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航吃完早饭,刚想出门,去邢州城逛一逛,一来是出去散散心,这两天一直都不安生,搞得周航的身心俱是有些疲惫。二来,则是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有关韩德威的消息。只不过就在周航打算出去的时候,就有一名金门镖局的弟子跑过来通知他说,掌门金封止有事找他,让周航马上跟他去金封止的书房一趟。
这么一来,周航只得打消了逛邢州城的计划,跟着过来报信的人往金封止的住所走去。周航猜测那金封止找自己大概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不知道金封止对昨天的那事是一个什么样态度。
等周航见到金封止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的站在书桌前面练着毛笔字,带他过来的那名弟子见到掌门在练字也不敢擅自打断他,只得拉着着周航一同在书房的外面等着。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金封止才缓缓的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放下笔,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那名弟子连忙带着周航走了进去,说道:“掌门,周航已经带过来了。”金封止头也不抬,只是盯着面前自己刚刚写的字,挥了挥手道:“嗯,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那名弟子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等带周航过来的人走远了之后,金封止才抬起头,看着周航说道:“昨日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我也已经同下面的人说过了,此事就算是揭过去了,你无需担心。”周航连忙道:“昨日之事,只是一个小误会而已,想来说开了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金封止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昨日之事你处理的不错。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带进来的人,真要是违反了门规,我脸上也不好看。”
说着金封止吹了吹面前那一副刚刚写完的字,接着说道:“你可能识文断字?”周航皱着眉头说道:“小时候上过两年私塾,倒是识得一些。”这可不是周航瞎编的,虽然原来周航所剩的记忆没有多少了,但是周航确确实实上过私塾,能识得一些字。金封止看了周航一眼,有些讶异的说道:“哦?那正好,我这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帮我办,喂马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说着转过身,从书架上面取过了一封用火漆密封过的信,递给周航说道:“诺,这是我写给安国军左厢都指挥使,柳开柳将军的信,你马上去一趟尧山大营,将这封信交给柳将军。”接着又从书桌上面拿过一面令牌给他道:“到了地方只需亮出这面令牌,自然会有人带你去见柳将军了。不过你可得记住了,这封信事关重大,你务必要亲手交给柳将军,旁的人一律不能给。你记得了?。”
周航从金封止的手里面接过信和令牌,稍稍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记得了。”他现在是满心的疑惑,毕竟整个镖局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而且听金封止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封信还事关重大,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落在自己一个小小的马夫头上?金封止瞥了周航一眼,背着手有些凝重的说道:“此事机密非常,现在镖局处于一个非常时期。让你去,就是因为你不会引人瞩目。而且听夫人说,你倒是一个懂得应变的,这我才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此事若是办成了,回来之后,我自不会亏待你。”周航一脸正气的说道:“弟子一定尽力而为,尽全力帮掌门办妥此事。”金封止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料想不至于有什么意外。好了,你马上去准备准备,尽早出发吧,此事耽搁不得。”“是,弟子告退。”说着周航就出了金封止的书房。
虽然周航的对金封止突然抛给他这么大一个任务感觉到有些不安,但是他想了又想,实在是没想到金封止有专门设局坑自己的理由。原本他就一直想逃离这么个是非之地,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罢了,而眼下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借着送信的机会,一去不返,想必是周航眼下最好的脱离金门镖局的方法。到时候那便是天高任鸟飞了,海阔任鱼游了,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只是手上的这封密信怕是要得送到,若是信未曾送到,自己便失踪了,看金封止对这信的重视程度,搞不好他还真会叫上一堆人来找自己,那样反倒不美了。
想着周航就开始收拾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十几两散碎银两,再加上刚刚金封止特意给自己的五十两银子,这些大概就是周航的全部家当了。就在周航将这些东西丢到包袱里面,准备打包好了就出发的时候,忽然之间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阵子,还是从暗格当中将那个藏着地图的小盒子取了出来,放到了包裹里面收好。
周航之所以带上这玩意,首先呢是因为那几幅邢州的地图,这东西一般人可是搞不到的,而且周航此时跑路正巧需要这个东西。第二就是带上他总归是有个保障,万一再遇上昨天黑衣人那一伙的,总归还是能糊弄一下子。
