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葛耳惊疑不定。
陶行之沉默不语，任葛耳也久久难出零星言语。
藏经阁阁楼无窗，此时却有烟尘循音飘起，半晌才终归往日平静。
还是二长老打破寂静：“我看见......”他回想时都有些结巴了，“那紫雷暗蕴，还有......风！”
“二象为神！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葛耳等着老二说下去。
他说：“我没看见第三象，但是那道白气......那是一张魔头的脸。”
“还有。”陶行之顿了顿，“义儿被夺舍过，黑瞳黑脉，这就是魔！”
葛耳打断：“好了老二，你害怕些什么，他可是我们的义儿，不可能是魔，你还没看见第三象不是吗？”
“走，跟我走！”
“去哪儿？”
“登仙台！”
登仙台崖风不再，星点微光，月华冷冽，寂寥，这是一块枯萎之地。
遍地秋叶......
陶行之如遭雷击，葛耳也愣在当场。
他大声厉喝：“你看到了吧！落叶浮崖，三象尽显，李义他，是魔啊！”
葛耳无话可说，大袖一挥，满地落叶重归崖底，他头也不回拉着陶行之下山，登仙台重回寂静。
“怎么办，大哥，逐他出师门吗？”陶行之路上小心询问。
葛耳怒了：“我说了！李义他不是魔，传说里的东西你也信！”
他紧接着说：“我们东门迁至此地时登仙台就不知道存在几千几万年了，迷信！”
陶行之不敢出声。
葛耳又说：“我不信他是魔，若真为魔，你我二人纵使受到反噬又有何惧！”他铁了心要保李义。
“我退出！”陶行之也怒了，“若只我一人死也罢了，你这是对整个东门甚至整个赵国不负责！”
他见葛耳不吱声，也渐归于平和，说：“若你还这样如此执迷不悟，我会跟掌门汇报。”
“你！”葛耳感到晕眩，自己最喜爱的徒儿居然是魔族。
他不死心地说：“魔族已经万年没登临这片大地了。”
陶行之一字一顿道：“我敬你一句大哥，你这是在与天下人为敌！”
“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他下山，救他是情分，不然在崖边我就已经一掌打了他个魂飞魄散！”
葛耳受不了陶行之这咄咄逼人的语气，他也骂道：“我说了，李义他是人！最多是被魔夺舍了！体内寄宿而已，我们可以把它取出来！李义还是李义！”
“唉，大哥，人魔两别，今日他以五气旋力敌我碎元境，他日踏入融血如何，金身又如何？留他必定后患无穷啊。”
“两月师徒情分，你难道一点不怜惜？纵使他体内有魔，他也是人！我不可能为此杀他，这样做我们同魔又有什么区别？”葛耳行走速度突然加快，他说，“老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派人暗杀的事你干的还少吗？”
“我！”陶行之辩解，“我也是为了整个东门着想！我已经感受到了，他就是祸根啊。”
“不讲情义也罢，明日一早我对义儿说你外出几月，休要再多管此事！”葛耳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
陶行之一路沉默良久，山灯黄光入眼才说:“也罢，我后天的确要外出一趟，武道大会之前回来，掌门那边我不多说，你看着办吧，出了问题......罢了！”
二人各自回房解衣休息，大长老一夜无眠，二长老也差不多，元神的伤让头还疼着，他要去北边的沙漠取一味药，顺便去那边看望几个故人。
第二天清晨，李义因五个气旋凝成而心情大好，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二位师傅门口请早安。
比平常稍有晚起，师傅门前也无动静，他蹑手蹑脚地敲门，里面传来大长老的声音。
“进来吧。”
一张笑得尽量漂亮的脸。
“师傅请去前院用早茶。”说罢，李义便退了出去，敲开二长老的门。
“进来吧。”这道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推门进去，二长老脸色却不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李义看个不停。
他被这目光照的仿佛无所遁形，周遭有一种莫名的压力，他关怀地问：“师傅可是身体有恙，需要不要义儿去叫大夫。”
陶行之开口：“不必了，义儿，那个，呃......为师明日出一趟远门，武道大会之前回来，你多加努力修炼，拿下好名次。”
昨晚虽然说得相当狠毒，此时见到李义的大眼小脸却又难以同那黑瞳黑脉的魔头联系在一起，他于心不忍，只能假装无事发生，至少在葛耳寻到方子之前，这事只有他二人可知。
这时大长老穿好衣服出来了，他说：“老二，碎元境修为在赵国行走还可，在东胜神洲兴许会有危险，这件犀皮甲你拿上，西门有人拦你第一时间传音于我。”
二人自幼便是兄弟，此时真情显露，李义默默退出房间。
他拿起一张油饼在啃，醒来之后感觉特别饿，那种饿感上次还是同另一个村的孩子打架之后有过的。
大长老显得有些颓废，昨晚满地落叶的场景还深刻其心。
他平日里早茶都会对李义说一些练功上的忌讳和方法，今日却闭口不言，眼神略有涣散。
李义也有所察觉，却不太敢问，兴许是担心自己的二弟。
“你知不知道......”葛耳终于开口。
“嗯？”
“算了。”他一顿，“你知不知道凝气境的几大禁忌。”
......
时间一去又是两月，葛耳不敢告诉他魔族之事，甚至不敢让他触碰此类书籍，后来每次李义去查阅典籍都有葛耳陪同，他监视李义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受到半点伤害或者再次疯魔，幸好他没有。
而李义的练气进度开始滞后，十天半月也不见一个气旋凝成，自第五气旋的奇迹之后再没出现过类似的状况，两月以来按部就班地修到第七气旋。
这种速度在整个东门甚至整个赵国，葛耳敢打包票，也是顶尖级别的！他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将此事保密，除了那次的新人入门大典，李义再没现身。
周围人都在讨论那个四气旋天才的下落，自然也有西门的探子想知道这件事的发展。
当初西门知道东门中出了个四气旋天才后比东门自己还震惊，若放任他成长下去，西门还如何在赵国立足？
于是西门长老下了密令，找到李义，找机会格杀！杀手有三个，兼探子打听东门的消息，当初作为门徒混进了东门。
这些都看在大长老眼里，几个融血境未到的东西罢了，可作为义儿的试刀石先养着。
西门这些天愈发频繁地在找东门的麻烦，京城的大人都看着，但也不加插手，不伤根基的话，适当的摩擦是有利于国家发展的。
第七气旋的李义早已把两根木头柱子抗回宅子，虽然御气之术有所精进，还是花了不小的力气。大长老给了他第二个任务，御气为刀，给柱子雕花！
这可难坏了李义，别说御气为刀，这雕花他也不会呀。
但还好这件事不急，先修炼起境界再说，六个月后就是赵国的武道大会，两位师傅都对他予以重望。虽然师傅从未告诉过他他的天赋有多么超绝，他自己就翘鼻子翘脸，狂的不行，自信无人能敌，尽管还没实战过几次。
葛耳自那件事之后很少再展露无虑的笑脸，他曾经真的很希望李义可以在武道大会上锋芒毕露，但是现在又不想让他过多地得到关注，最好是在武道大会被打成重伤，失去仙体回家。
若真是这样，至少他还可以常常去看望自己这最喜欢的徒弟，若不是这样，人魔殊途，难保体内魔头什么时候爆发，到那时他会过怎样的一种生活？
人人喊打？至死方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