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在混沌一片的世界里,我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突然显现出微弱的光亮,我挣扎了一下想要朝那个方向走去。
结果先动起来的是我的手,准确来说,是我的翅膀。
我变成了一只鸟。
一只浑身雪白的鸟。
我适应了一下这副身体,奋力地扇着翅膀飞向亮处。
那是我生前的世界。
我停在路中间的人隔离带上,用嘴啄着身上的羽毛。
旁边大楼的电子屏上播放着我意外坠楼的新闻。
我不是死于意外,但我说不出口。
没人能听得懂一只鸟在说什么,也没有人会相信一只鸟说的话。
更重要的是,那人还没有被抓捕归案,她就会有危险。
我必须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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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知林彦俊的消息已经是他死后第二天的事了。
那时你正在翻阅创意总监送来的文件,助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把平板电脑递到你面前。
“N公司总裁林彦俊意外坠楼”
你只看了个标题就没再往下看,把电脑往桌垫上一扔,靠到椅背上。
林彦俊上班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你经过他的办公室时却没有看到他。
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已打起了鼓。
昨天晚上你就没有睡好,隐隐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今天在公司没看到他的人,又看到了这样的新闻,你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忍住鼻中酸涩,你强撑着看完了整篇文章。
至于意外坠楼,你是不信的。
那幢楼是在你们公司的一块地上造的,建到一半被风水师说了那一处不详,就没再搭高,连外面的架子也没有撤,完完全全成了一幢废楼。
谁会大半夜去一座废楼,又爬楼梯上去。
除非他是被谁叫到哪里的。
如果警方真的就以意外结案,她必须要去现场走一趟。
你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一只鸟飞进来,落在窗台上。
那只鸟浑身雪白,昂着脑袋,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你。
这里是24楼,平日里别说鸟,连飞虫都很少见到。
因此这只鸟来得格外奇怪,你对着它笑了笑,关上了窗。
你按下办公桌上的线内电话,吩咐助理帮你安排车去那幢楼看一看。
挂了电话,你拿起沙发上的风衣就要往外走,白鸟蹦跳了两下,扑腾着翅膀飞落到你的肩上。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你偏头看着它,“那就一起吧。”
半个小时后,你已经站在了林彦俊意外坠楼的现场,是弃楼的楼顶。
警方虽然封锁了现场,但你表明身份后,他们也就打开警戒线放你进去了。
至于那只白鸟,自然是始终立在你的肩头。
你走到楼边,虽有栏杆挡着,但是高度并不算高,以林彦俊的身高来说,最多到腰部。
如果是和人起了争执或者被人追赶,那么坠楼不是没有可能。
根据死亡时间来推算,凌晨1点的时候,天还没亮。
可不管怎么样,他死的时候,一定有人在这里。
白鸟不知什么时候越到了栏杆上,用嘴啄一啄已经有些生锈的铁皮。
你循着声音望去,看到铁杆上有被擦试过的痕迹,至于其他地方,都有薄薄的灰尘覆盖。
按长度来说,不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刮蹭过。
你摊出手掌,白鸟跳上来,小爪弄的你有些痒。
既然还有另一个人,就该先确定那人是谁。
你突然想到早上创意总监送来的文件,上面的对方公司是……
承包这幢大楼的工程的公司?
你记得当初这幢楼停建以后远远达不到当初签合同时的建筑金。
如果他们是为了那笔钱而痛下杀手,倒也不是不可能。
公司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是谁?
是谁要对林彦俊痛下杀手?
想到从此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他,再也不能看到他嘴硬心软的样子,再也不能让他教自己如何管理公司。
还有你未说出口的话。
就这样再也说不出口了。
白鸟似乎能感受到你的悲伤情绪,拿脑袋蹭了蹭你的脸,似乎是想要让你的心情好些。
你吸了吸鼻子,嘴角微微勾起,却无笑意。
两个小时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换谁都不可能笑得出来。
可眼前这只鸟仿佛是通人性,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即使是有外人走上前来和你交谈也不躲闪,只是向你的脖颈靠近了些。
这种依赖人的模样,也和林彦俊一样。
只不过他每次都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吃。
严厉地训斥你以后,再哄哄你。
对小孩似的。
这只鸟好歹没有他臭屁。
去到S公司,也就是承包废楼的那一家公司逛一圈,只有管理工人的主管昨天请了一天的假,今天也没有去上班。
上司下属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还好,接下来就不再是的领域了。
找人和证据都是警方的工作,你终于有时间来哀悼林彦俊的死亡。
一切都发生得极快,你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前一天下班的时候还挥着手和你说再见的人,就这样再也不见了。
白鸟歪着头看你趴在办公桌上,第一次发出了叫声。
“明明是豆豆眼,看着你的眼睛却总能让我想起他啊。”你挠了挠它的脖子,惹得它缩了缩脑袋。
一脸憨态。
“林彦俊,真的会是你吗?”你呢喃着,渐渐地伏在案上睡着了。
林彦俊把你怀里的衣服抽出来,盖在你的身上。
至于你想对他说的话,不用猜也知道。
那一定是,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