周航一离开镖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这几日以来压抑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全部都被释放了,纵马在道上肆意狂奔。这样的感觉,多少有点前世在无人的路段飙车的感觉。或许是穿越的缘故,自从来到这个朝代之后,周航一直觉得很压抑。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代,陌生的文字,都让周航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其次就是整个金门镖局的氛围,他觉得这个镖局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似乎每一个人都是谨小慎微,沉默寡言的样子,虽说这可能有由于镖局这个行业的缘故,但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总是令周航这样一个放荡惯了的现代人感觉很不舒服。再一个,就是周航有一种打骨子里的孤独感,他甚至有了一种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再加上最近冯高阳还故意找他的茬,这些导致了周航这些天来过得实在是有些煎熬,直到此时,周航才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离开镖局的头两天,倒是挺顺利的,白天赶路晚上住店。这一路上,他还稍稍的打探了一下柳开这个人。提起“配剑探花”柳开,就不得不提清河柳氏。清河柳氏是“两观三山五家”当中的柳家,柳家家学渊博,自从唐初就开始在清河定居了,至今已有好几百年了。柳家,不仅在武林当中有着响当当的名声,在文坛当中,也是声名赫赫,世代有人在朝为官。
柳开同他大哥柳景慎,二哥“烈火剑”柳景独并称为“三柳”。其实柳开的原名叫做柳景开,只是当初柳开殿试的时候,当朝皇帝宋太宗赵光义在给士子们拟定名次的时候,一个疏忽将他的名字给写错了,漏了中间的景字。
等到内侍行首王继恩当朝宣读旨意的时候,这才发现过来,他立马就小声的告诉给了端坐在龙椅上的赵光义,赵光义轻轻的一跳眉头,当即又下了一道旨意,给柳景开赐名,从柳景开改为柳开,他的名次也从原本的第十三名一下子提到了探花的位置。后来随着太宗出征辽国的时候曾单人仗剑护卫着宋太宗从耶律休哥的追击之下逃出生天,事后宋太宗亲自解下自己的佩剑奖赏于他,这才得了“佩剑探花”这么个名号。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此时周航离着尧山已是只有几十里路了,若是路上不出意外的话,想必明日傍晚前一定能赶到尧山大营。周航抬头看了看天色,眼见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了,而前面正好有一家客栈,他也不急着赶路,就打算在这先住下,休息一天。
周航轻轻的勒住了马,然后一个翻身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牵着马慢慢的望着客栈里面走去。没等周航走进客栈,早有一名等候在客栈门口的小二满脸堆笑的走上前来,一边走着一边接过周航手中的缰绳说道:“这位客官,您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呐,里边请,马交给小的就行了。”周航点点头,然后回了一个微笑说道:“住店。麻烦了”那小二道:“唉,您这说哪的话,掌柜的,住店一位。”说着牵着马就往后院走去。
等周航到了客栈里面,这才发现大堂里面的客人还真不少,整个大堂几乎都坐满了正在吃饭的人。“这位客官,您需要什么样的房间呢。”柜台后一个满脸堆笑的,富态掌柜见到周航,笑着问道,周航走了过去道:“就一个普通的单间好了。”掌柜的是一名富态的胖子,两只眼睛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他伸手从柜台下面掏出一本登记本,然后在登记本上面,细细的写上了一笔之后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把钥匙后,满脸堆笑的道:“小七,带着这位客官去地字五号房。”正在大堂里面忙碌的一个小二,听到掌柜的说话,连忙跑过来道:“好嘞,客官您往这边走。”周航付了定金之后之后,就跟着那个小二去了自己的房间。
周航收拾好自己的包袱并把大刀挂在墙壁上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刚刚在马上倒还好,如今一停下来,肚子就开始忍不住的叫。到了大堂,发现好像已经没有空桌子了,周航想了想,准备找一桌看上去好说话的,将就一顿,先把肚子填报再说。他在大堂上扫视了一圈,发现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穿着不算华贵,
但绝对称得上得体的三十来岁的男子,看上去还挺和善的,于是就走了过去。
周航走到桌子旁边,打了个稽首然后说道:“这位仁兄,介不介意在下坐下来吃个饭?周围实在是没有位置了。”说着指了指周围满座的桌子,那个男人抬头上下审视了周航一眼,接着又看了周围一圈,稍稍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请坐。”周航见状说道:“多谢这位仁兄,那在下就打扰了。”说着就坐了下来,然后叫过旁边的小二,简单的点了两个的小菜,那小二告诉周航,由于现在在大堂的人实在是有些多了,所以上菜可能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等菜上来的这段时间,周航有些没事干,他看了看对面的那个有些谨慎的男子,似乎是也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打算,索性就开始观察起周围的人来,这也是以前的老习惯了。
其中最引周航注目的就是在他旁边一桌了,坐在周航旁边那一桌总共坐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军官打扮的男子,神情冷峻,面色有些苍白和虚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只是那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分座在他左右的两个男子同样的神情冷峻,一人背负双刀,而另外一个旁边竖着一口朴刀,三人都给周航一股子很肃杀的感觉,所以周航就稍稍的注意了一下。
过了差不多都快一盏茶的时间,周航点的菜才被端上桌子,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子早都吃完饭回房间去了。周航从竹筒当中抽了一双筷子,就开始填自己的肚子了。周航尝了一口刚刚端出来的菜肴,味道居然出人意料的不错。虽说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多的调料,只有简单的油与盐,不过胜在多了一份菜肴的原本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