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府出来,尸突魃回了城外的营地。
“阿干,是不是要打马邑了?”
见到尸突魃回来,候在帐里的鲜卑青年主动迎上前来,神色中透着几许兴奋。
啪!
五指印落在脸上,青年猝不及防,回答他的,是兄长猛地一个大耳瓜子。
“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尸突魃怒气满满,甩了尸突厥一个耳光后,仍是不解气道:“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当天就叫人把你宰了!”
那日追杀,就是弟弟尸突厥主动请缨,尸突魁本想就此送弟弟一份功劳,结果谁想,反倒叫汉军斥候逃脱,迫使他后来不得不斩杀了麾下的一员百骑长,来给弟弟顶罪。
捂着胀痛的脸颊,尸突厥满腹委屈:“阿干,那支汉军真的很强,跟咱们以前遇到的汉军,完全不一样……”
然而尸突魃却只当他是狡辩,愈发火大的踹了一脚,恼怒骂了声:“废物东西,滚!”
尸突厥知道老哥在气头上,一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有老老实实的退出了牙帐。
翌日上午。
由于昨晚上挨了耳光,尸突厥心情很是不佳。
所以他早早就带了人外出,去搜寻存有汉人的村庄。
似是老天开眼,往南三十余里的山脚,还真叫他发现了一处尚未被劫掠过的汉人村庄。
见此情形,尸突厥的双目登时冒起了兴奋光芒,汉人与他而言,就和以前那些被猎杀的牲畜无二。
他拔出弯刀,向村子方向一指,犹如发泄火气般的大吼起来:“儿郎们,随我冲!男的杀光,漂亮的女人通通带回!”
听得尸突厥的命令,身后几十名骑卒同样兴奋不已,嗷嗷发出狼吼,挥舞起弯刀,猛地冲向了前方的村落。
村子不大,拢共也就几十口人,大多为老弱妇孺,面对鲜卑人的突然来犯,他们根本无力抵挡。
一名想要上前找尸突厥理论的老人,还未开口,就被锋利的弯刀,砍去了脑袋,血水的溅起,使得鲜卑人愈发的兴奋狂热。
他们破门而入,大肆劫掠,或是三三两两的抱起一些汉家女子,笑容猥琐的走进了屋子。
一时间,无数的哀嚎声、哭泣声,在这片村落响彻。
…………
“老大,前面有动静!”
负责前哨的曹性骑马飞速来报。
身骑枣红马的吕布轻勒马缰,胯下骏马停在了原地。
这还是他九岁那年,随父母到补红湾拜见外公,外公杀羊招待,大人们在羊群中逮羊不得手,年少的吕布却上去生擒两只,观者为此惊叹。外公见状大喜,当即送与好马一匹,从此吕布与此马为伴,精心料理,取名‘红儿’。
“有多少人?”吕布沉声问道。
曹性心中估算了一番,认真回答:“大概四五十骑。”
“队率,打吧!”
“干他狗日的!”
吕布还未作声,身后的汉子们倒是个个义愤填膺。这一路上,为了避开鲜卑人的哨探眼线,他们小心翼翼,生怕行将踏错,胸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如今,双方实力相当,又是发动突袭,他们稳稳的胜券在握。
在此之前,吕布就为此次北进制定了作战方略。
以少胜多,讲究的就是避其锋芒,重在一个‘奇’字。
总结起来就是:敌众我退,敌少我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所以,此番北进,就注定了会是一场刺激的冒险之旅。
“曹性,你带十五人往左;韩烈,你带十人走右;其他人随我入村,咱们合围包抄,勿要放走一个!”
战机稍纵即逝,吕布沉起眉心,表现得果断无比。
“得令!”
曹性、韩烈同时抱拳,然后点齐各自人马,从左右两翼进行包抄。
吕布则带人径直闯入村落。
当听到马蹄声响起的时候,正忙着劫掠的鲜卑人并没在意,他们还以为是其他营地的弟兄也摸过来了,正想着过去招呼,结果却发现,这些人身着汉人军甲,眼中满是杀戾之气。
不好!
敌袭!
反应过来的鲜卑骑卒心中一凉,赶紧大呼示警,虽然想不明白是从哪儿窜出这么一支骑军,但当下应该做的,就是上马迎敌。
然则,不等这些骑卒上马,正面冲来的汉军就已经突杀了过来,手起刀落,很多鲜卑骑卒都未来得及反应,便成了刀下亡魂。
本是山水田园的世外桃源,却在鲜卑人的劫掠下变成废墟。
看着那些横躺在地的村民尸首,吕布胸中怒火三丈,手中画戟翻飞,斩下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仿佛是用它来祭奠死去的无辜百姓。
听得外边打斗声起,尸突厥提着裤子从某间屋子里出来,他的脸色很是不悦,显然还未尽兴。
左右张望一番,喊杀声杂乱无比,四周已是乱成一团,他本想呼喊手下儿郎反击,然则当他望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之后,又忽然变得有些害怕起来。
尸突厥很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比自个儿还要厉害许多的骑长,都没能撑住这家伙一戟,他现在就算冲上去拼命,也根本是白白送死。
于是,他偷偷翻上了马背,想趁着手下骑卒与汉军纠缠的片刻,悄悄溜走,然后回去报信引大军前来,将这些汉军一网打尽,以报当日之仇!
想法虽好,却被从左侧杀来的曹性一箭射死。
很快,战斗结束。
吕布的这支骑军以零伤亡的代价,拿下了胜利,全歼鲜卑骑卒小队。
村落中,仅剩下二三十幸存者,他们聚在一起,向吕布磕头拜谢救命之恩。
吕布本想叫他们起来,因为保家卫国,驱逐胡虏,乃我辈军人天职。但看着村民惶恐不安的神情,吕布觉得,或许只有泰然受之,才能让他们得以心安。
“你们走吧,躲进深山也好,逃往雁门也罢。总之,北方太平之前,尔等不要再回来了。”吕布故意粗犷起嗓音,沉声说着。
村民们似是有些畏惧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汉家将军,不敢应答,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更何况,遭此劫难,也给他们心里留下了十足的阴影。
村民们各自回家收拾起行囊,此时韩烈走了过来,他拱手向吕布禀道:“队率,村民的尸首已经全部安葬好了。只剩下这些鲜卑杂碎,该怎么处置?”
鲜卑人坏事干尽,不鞭尸就算是给足了仁慈。
他们可没闲心,再给鲜卑人也挖坑埋上。
看着摆成一排排的鲜卑死尸,吕布心中忽地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笑了起来:“弟兄们,敢不敢再跟我玩儿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