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城隍庙的新街鬼市在市容整顿之后，是全市唯一保留了夜市活动的区域。新街那条宽阔的马路在傍晚四点半就开始封路，长长的一条街道顺着横向路线分成了三条线状排列的规划，卖鞋帽，卖日用品，时尚网红小商品，手机贴膜，风味小吃摊，商品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连接不断的摊位拥挤在一起仿佛一眼看不到头。时间一到，陆陆续续有摊主开始售卖商品，等到晚上六点十分，南来北往的人群摩肩接踵将狭小的走道挤得水泄不通。
邱雪笙在泠云轩兼职上晚班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他晚上要去泠云轩工作，下午开始新街封路夜市开市，他不能乘坐公交车，改坐地铁到站后，不得不徒步穿过那条拥挤的新街夜市。
在泠云轩工作强度不算特别大，手工技术类的活计轮不到他来做，大多的时候他之需要帮明素卿将修复品写在草稿纸上的资料整理成电脑文档保存，其余的时候做一些店面保洁接到客人的事情，整体来说，干活不累很得他喜欢。
热闹的新街连着老街，此时的老街夜市还保留着以前的传统，在此交易的大多是各类文玩手串一类的饰品，和新街的夜市相比截然不同，老街鬼市的摊位还没到热闹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行人偶有在摊前停留，人气自然低落了很多。
泠云轩工作室原木黑色材质的牌匾在照明灯的照耀下鎏金色的字体闪烁着光芒。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透着室内如同月光朦胧般的灯光。邱雪笙推开门而入：“明哥，我来了。”
室内无人，明素卿和高千乘都不在店里。偌大的店里只有他一人。他的鼻腔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气味，似雨过天晴花草树木散发出清新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捂住鼻子尴尬的走到茶座旁边伸手抽出几张抽纸擦拭鼻涕。
明素卿并不喜欢在店铺点熏香，他对店铺的要求是干净整洁敞亮无异味。
邱雪笙鼻腔都是熏香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有点头晕：“这是什么味道，闻着真不舒服。”
“小邱哥哥！”从茶水间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肤色白净五官深邃面容俏丽，她的睫毛又密又长，特别是一双那紫色的瞳孔颇具异国风情，长卷的褐色头发半扎成一束垂在脑后，一件浅黄色连衣裙衬托的她腿长腰细。那少女看到邱雪笙并不惊讶，充满青春活力的脸庞笑意盈盈，落落大方的对邱雪笙自我介绍：“我叫辛西娅。是素卿叔叔的侄女。”
“刚才有位客人送了物件来店里，小千乘和叔叔在楼上工作间。他们告诉我，你这个时间会来工作。”辛西娅水灵灵的大眼睛朝着邱雪笙甜甜微笑，眼底闪烁着俏皮的光芒。
“啊，你好，你好！”邱雪笙面对眼前活泼少女，显得十分拘谨：“我先去换工作服了。”他逃跑似的去了储物间换那件所谓的工作服，其实就是一件质地厚实的素色简约围兜。高千乘曾经用“宜家宜室”调侃这件工作服，显然明素卿不为所动，十分坚持使用围兜做为工作服。
他关上储物柜门，自己的影子映在储物柜上，浅浅的影像左右摇晃，他好奇地抬头望着天花板那盏吊式白炽灯，白炽灯牢牢地固定在天花板上。
邱雪笙站在储物间里依旧闻到了那股花草树木的味道，比在客厅里闻到的味道更浓郁了一些，好像是从他附近散发出来的气味，他的鼻腔嗅着气味一步一步探寻气味来源，已经走到通往二楼工作室的楼道口：“明哥，什么味道，好奇怪啊。”工作室的门是打开的。
“小邱，上来吧。”明素卿的声音从二楼工作室传来。
邱雪笙踏上通往二楼狭窄的楼梯，走到门口，屈指敲敲门：“明哥，我来了。”
工作室内有很多邱雪笙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大大小小摆放在不同的位置。墙壁上还悬挂一些明素卿还未完成的物件，有些他在古旧的房子上见过，有些却是他见所未见的新奇物什。
