只不过在休息,会觉得仿佛身边的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有种怪异的协调感。在拨开一根生长过度的茎秆后,我越来越有这种感觉——我们与这个被“寄生”的城市格格不入。整座城市和其表面附着的绿色植物已经融为了一体,成了一个活物般的存在,在自发地排斥外来的异物。植物的确有生命,但我还从没见过有意识的植物。在万千世界中,我们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会不会在他们说的生物科技影响下,植物有了意识?难以想象,若是现在被观察着、嘲笑着....等下,如果有意识的话,那植物也可能有文明,如果植物也有文明,植物也能....
突然,我的视野边缘里掠过一道黑影,消失在右侧楼上的天台尽头。
我立刻停了下来,紧张地将枪口对准刚刚看见的方向,提醒身边的队友:“三点钟,有东西过去了。果然,植物派出代理人了。”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幽灵谨慎地举起了枪,环视着周围,“前面就是硬范围内了。都小心点。”
“他肯定是太紧张了。没办法,现在的年轻人......”
“别说了,保持通讯静默。他前面半句肯定是真的,我们可能暴露了。”幽灵在通讯里扼杀了虎长篇大论。
“你们有没有想过之前那个低阶恶魔是怎么躲在后面看到我们的?”狼无声地在通讯里说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幽灵迟疑了一下,一下子又有点恼火,“等下,在意下我说的无线电静默可以?”
“没这个必要了。我觉得我们已经被发现了。”说着,狼指了指前方的大楼。
我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右前方有栋大楼,应该是几栋大楼,表面爬满了扭曲的藤蔓和肥大的叶子,贪婪地争夺着头顶的光照——原来应该是这样的。大楼原本黑洞洞的窗户和被破烂窗帘遮住的玻璃幕墙现在都被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所挤满,它们扒着窗台、墙缝、玻璃间的缝隙涌了出来,覆盖大楼的有机物换成了身形扭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