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起,卢小南从新写起了日记,尚晗自然成为了她文字里的主角。也是从这天起,她开始构思言情小说,有闲暇时间就遐想构思,睡前整理总结一天的思路,形成文字。爱情的欢喜忧伤,悉数体现在细腻的文字里。
卢小南始终感恩外婆,外婆的手边总有一本书,不论古今中外,不论小说诗歌,她总看得津津有味,代入感极强,起了兴致,还会富有感情地朗诵一段。耳濡目染,她也喜欢上读书。祖孙三人在小书房里安安静静地各自读书,是外婆家最常见的情景。
人生路漫漫,喜忧参半,卢小南总能找到一本书让自己在面对欣喜时不至于忘形,面对忧伤时不至于过分悲戚。
第二天清晨,阳光微曦,又是晴朗的一天。卢小南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早早起床下楼,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视线所及刚好是花草间的秋千,想到尚晗昨晚就是坐在那儿默默守护着自己,她心里涌上一丝甜蜜,又夹杂着一丝惆怅。
花园里的小路是鹅卵石铺就,初夏时节的花草树木长得甚是繁茂,小蔷薇花开得也刚刚好。卢小南徘徊在小路上,弯腰去捡一片落在地上的花瓣,这时突然见栅栏旁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反射着朝阳的微光。她捡起来,发现是一枚心形徽章。她擦去徽章上沾上的泥土,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印着一个小小的卡通南瓜车,背面印着游乐场城堡图。
“噢!这一定是昨天尚晗在游乐场商店买的,大概昨天不小心掉在这儿了吧……”她坐在秋千上,仔细擦拭着手里的小小徽章,“幼稚鬼!还买这种小孩子戴的东西!”她边自言自语,边露出甜美的微笑。
“南南!你自己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卢小南猛抬起头,见妈妈正侧身坐在阳台的小地垫上,一副八卦的神情。
卢小南尴尬地笑笑,说:“没!妈妈,我以前没发现,今早觉得小区物业的审美真的很不错呢!”
“你这叫境由心生,是不是觉得铁栅栏上肆意攀爬的蔷薇跟初恋一样美好?”卢一苇缓缓地说,“南南,你知道吗?蔷薇花只有它的花期的,等过段时间,它就凋零了,实际上爱情也有它的花期,只是说这个花期的长短,主要取决于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如果能磨合得好,长期愉快相处,那它就永不凋零;但稍有不慎,那面对的就是花凋。你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而且除了爱情,值得追求的东西还多得很。”
卢小南当然理解妈妈说这话的用意,她点点头,说:“妈妈,我懂得,我不会迷失的,放心吧!”她笑着冲妈妈眨眨眼睛。
卢一苇独自过了这许多年,觉得自己是太过执迷了,南方的爱就是她的全部,一旦失去了,她人生的天平就彻底地倾斜。失去了南方的温情,好像她的余生都失去了温度。现在女儿恋爱了,她一方面接受这是女儿的自由,另一方面又怕她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为了爱什么都不顾。她庆幸自己现在开始享受和女儿的亲密关系,庆幸孩子有颗善良包容的心,一切还不算晚。
卢小南到了图书馆门口,发现尚晗已经在那边等她了。
等走到他面前,卢小南从包里取出那枚心形徽章,问道:“这是你原本准备送我的小礼物吗?”
“啊!原来在你这里!我是不是把它掉小花园了?”尚晗问道。
嗯,掉在蔷薇花下面的泥土里了。还好被我发现了!”卢小南把它别在了背带裤的背带上,“走吧,进图书馆~”两人肩并肩向图书馆入口走去。
刚走没几步,突然听见有个女声喊道:“尚晗!”
尚晗和卢小南同时回头张望,只见不远处有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正开心地向尚晗挥手。
女生见果然没有认错人,快速地跑过来,一下就扑进了尚晗的怀里,带着哭腔地说:“尚晗!真的是你吗!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卢小南见此情景,有点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个女孩,高自己半头,身材曼妙,长长的黄色卷发,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身穿一件浅黄色纱质连衣裙,整个人仿佛一个美丽的洋娃娃。看她紧紧地偎依在尚晗怀里,卢小南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此景,尚晗也有些慌乱,蒙圈了好一会儿,然后故作镇定地伸出双手,扳着女孩肩头,脸上露出略尴尬的笑容,说:“Anna?你回国了?”
女生喜极而泣,大眼睛闪烁着泪光,让人看着分外心疼。“我回国有段时间了,一直在找你!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尚晗,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卢小南看在眼里,心里针扎一样隐隐作痛。“这个Anna是谁?她和尚晗什么关系?……可以看出至少她是喜欢尚晗的……至于尚晗,呃,好混乱!”她心里开始各种揣测。
尚晗看了一眼卢小南,见她正迷茫地看着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拉着Anna过来做一下介绍,可是没想到没等尚晗开口,Anna就落落大方地向卢小南伸出手,说:“你好!我叫Anna!”
卢小南压抑着内心的疑惑,跟她握手,说:“你好,我是卢小南,见到你很高兴。”
这时,Anna伸手挽住尚晗的胳膊,自然地把头倚在他肩头,说:“我是尚晗在意大利的女朋友,你是他朋友吧?谢谢你对他的关照!”
卢小南大吃一惊,瞬间不知所措,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尚晗,渴望在他的神情里找到答案。可是,只见尚晗歪头看着Anna,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惶惑与不安。
卢小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积攒了好长时间的勇气,问道:“尚晗,她说的……是真的吗?”
尚晗也怔住了,他回头看向卢小南,只见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审视着自己,一时竟也慌乱无措。他从未想过居然在国内A市的街头偶遇外国友人。他当然知道Anna喜欢他,毋庸置疑的。那时十五六岁,Anna热情地向他表明心迹,由于他已经有了回国的明确行程,也就没明确拒绝,也可以说两人就交往了那么一小段时间,到了归期,他甚至都没有跟Anna告别,回国后因学业繁重也疏于联系。现在Anna站在他面前,分明还是喜欢他,分明还是把他当成男友,这是专程跑回国内跟他再续前缘来了……
尚晗甚至不敢去看卢小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