邱雪笙刚踏进室内，那股浓郁的气味十分强烈的扑面而来，这里正是散发气味的源头。呛得他咳嗽起来：“明哥，你在工作室内放了什么东西，好呛鼻的气味。我闻着有点头晕。”
明素卿双手带着一次性手套，站在室内工作台前，工作台案板上碗型器皿里盛放着一块三寸长两指粗大小木质物品。
邱雪笙凝视片刻，一脸不可置信的问明素卿：“剑柄？”
明素卿朝他点点头：“对，老叶家出土的东西。请我帮忙做个检测。”
高千乘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翻阅着文件夹内的文件，看到邱雪笙夸奖道：“小邱资料整理的真不错，不像某个家伙，整天只知道埋头修理这堆破破烂烂的东西，电脑一窍不通。”说完偷瞄两眼明素卿。
“所以才需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明素卿听到高千乘的嘲讽不以为意，他转头朝邱雪笙招招手：“小邱闻到什么味道了？”
“像下雨后，花草树木的味道，又有点闻着像植物腐败的气味，从来没有闻过。这个味道让我感到头晕。”邱雪笙小心翼翼的靠近工作台，凝视着案板上的那截木剑柄，俯身鼻子嗅嗅：“就是这木剑柄的气味。”
邱雪笙在泠云轩工作，经常从明素卿那里了解到各类文玩旧件的知识，香木就是其中一项。
有一些含有高树脂的树木须是数十年以上的老树木表皮有外伤病变，多年沉淀经年不腐，慢慢“结”出来的珍贵香料。
他惊讶：“是沉香？但是味道不对，是别的什么香木吗？”他闻过沉香的气味，并不是眼前这块木剑柄散发的味道。
邱雪笙看到明素卿和高千乘望着他的眼神特别微妙，明素卿开口道：“我们都闻不到气味。”
“呃？”邱雪笙错愕：“这么难闻的气味就我一个人中奖了？”
“头奖，还是五百万！”高千乘开玩笑的耸耸肩：“记得买彩票，说不定真能中头奖！”
“小邱，你先去楼下休息会，如果还很难受，就提前回去吧。”明素卿注意到邱雪笙面色苍白，好心安慰。
邱雪笙道谢下了楼，站在柜台后面那一扇八折叠式的落脚木刻素金屏风旁边，辛西娅背对他，面朝橱窗望着外面的街道。他突然想起来，小黑猫妙儿也很喜欢蹲在门口望着街道的模样。
他想到妙儿喜欢粘着他软萌可爱的模样，不禁笑起来……对了，今天没有看见妙儿呢，小猫咪呢？……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城隍庙新街清晨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刻，因为夜市经营到午夜的关系，周边的商店大部分都是从中午十一点后才开始营业，有的商铺是下午一点以后才开始开市。
叶怀信起床时已经过了上午九点，他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老宅的事情，耽搁了很多店铺客人订单没有发货，今天他要好好的把店铺整理下。
他在餐饮店买了一个大肉包，还没来得及咬一口，他的手机就开始卖命的唱起了铃声，险些让他丢掉了手中的包子。他看见来电显示是他父亲来的电话，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这小鸡崽子被人抓哪里去了？咱老房子有啥办法没有？”
“我已经跟小明说了，今天刚好去店里，我顺路过去一趟。”他一边和父亲打电话，走到新街和老街的岔路口。他看看手机显示时间，上午十点半，他走向老街的方向，先去泠云轩问问事情进度。
泠云轩一般来说上午十半点就会开始营业，追根问底一切皆由明素卿不寐之症的缘故。每当入夜，明素卿通常是整宿难眠，天微微发亮才能勉强合眼休息片刻又精力十足，与整条街道其他文化商店下午才开始营业的时间格格不入。
叶怀信走到泠云轩店门口，半透明磨砂玻璃门上的金属把手挂上了“营业”字样的木牌。他推门而入，室内不见明素卿，只见高千乘坐在前台后噼里啪啦敲打键盘。
高千乘坐在泠云轩的前台盯着笔记本屏幕，他的眼睛停留在聊天窗口上，这是一个私密上锁的聊天房间名字叫“妖怪们的聊天室”，仔细看一下，进入人数是房间限制的上限。他的耳边戴着挂式耳机，里面播放着时尚音乐榜的流行歌曲，顺着节奏抖腿，手指按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出一行行字和屏幕后的朋友们聊天。
神秘大魔王：呵呵。
小白不打伞：哎呀，大王出现了，快来接驾！
老坛酸菜花：春风拂面让我桃花开！陛下，看我一眼！
萝卜抱着兔儿神：号外号外，本市最新消老坛酸菜花又失恋了，各路单身侠士可以勇往直前拯救花美人…….
