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后——
“我现在可以肯定我的猜测了。”
站在酒店门口的白九襄摸了摸下巴。
狗腿的零零七凑上前:“怎么说?”
“死的这几个家伙都是红颜债啊。”白九襄一个一个扳着手指细数,“头一个是嫖娼,第二个是争风吃醋打架,这个嘛——”
“这个怎么样?”
“有送上门的啊!”白九襄一脸你这么怎么不开窍的样子,顺便狠狠表达了自己的鄙视,“这种送上门的东西也敢下口,就不怕真的是个非人哉!果然死翘翘了!”
零零七抱着自己的胳膊狠狠搓了搓,被学姐这么一说感觉到处都是游荡的女鬼!
“那九姐现在怎么办?线索断了······”
白九襄摸了摸下颔,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老实说,我不知道。”
零零七:······
“铃铃——”
一连串的诡异地钢琴声突然响起,把零零七吓得一个激灵。
白九襄淡定地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赵玉丹,接通电话。
“丹丹,怎么了?”
“白九襄,算你走运,这一趟没白走,有人报案。”赵玉丹的声音一如往日带着嘲讽地意味儿,“百裕花园小区B栋2001号住户,去看看吧。”
白九襄皱眉,又出事了?
零零七瞬间了悟拿出手机搜索新闻,之后大惊失色举给白九襄看。
第四起案件出现了。
一模一样的手法,碎魂,心梗,一个月的四起案件,动作迅速,连作案时方式都不变,真不知道是凶手真的愚蠢还是肆无忌惮。
“死者张智微,大二学生,化学系,死亡地点秦川大学男生公寓楼9425,确认时间是昨夜。”
赵玉丹冷冷一笑:“不是我说,这次的东西有点儿麻烦,周瑾又不在,你偏要去趟这趟浑水,小心把小命搭进去!”
“安啦安啦!”白九襄没怎么在乎,依照她的实力,就算打不过,逃跑绝对没问题!
“我再给你提个醒。”赵玉丹声音突然降了几个音调,显得分外低沉,“白九襄,据我查到的,这次一同查案,可是上几门的世家之一,最讨厌我们这些民间杂修派,不要被抓到把柄。”
······已经遇到一个了。
但是这话,她不敢和管理员说——
只能含糊应和道:“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那我挂电话了?”
“白九襄,给我保好你的小命!”
“知道了,大管家!”
零零七看着她挂了电话才凑过头来小心翼翼问道:“九姐,那我们——”
“有人报案,生意来喽,先去看看!
————
百裕花园是负有盛名的富人区,住在这里的人,就算不是土豪也是个小资本家,从管理设施到环境,无一处不透露着金钱的味道。
这个世界上,越是有钱的人,越是相信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所以才回来报案,小市民反而因为街上随随便便可见的麻衣相师觉得不厌其烦,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不管怎么说,只要钱到手,一切都好说。
白九襄看着眼前贴着紫色楹联的房门,毫不犹豫抬手按下门铃。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里面才传来一点点动静,门也缓缓打开。
露出一个面色苍老苍白疲惫的中年妇女的面孔,看上去极度地衰败,一点也不像一个常保养的有钱人家,当然也可能是丧子之痛导致的。
她面色带着狠厉望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白九襄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冷酷,拿出手机给她看名片:“妖妖灵灵异馆,无相,是你们报的案子吧?”
中年女人沉默了一下,看了几眼名片,才慢慢推开门,喑哑道:“你们进来吧。”
屋子挺大,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只是这个时候到处挂着白色的幔帐,活生生一个现场版的灵堂,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头发花白,沉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坐吧,老吴去切壶茶来给客人。”
忙碌的佣人点点头,直接扎进了厨房开始烧水沏茶。
中年女人也坐在了中年男人旁边,四人相对无言。
白九襄顿了顿,先开口:“节哀顺变。”
张夫人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一双眼睛红肿无比,声音带着轻轻地抽咽:“大师,说什么小微死于心梗我们是绝对不相信的,小微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我们一直都要做体检,而且我们家也绝对没有这个遗传!”
白九襄点点头:“这个我了解,这也不是最近发生的第一起案件了,确实,是非自然死亡。”
“这样吧,你们有什么要求,一次性提出来?”
张先生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要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张夫人面孔狰狞,带着清晰可见的疯癫,情绪激动不已,“要它去死!不管是人是鬼,都给我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白九襄闭了闭眼,虽然失望却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悟。
她望着眼前的女人,平静开口:“妖妖灵的每个人都是各司其职,唯独我却是出任务最多的一个,你们指名道姓请我来,应该是清楚我的规矩?”
张夫人狠狠一哆嗦,眼中的执狂却半分没有减少。
零零七也第一次抬头看着她,一向只知道学姐爱钱,规矩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想知道,你请的到底是哪位?”白九襄突然绽开一缕微笑,带着嘲弄的味道,“想好再回答哦~”
张先生突然抬头,一把拉住张夫人的手:“我们谁都不请!你请回吧,作为劳务费,我们会给贵馆一百万酬劳,麻烦您走一趟了。”
他带着警惕和厌恶望着对面两个年轻人,心脏在他不自觉的时候跳如擂鼓。
白九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了摆,笑眯眯地指着张夫人:“这可不行,您说了不算,毕竟,请我来的,是张夫人啊。”
张夫人的眼珠来回颤动着,血丝一点点攀爬而上,额角的青筋止不住地抽动,最后抬头,狠狠道:“不夜侯!”
“嗯?”挺有勇气的嘛。
“我要请不夜侯!”她执着地望着她。
“哈。”白九襄食指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水晶茶几,“想清楚了,不夜侯的代价,收的,可不是黄白之物,而是命数。”
命数这个东西可不好说,一个人一辈子的命数也就那么多,多的人少一点也没什么,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失了命数,恐怕这一辈子也遇不见什么好事了,简单来说就是运气被人拿走了。
“我要请不夜侯。”张夫人依旧重复着这一句话。
“你疯了?!”张先生拍桌而起,怒视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什么鬼命数!我儿子都死了!我的命能有多好?!我恨不得拿我全部的寿命去换那个东西去死!”张夫人癫狂地吼叫,一双眼睛已经完全充血,“不夜侯!我要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白九襄无奈叹了一口气,起身,摘下她的眼镜:“看着我。”
张夫人抬头望向那一双黑暗一般暗沉的瞳孔,继而惊恐地发现从那双眼镜伸出一点点蔓延而出的无数万花筒世界,仿佛一道道漩涡,将她拖进地狱的深渊,那种阴冷潮湿的错觉仿佛就是死人在耳畔长吁短叹的呼气声,带着不属于人世间的森然。
直到一个响指清脆地惊醒了一切。
她剧烈地喘息着,瞳孔满满恢复聚焦,才发现自己手脚虚软,仿佛从鬼门关晃悠了一圈,惊出一身的冷汗。
而那个少女已经戴好了眼镜,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含笑的声音却如同一道定心针稳住了张夫人乱动的心神。
“代价收取成功,这个任务,不夜侯接了,妖妖灵,欢迎您的下次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