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百里处,山林相间之后,地形豁然开朗。
还未靠近,便先远远听得里面有铁器锻打的声音传出。
在名叫‘是楼连’的鲜卑降卒带领下,换上鲜卑哨骑服的韩烈等人,悄悄摸向了这处营地。
山谷入口处,有七八名鲜卑士卒把守,长久以来的安乐,使得他们之中没有一丝警惕。
尽管懒散,但他们也不是瞎子。
韩烈等人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了他们注意。
“你要敢乱说一句,我管叫你生不如死。”韩烈跟着是楼连下了马,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
本想着大呼求救的是楼连在听得此话后,浑身打了个寒颤,想到那锥心之痛,到了嘴边的话语又换成了新的言辞。
“是我。”在守卒的质问下,是楼连抬起头,如是说着。
“是你小子啊!”
守卒显然是认得是楼连,在瞧见之后,警惕心顿时松散下来,同时还不忘问道:“你小子怎么搞得鼻青脸肿的?”
“跑得太快,战马脱了缰,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哈哈哈……你可真够出息!”
入口处的鲜卑士卒大声笑着。
然则就在此时,靠拢的韩烈等人突然发难。
他们从腰侧拔出匕首,一人选准一个目标,闪烁的寒芒掠过半空,出手迅猛狠辣。先是单手捂住鲜卑守卒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另一只握有匕首的手则猛地刺向这些守卒的心窝,连捅数刀,直至鲜血染红胸口,直至这些守卒像软泥一样瘫倒在地,了无生息。
全部杀死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动静。
韩烈转身回头,向身后高高的比了个大拇指手势,示意搞定了外层守卫。
猫在丛林里的吕布将手一挥,余下的汉子们迅速向山谷摸进。
山谷里,许多汉家青壮赤裸着上半身,以两人为一组,担抬着一筐筐的铁矿石,或是在温度极高的锻造房里,挥汗如雨。
鲜卑人在这里发现了一处铁矿,于是便把定襄郡里俘虏的汉人青壮,通通驱逐到了这里,任他们奴隶,进行开采冶炼,然后经过锻造,加工制造成一柄柄锋利的弯刀。
稍稍懈怠了些,便是皮鞭一通乱抽。
有时候,即使没有懈怠,也同样会遭到鞭笞。
鲜卑人的快乐就在于此。
“你,动作麻利点儿!”
一名负责监督的鲜卑士卒指着某个汉人大声说道。
那名上半身鞭痕累累的汉子身躯魁实,他看向鲜卑士卒,与其针锋相对:“你们在我们的脚腕上套了铁链,我们哪里快得起来!”
“哟呵,还敢犟嘴了!”
鲜卑士卒脸色阴沉,从半人高的石头上跳下,来到这个相貌正直的汉子面前,不由分说,抬手就是‘啪’的一记皮鞭抽下。
汉子将牙一咬,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杀意滚滚。
旁边的人却赶忙拉住了他,连连摇头,低声劝道:“算了,我们的家人还在他们手里呢!”
听得这话,汉子眼中的杀机陡然一怔,继而消散了下去。
汉子虽然没有动手,但他的目光却是犹如猛虎一般凶狠。
“瞪什么瞪,你再瞪一眼试试!”
鲜卑士卒被这眼神盯得有些心头发怵,于是呛啷拔出了弯刀,架在汉子的肩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不少。
只要他愿意,立马就能取了这个汉人的性命。
汉子终究是低下了头,鲜卑士卒见状,心境也从忐忑变成了得意,他收回弯刀,高高的扬起皮鞭,狠狠抽在汉子后背。
汉子不趋不避,任由鞭子抽打,也不吭声,只是抬着筐里的铁矿,缓缓向前。
鲜卑士卒却不肯就此罢手,他一边抽,一边猖獗的大笑起来:“看见没有,这就是汉人!只要我们扬起手里的弯刀,他们就会变得和我们蓄养的牛羊一样老实!”
一连抽打了十几鞭子,鲜卑士卒却仍旧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在此期间,他打死的汉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也不在乎多这一个。
轰隆隆~
忽然间,疾驰的马蹄声起。
一匹火红色的骏马袭来,这名鲜卑士卒还未看清马背上的身影,就被强大的冲击力给撞飞出了五六米远。
嘭!
口吐鲜血的鲜卑士卒重重撞在了一棵树上,随后,身体素质不错的他扶着抵住后背的大树,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擦拭掉口中血水,他还以为是自家人的战马失控,继而怒声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我要是你,我就杀了这个家伙!”
声音和煦,犹如五月天的阳光。
汉子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神俊的面庞,他高高骑坐在红色的骏马背上,嘴角微扬,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弟兄们,干啊!”
身后的韩烈兴奋大吼起来,犹如战争狂人般,猛地冲向有鲜卑人的地方,逮人就杀。
猝不及防之下,分散各处的鲜卑人根本来不及集合,也想不明白是从哪儿冒出的这么一股敌军。
吕布麾下的汉子们经过这些时日的厮杀洗礼,彼此间默契和战斗力不断提升,配合上根本无需言语,仅仅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立马能够得到弟兄们的信息回馈。
相较之下,鲜卑人则抱头鼠窜,有些胆量大的上来拼死搏斗,也很快沦为了刀下亡魂。
“是他们!那股恶魔般的汉人骑军!”
有人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言。
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听得这话,鲜卑人顿时心态血崩,哪里还顾得其他,一心只想逃命。
“弟兄们,自蛮夷侵寇我并州以来,咱们受鲜卑人欺辱已久,如今天将雄狮,咱们还犹豫什么,跟他们干了!杀啊!”
有被俘的汉人振臂高呼,然后抄起家伙,斩断了脚上的铁链,旋即投入与鲜卑人的厮杀之中。
唰!唰!唰!唰!
不断有铁链被斩断的声音响起,汉人俘虏们从锻造炉旁取出家伙,怒吼冲向了这些平日里压榨鞭笞他们的蛮夷,观其神态,竟比韩烈这些人还要疯狂。
为鲜卑人锻造的弯刀,如今却成了向他们索命的利器。
吕布见状,勒住胯下战马,脸上笑容欣慰:“我就说过,汉人,是有血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