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潇湘馆乃是殷都最负盛名的青楼,夜三七等人到达此处时天色尚早,但红云潇湘馆内已经到了不少人。
夜三七给了男子一锭银子后就让他离开。男子站在楼前,望着红云潇湘馆的金漆招牌,又掂量了下自己怀中的银两,徘徊良久后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以他的存蓄自然是进不得这红云潇湘馆的,本以为可以跟着这爷出手阔绰的爷进去见识见识,但奈何这位不想他跟着,也只好作罢。
夜三七一进入馆内,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笑嘻嘻的便迎了上来,“哟,这位公子,您……”
夜三七不待她把话说完,已经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小块儿紫金“我要见无双。”
老鸨一见紫金,眼睛顿时放出一道精光,一张脸更是笑得连褶子都出来了,但一听到无双这个名字时,原本笑意盎然的脸瞬间凝固在一起。
她吱吱唔唔道“这……这个……无双姑娘已经有约了,不如……不如您找别的姑娘,我们红云潇湘馆的姑娘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保证不会比无双差。”
夜三七冷冷道“我的话只说一遍,如果你们潇湘馆财大气粗不想做这比生意,夜某人现在就走,决不勉强!”
老鸨忙赔笑道“别……您别动气,我这就给您去问问无双姑娘的意思?”
一块紫金虽然贵重,但以红云潇湘馆的财力也不算什么。他们真正看重的是这块紫金背后的势力。如今稀有金属已经被大商管制,一些有紫金的大势力都是放在手中存着,能以紫金作为钱使用的,其背后的势力必然顶尖。
这种势力的人,红云潇湘馆得罪不起。
不一会儿,老鸨已从楼上走下,笑脸迎上道“这位公子,无双姑娘楼上请。”
夜三七走上楼,被老鸨领进一间雅致的阁楼。
夜三七一进屋便见一樽做工精巧的蟾蜍铜炉,炉中青烟袅袅,散发出一股好闻的熏香。帘幕中,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位女子的形容,发丝垂地,抚琴膝前横。隔着珠帘,夜三七看不出她有半分风尘女子的媚意,反倒似名门闺秀般温婉端庄。
“公子此行特意无双而来,无双感激不尽,献曲一首,聊表谢意。”这声音清脆胜黄鹂,柔和似细雨,凉凉中又带着一丝甜意,无意间撩拔着人的情弦。
张凡在一旁听得痴醉,一时间竟似入了一场梦境。梦境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那时他正当年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不猜。他们许下海誓山盟,相约白首不相离,生死共相许。
那一段时光,真的很甜密,如一缕甜丝,直腻到人心的。
张凡觉得自己正置身于温水之中,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舒服得想让人就此睡去,不愿再醒。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剧痛,手下意识缩,视线已再次回到初至的房中。
倏忽间,张凡感到心底发寒。倘若方才无夜三七用金针扎中食,他会怎样?被人所杀?还是沦为行尸走肉?
张凡不敢想也没机会想。
夜三七递给张凡一杯酒“敬姑娘。”说罢,不容无双拒绝,已经将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凡来到帘幕旁,将酒杯递上。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从帘幕中伸出,珠帘揭开的一霎那,张凡瞥见了无双的容貌。
随后,他想到了一段话:
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张凡不明白,明明眼耳囗鼻皆是寻常女子的模样,但为何当五官拼接在一起时,竟美得惊心动魄,宛若九天玄女遗落人间,完全不是凡尘俗物可比。
张凡再次陷入沉醉中,却没有再陷入那个迷人的梦境。
“哈哈”
突然一声轻笑声传入张凡耳中,张凡一回神却见无双正浅笑嫣然的望着自己。
张凡脸一红,一想到自己方才的失神之举,不免觉得唐突了佳人。
“公子的仆人当真是有趣得紧哪,哈哈。”
张凡的脸更红了。
夜三七道“先出去吧。”
“是”张凡应道,一脸不舍的走出了房门。
“姑娘真是好手段,支言片语便迷得我那随从神魂颠倒。只是那杯中的酒,可不能这么省了。”
无双笑道“倘若是寻常的美酒,小女子自然不会推迟,但对于毒酒……特别是能把人毒得死去活来的酒,小女子是万一不敢喝的。”
夜三七道“姑娘果然好眼力,这三花三草毒无色无味,姑娘也能在片刻间看出,果真不负无双之名。但有句话姑娘却是说错了。”
“什么话。”无双疑惑的问道。她向来聪慧,说错之事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少之又少。一听这话,心中不免好奇。
夜三七道“我为姑娘斟上的是杯茶而不是酒!”这是一句说笑的话,但在场两人却没有一个的脸上有丝毫的笑意,气氛一瞬间便凝固到了极致。
“公子远道而来,不会就是专门来下毒与无双说笑的吧。无双虽困居在这阁楼之内,但也曾听闻过这三花三虫毒的来历。”无双停顿半刻后“魔湖峰,七色狱,不死阎君罗永夜,不知无双可说得正确。”语罢,无双自信的勾起了唇角。
夜三七点头又摇头“姑娘说得不全对。在下确是七色狱的人,但和罗永夜无半分关系。”
“不过姑娘既然道出了在下的来例,那在下也当礼尚往来才是。”
无双“嘻”笑了一声“无双不过是一风尘女子,公子能道出来历也不足为奇呀。”
夜三七摇摇头,淡淡的吐出了五个字“极乐长生殿。”
骤然间,风声大作,珠帘被吹得噼里啪拉直响,夜三七只觉眼前有人影闪过,一股森然的寒气从咽喉处传来。无双不知何时已来到他面前,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只需再一拧便佘命丧黄泉。
性命受胁,夜三七处之泰然,丝毫没有命在顷刻的恐慌。
无双见着眼前的人,心下拿不定主意。没有人不怕死,能在生死之间保持从容,要么是疯子,要么有持无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夜三七吐出三个字“风满楼。”
无双的瞳孔放大。
风满楼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这家江湖上公认的第一风媒,号称天上地下,不所不知无所不晓。倘若自己的身份真被查出,那……她已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为什么告诉我?”无双将手伸回。这个人杀与不杀,已没什么作用。
夜三七五指轻敲桌面,看上去很轻松“没什么,同是魔道,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无双对此嗤之以鼻。
当世魔道五大顶尖势力,中洲极乐长生殿,南荒帝君陵,西漠七色狱,东海琉璃宫,极北不夜天。
勉强说,他们是同门不假,但魔道的人有谁在乎同门之义的?
“我说的是真话”夜三七无奈的耸肩道“如果不信的话,就当是我想和你结个善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