高千乘的视线离开显示器，抬头看见来访者是叶怀信，朝他打招呼：“老叶，怎么早啊？”他的视线刚离开一会，滚屏的信息一条接一条的蹦达出来挤挤往上涌，聊天室的信息已经刷满了99+，他有些暗恼来得及看最新消息。索性关了电脑。
“小明呢？”叶怀信询问道。
“他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不在店内。昨天晚上邱雪笙晕倒了。”高千乘耸耸肩：“小邱闻到你送来的木剑柄有气味，他不舒服。”
“木剑柄有气味?”叶怀信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我和明哥还有妙儿都没闻到。”高千乘一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该不会真的有剑灵藏在木剑柄里等待着主人的出现吧。”
“你快别说了，”叶怀信微微一怔：“你是知道的，我对这类事情很忌讳的。”
高千乘知道叶怀信对神神叨叨的事情一向讳莫如深。不由得好奇起来：“我说老叶你这样不对劲啊，先别说你身为一名铸剑师充满阳刚之气，好歹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接受无神主义的思想，提起这类事情，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都炸毛了？”
叶怀信靠在椅背上，缓缓放松身体对高千乘讲述那段在儿时记忆中的一段过往……
五六岁的叶怀信正是喜欢摸爬滚打像猴子一样撒欢的年纪，当年的宝溪山还不是风景区，周围还有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十里八乡大多都是知根知底的乡亲，祖上数代，都是从事同一铸剑手艺的叶家人。叶怀信一家人跟随祖辈一样居住在山上最大的那片古老的宅子里。
宝溪山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往，炎炎夏季孩子们放了暑假就成了孩子们爬树打鸟下河摸鱼的好去处。
叶氏老宅藏剑堂在宝溪山的最高处，山下的孩子三五成群的在半山腰或者山脚玩耍，一个个晒得皮肤黑黝黝的，虎头虎脑精神十足，他们经常会跑到山上藏剑堂前那颗老海棠树下乘凉，站在枝叶茂盛的树枝下从下往上昂首看那炙热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叶遮挡住。
叶怀信的父母忙于工作，家中没有人照顾他，无人管束的叶怀信成整座山的山大王。中午的时候暑气最盛，藏剑堂前那棵海棠树下留下浅浅的一片树荫，其他的小伙伴都还没来。他拿了逮知了的网兜，进山抓知了去了。
叶家早年在宝溪山修了许多山道建筑，随着年久失修，多年已经被植被覆盖，细细的山道隐藏在春荣秋枯的岁月里。
幼年的孩子玩耍的时候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山中丛林密布，这棵树上有知了，那棵树上有小鸟，他玩起性爬山趟溪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等他回神时，已经日落西山，只剩下最树林间隙暗淡的那一缕光。
叶怀信迷路了，他不记得来时路，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心慌意乱六神无助的孩子吓的在树林里呜呜大哭起来，响亮的哭声在树林回荡。
或许是年幼孩子的哭声惊动了偶然路过的行人，在他最无助迷茫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大哥哥缓缓向他走来，随他步行而来还伴随连续清脆的铃声，他走到叶怀信面前俯下身问：“小朋友，迷路了？”
叶怀信稚嫩的小脸上布满泪痕，可怜兮兮望着大哥哥：“我，我找不到家了。我家住在山上的叶家老宅里。”
“啊，你是叶家的子孙，我和你家有些渊源，我送你回去吧。”大哥哥牵着他的小手，他一眼看见大哥哥挂在腰间的一串精致小巧的铃铛：“大哥哥，这个铃铛真好看！”
大哥哥送叶怀信到藏剑堂老宅门口，已经暮色余晖。
“吱呀。”老宅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年过四旬的壮年男人，身上一袭款式老旧长衫显得不合时宜，他看到叶怀信忍不住唠叨：“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疯玩了？怎敢劳烦贵人！”便朝大哥哥略施一礼：“有劳贵人费心照料了。”
大哥哥点点头，朝他和叔公浅浅一笑，欣然离去。
叶怀信低下头，鬼使神差小声称呼一声：“叔公。”
高千乘安静的听叶怀信讲述完他童年的那段小插曲，他手托腮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问题？大大的问题。”叶怀信反驳道：“你可知道我家这支已经三代单传，堂亲的叔伯兄弟都不住在老宅，那被我称呼为叔公的人是谁？”
