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厮杀……
每一秒的时间似乎都变得无比漫长。
凌渊和风擎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所覆盖，有自己的，有四辖队的，更多的是怪物身上的。
到现在替换已经进行了四次，由于每次替换都有人员受伤，凌渊和风擎能休整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自卿筱和轩昂受伤后，第一次替换受伤的是轩宇和莱塔。第二次是木野子和希里诺，第三次是布温和辰霜，第四次是塔莉丝。
就连阴尘狼和火灵猿都不知何时蜷缩在了人堆里，显然是负伤了。
几人中伤势最重的是莱塔和希里诺。莱塔的手臂被怪物从大臂处砍断，就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而希里诺则被怪物从锁骨下方捅了个对穿，虽然避开了大血管，却也危在旦夕。
一开始众人还能缓缓地移动，但是随着四辖队成员的接连倒下，现在只能固守了。
“要不，你们走吧……我们帮不了你们了。下一次，说不定就轮到我俩了。”
黑暗中，基兰夕苦涩得说着。
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每每有所动作都会有刚结痂的伤口崩裂开来。
连番的战斗，最后只剩下了他和朝傅还能参与换防。可是长夜漫漫，就他现在这副身躯，能不能扛过下一波换防都不一定。
凌渊恐怖的感知力他现在是真的服了，不但能在自己战斗时提示风擎，更是屡次在他们防守时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不然就凭他们的实力，刚入夜时恐怕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哦，不，昨晚他们可能都撑不过来。
在他说完之后，四辖队的一众成员互相握紧了手。对于这样的命运，他们身为佣兵，很坦然的就接受了。更何况是战死在这秘境之中，也算得上是一种荣耀吧。
在他们看来，凌渊丢下他们离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算是队伍中的其他成员，要能够活着他们也会让他离开的。
可是，等待了许久，面前的厮杀声始终没有消散。
不时溅落的鲜血恍若是一缕清泉般徜徉在他们心头。终究，这两兄弟还是没有丢下他们。明明，之前在百丈之地断崖，在云海禁区，他们是那样的态度，可真到了绝境他们却……
不知不觉间，四辖队但凡还醒着的人，都是眼眶有些发热……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时候的凌渊压根就没听到这句话。而另一边的风擎，在他没有表态时自然也不会妄动。
此刻的凌渊已经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脑海中只剩下了厮杀的欲望。
明明在体力开始流逝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节奏的预兆，甚至还将风擎负责的一部分区域也纳入了自己的战斗范围。
要不然，风擎也早已支撑不住了。
如果这时候天是亮的，众人就会发现，凌渊战斗的姿态完全不像一个人，更像是一台机器，亦或是一个怪异的生物。如果是风擎看见，他还会看出其中和九荒决不同的招数。
“杀……杀……”
“毁灭吧……”
“阻碍……清除……”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凌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明明不是很响，却犹如梦魇般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原本由各种信息构筑而成的信息网络，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世界。在其中无数的狰狞身影摇曳着，居中的几个，正是他们一行。
这早已经超脱了感官的范畴，是更加直接的对世界的感知。
很快，第五次换防的时间到了。基兰夕和朝傅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站起，可是接连唤了几声，凌渊都没有反应。
“这……”
基兰夕有些为难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风擎做了决断。
“不用担心，你们两个一起来我这吧，我哥那不用管。”
风擎也不知道凌渊怎么没有回应，但是他猜测凌渊应该是进入了某种状态之中，最好不要乱打搅。
而经过后半夜的几次替换后，众人也渐渐摸清楚了凌渊报出来的那些方向和数字是指什么。
列如“左二二”，就是指在你左边两米，再向前两米的位置有怪物。
如果直接报“六”，就是指在你面前六米的位置。
实际位置肯定会有所偏差，但是以在场之人的实力自然能判断出来。
恐怖的地方在于，怪物是移动的，而听到方位后也需要反应时间，这就说明凌渊不光是在报方位，甚至已经预判好了。
而这一次，因为凌渊没有下场，所以基兰夕和朝傅也得到了凌渊的情报支持。只是大体上是以朝傅为主，给基兰夕报方位时会再加上他的名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就这里的战斗而言，朝傅发挥的作用比基兰夕更强。
一开始，因为没有默契，他们还屡次险死还生。但随着战斗的进行，在他们进入状态、从心底里开始相信凌渊以后，他们的压力骤然一松。完全不用操心其他事，只管朝着凌渊指出的方向挥刀就行了。
值得一提的是，风擎偶尔会拖过一两具怪物的尸体，将它们身上的骨刃卸下替换。不过从第二次换防开始，凌渊就已经不用别人帮忙了，能够自己替换骨刃了。因为一片黑暗，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一夜，终于过去了。不知在那之后多少次替换，就连风擎也快抬不起胳膊的时候，天亮了……
随着黑暗被驱散，四周的怪物也渐渐消失，最后一只在视野中的怪物躺下之时，一缕阳光终于照亮了天际。
“终于，结束了吗？”
基兰夕将手中的骨刃往地上一插，整个人直接跪坐了下去。战斗结束后，紧绷的神经与肌肉骤然放松，此刻他是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随着光线的增强，现在这片区域的景象也是震惊了众人。
草地已经消失，在众人脚下的是一条宽约二十米，不知由什么材质构成的道路。
这条道路仿佛横亘于天际一般，两侧皆是虚空，一端延伸到目不能及的远方，而另一端，则是一座拱门。
拱门的另一侧无法看清，很怪异的感觉。明明没有任何阻碍，但是大脑中的视觉反馈似乎被掐断了一般。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众人早已见怪不怪。真正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里的环境变化，而是那整整十三座，矗立在拱门前的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