这是叶怀信心中的不解之谜，他并不认识叔公，却在那人出现的时候脱口而出称呼那为长者为叔公。他曾经询问过父亲，叶老爷子翻了家中族谱，竟然的发现被他唤为叔公的长辈已经去世多年。
这件事成了叶怀信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一片阴影。
昨天晚上邱雪笙晕倒后，明素卿可以说的上马不停蹄，他先是开车让妙儿和他一起前往市中心医院急诊，等他们好不容易赶到，偏偏值班室的医生只有一位大夫在值班。
也不知道是他是运气特别不好，正轮到他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挤进来一大群老老少少的人，硬生生将他挤出了值班室。他心焦如焚也只能被迫站到队伍的最后面，等了一个小时还没等到他
明素卿揉揉发酸的眼睛，他习惯性摸摸后脑勺束发的那个似玉非玉似铁非铁的铁灰色镂空琢刻的发扣，那是他给自己束缚灵力的封印。
妙儿知道明素卿老好人的性子，她见明素卿要解开封印，一把拉住明素卿的胳膊，有些不解：“我有法子。人不要脸，我更不要脸。”她从手腕取下皮筋将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束马尾，笑得越来越像高千乘那只老狐狸：“你看我的！”
明素卿朝她点点头，柔声嘱咐：“妙儿，不要使用灵力。”
妙儿耸耸肩笑道：“我的灵力宝贵着，才不乱用呢！”她身形柔软轻巧，一步迈开挤在值班室杂乱无章的人群中，迎刃有余的挤到了最前面，果不其然，马上就轮到邱雪笙看诊，立刻住院诊治。
等到身体检查的结果出来，邱雪笙竟然是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明素卿心里觉得事情有些微妙，他嘱咐妙儿在医院陪伴邱雪笙，匆匆离开了。
他回店里取出木剑柄，给好友肖岩打了一个电话：“岩哥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电话那头，肖岩轻笑一声，似乎是半夜被人扰了清梦嗓音慵懒：“哦，小可爱有何事需要我？”
明素卿最是受不了肖岩那粘乎乎的香甜：“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丝毫没有迟疑，传来爽朗的笑声：“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可是只有在有事情找我的时候才会喊我岩哥哥。你呀，百年了都没变，来吧，我家地址等会发到你手机上。”
肖岩住在S市东区花木路大街，这里是S市数得上前三的富人私家叠墅区，这条花木大街将整条街道修成了公园式的别墅群，大门进出有警卫保安，出入需要业主出行卡，来往访客需要提前登记预约。
大门口修剪整齐的宽阔草坪点缀着花团锦簇的鲜花，一路像一张绿色的地毯铺延至每栋每户的门口，草坪散养的孔雀，放养的池中天鹅悠闲的在四处走来走去。
肖岩的住所的那栋别墅最显眼，竟然用爬山虎将整栋房子包裹在绿油油的植物下。按照肖岩风骚的说法：“我是朵娇花花，当然需要绿叶来衬托了！”
明素卿开车在大门安检口报了名字和业主姓名，验证通过后得到了通行，他驱车开到肖岩住所，已经是晚上凌晨快一点，他穿着单薄的睡袍早早等候在门口，他替明素卿打开车门：“不是等你，担心小可爱被恶人拐了去，我就没有小可爱了。”
明素卿听惯了他油腔滑调，下车锁了车门：“谁会没事干，在背后盯着我啊？”
“某个大魔王。嗷呜！要不然你这块大肥肉早被大灰狼叼走了。”肖岩拍拍他额肩膀，走在前面替他领路。
室内修饰的非常干净整洁，上下三层楼近千平的房子只住了肖岩一个人。他将客厅和厨房打通，整个一层都是他研发糕点的工作室。二楼是他的书房，他们两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
明素卿取出那截木剑柄递给肖岩。肖岩并没有接过，而是镇定的凝视明素卿半晌不说话。
“怎么了？”明素卿对肖岩的反应很是好奇：“肖岩，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肖岩站起身走到书房一排收藏美酒的实木柜子前，他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玻璃瓶，摇摇瓶中深紫色的液体：“我酿造的葡萄汁，要品尝一下吗？”
“我还是更喜欢你做的果茶。”明素卿笑着礼貌拒绝。
肖岩将葡萄汁倒进夜光杯里，举杯轻抿一口，答非所问的开口笑道：“在你那里买的这个夜光杯深得我喜欢。如同它千年的美感一样，值得人去慢慢体会。”
他连杯子带酒瓶放在矮脚桌上坐回明素卿身侧，拿起木剑柄放在掌心端详：“能有此物的，是叶家人？”
“嗯，叶家在古祭坛挖出来的。我做过检测，千年的老物件了。此物属木，经年不腐，世间少见。”明素卿思索片刻问道：“肖岩，你告诉我实话，你和叶家很熟吗？”
“不算太熟，也不算太陌生，刚好知道一二三四五件他们叶家的事情。”肖岩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是笑非笑的表情，他凝视明素卿深黑双眸，笑得颇值得玩味其中的深意：“小可爱，明天真，解铃还需系铃人。大魔王和叶家认识的时间比我这朵千年老妖怪寿命还早，比我更熟悉呢！你现在去双子大厦找大魔王，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S市的妖怪们都知道拥有不死之身的明素卿背后最大的靠山可是堕神修罗王阿苏轮，这两者之间藕断丝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想对明素卿不利，就是在挑战修罗王的权威。
明素卿从肖岩住所出来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不晚正好两点一十五分，这个时间对昼伏夜出的妖怪来说却是夜深人静时的最佳时刻。
他回首，看见肖岩站在三楼起居室的阳台上朝他挥手目送他离开。深沉的夜色将他包裹在黑暗中，室内昏暗的床头灯光影射在他的身上，模模糊糊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悲是喜。
凌晨半夜的马路上少了白天里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显得宽敞。明素卿驱车朝汇通大厦的方向行驶在高架桥车道上，他今晚一定要见到汇通大厦那位掌控无尽黑暗的主宰阿苏轮王，哪怕他现在所使用的灵力不一定能承受的住上古神灵的威压，他也要搏一搏。
驱车从S东区花木路在高架桥行驶到市中心双子大厦，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他一路畅通无阻，就连街口的红灯都没遇到，十分的好运气。
双子大厦黑乎乎的一片，只有音乐喷泉广场上的路灯点着灯光照耀着空寂无人的街道。月亮湾和太阳宫墙壁闪烁着鲜亮的霓虹灯，凸显这里的繁华。
明素卿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圄司瘦高修长的身影守候在一旁多时：“明先生，主君已经恭候多时了。”
S市的夜晚灯光璀璨，夜深人静时，这座繁华的城市还未彻底的沉睡，忙碌到半夜依旧行驶的车辆，路灯下孤身行走的路人。
二十六层办公室内黑漆漆的一片。阿苏轮双臂环抱斜靠在落地窗前，他冷峻的脸侧首俯瞰窗外的城市。他是黑暗的主宰，高高在上睥睨被黑暗笼罩的一切众生。
天与地，光明与黑暗。
圄司尽忠职守的将明素卿带到二十六楼办公室，黑暗的办公室没有灯光，室外霓虹灯的光芒从落地窗映射进来，阿苏轮淡定的看他一眼。
圄司轻轻屈膝行礼道：“主君，明先生来了。”他退出了办公室，只剩下阿苏轮和明素卿两人。
室内没有修罗王散发出来的威压，明素卿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难道是自己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嗯。”阿苏轮轻哼一声：“不是说本尊这里五行克你吗？哦，看来是有事了。”
百年来，明素卿很少主动见阿苏轮。他面不改色一脸坦然：“此前叨扰陛下一次，此番前来拜访不算突兀。”反正他的行踪十有八九阿苏轮都是清楚的。
“你好像带了东西来。”阿苏轮冰冷的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拿出来，本尊替妙儿看看。”
明素卿从随身携带包里拿出锦盒，递到阿苏轮掌心：“小邱闻到这截木剑柄有气味已经晕倒住院，千乘及我和妙儿都闻不出有异味。”
木剑柄放置阿苏轮掌心，慢慢向上轻轻浮起，阿苏轮单手屈指点在木剑柄上，木剑柄顿时一震，周身通红的光芒映出柄心有一短小的阴影，似乎有东西隐藏在其中，闪耀出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办公室，还没等明素卿仔细看透彻，瞬间颜色暗淡恢复成了木剑柄，他万分惊讶：“这，这是何物？”
“此木名曰白?，上古神木，能以木养血玉润精魄。小邱能闻到其中的味道，想是和他有关联，看来有人早动了心思。”阿苏轮将木剑柄悬浮空中缓缓落在明素卿面前。
“……”明素卿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抱歉，我一皆凡人血肉之躯，实在是不懂你们这群尊贵的上古神灵的恩怨情仇。”他望着阿苏轮寒冷的眸子不吭不卑。
“诸神之战，发生的事情，牵连甚广，天，地，人，日中则昃，月满则亏，天道对谁都非常的公平，乃是常理。”阿苏轮走到明素卿面前抬手伸指点在他的眉心：“就好比，你这枚锁魂印。你生而为人能得长生，必然背负罪过堕入无尽黑暗。哪怕你能掌握生门，你终究是一介凡人。”
阿苏轮收回手指，和明素卿近在咫尺，他寒冷的视线凝视明素卿棕色的双眸，棕色的眸子里通透清明不带一丝杂念，干净又坚韧：“明素卿，你当初劝我袖手旁观，今日我也送你一句，不要太过于刻意寻找真相，时候未到。本君此处，你不便久留，你先行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