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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吃过午饭,几个男生玩扑克争上游。

吴尘缠着但伟并排坐在一平垣的大石头上聊天,一个没话找话说,一个东一句西一句淡心无肠地应答着。

竟然形聚神离的两人目光倒是交汇凑到了一处,同步落在前方蹲在鹅卵石中的幺妹和宁霖身上,只见他俩不停地翻着石子,不知道寻找什么,两驼背影越移越远。

其实但伟内心好奇,也想着走过去瞧瞧,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未起身迈出步子。那脸皮比起内心的需要来还是更胜一筹,脸是给人看的,内心是给自己看的,藏着就好。

但他身边的吴尘此时在意的可是内心,别人,此时在她的眼里已经被屏蔽。

怀着小猫偷鱼的窃喜小心思,偷偷倪了一眼侧脸的但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在学校时还要英俊,深凹的眼眶里那双幽幽的眼睛总是装着好多好多故事一样,让人迷醉,想要探入。

完全不能相信,在这样清新空旷的野外,山水间,石头上,自己竟然与他这么近坐在一起,不到一拳头的距离。

于是她想确认一下,闭上眼,深呼吸,秋风携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烟味,飘进全身,这就是男人的味道吗?此时她那狂热的少女心每个细胞都在颤抖亢奋,抑制不住发热的双手牢牢地捧着滚烫的下巴,如果时间停止,那该多好。

但伟见她久未说话,转头一看,只见她闭着双眼脸通红,紧张地问道:

“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嘛?脸看着好红,是不是吃了什么过敏?螃蟹吗?”

神游的吴尘被他唤回,刚一睁开眼,让人迷醉的深隧双目正盯着自已。赶紧低下头,脸烧得如碳火球般更红。咚咚咚心不是颤抖而是狂蹦乱跳,好似自己的小秘密被他看了去。

赶紧捂脸,害羞地回道:

“啊,不是。没有。”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这,我也不知道。刚吃了东西,热。”这谎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此时机灵小脑袋一转,旋即想出一个问题岔开。

“你说,那黄菜花是好人,还是坏人?”

“什么?”

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但伟还真没想过。

“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幼稚?”果然但伟转过脸去没再注意她。

吴尘好似解放了,这才偷偷吐口长气,心惭惭平静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觉得他不坏。狂热地爱一个人有错嘛?那个女孩不懂得珍惜。多可惜,也许她再也找不到如此爱她的人。就算不答应,受伤也是个意外。怎么让别人坐牢呢。不是毁了他一生吗?”

“好人,坏人,不是谁都能简单定义。要看是什么情况,从哪个角度来说。爱一个人没错,但是如果对方不接受,再狂热的爱也只能是远远静静地藏在心里。”说着,又看向远方的宁霖他们。

仔细揣摩他的话,既是回答,好象又不是。这种很敏感关于人的话题,按理对于他这个当兵出生的人不应该这么谨慎,直面了当作答才是。但是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耳目濡染,下厂后又得以上级领导以及父亲栽培提拔的一些领导的关爱教诲下,他的回答可谓是无懈可击滴水不漏。

“藏在心里?那还叫狂热吗?”吴尘没明白他的意思,此时的她也听不懂。

“你们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这时宁霖从远处奔回来,双手举着一块小石头,边跑边兴奋地喊着。

在她身后的幺妹双手放在腹部捧着一大堆石子。

“这是做什么,捡这么多石头干嘛?”呆子转过身来看着宁霖他们,奇怪地问道。

马军笑道:“吃饱啦,消化。哈哈......”

“石子也能消化?”吴尘睁开大眼惊呼起来。

“宁霖,看来你的同学莽子鱼吃多了......哈哈......”幺妹笑得他那腹部上的石子跟着颠了起来。

但伟一旁偷笑不语。

“你们不懂了吧。等下。”宁霖边说边走到水边,把大石子放水里清洗后,才拿过来递到他们眼前。

“你们看看,像什么?”

只见这石子呈深黄色,恐龙蛋大小,表面光滑,上面竟然有黑色线条图案。

大个儿接过石子,仔细瞧了瞧。“这图案好象熊猫。”

“是不是好看?”宁霖满怀兴致的眼神看着大师兄。

“嗯,好看。”

二师兄从大师兄手里拿过来,翻来倒去的,只觉着这是一般的鹅卵石。笑笑还给宁霖。

这时,但伟从那大石头上走了下来,拿过那石子,旋转了几圈。说道:

“只要找准角度,的确看上去那图案像熊猫。换个方向,竟然又有些像一个人。”

“像吗?”

宁霖热切的眼睛闪着光芒,让他有些无法自持。心跳加速,眼神呆滞,声音竟有几分沙哑,好似喉咙被堵了一样。

“像......像。”

“我说像嘛。”

宁霖并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兴奋地转过身从幺妹身上又拿了几颗小石子,跑向河边。

丢魂的但伟没有逃过那四个玩扑克的小伙子法眼。

大个儿首先站了起来,“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几个小伙子跟着起身呼应,大家开始收拾东西。

那但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自嘲一笑,拿着那颗石子,走向一直坐在石头上胡乱做梦的吴尘,招呼她准备回去。

宁霖洗完石子寻那但伟而去。

递给他看。热情地介绍。

“你看,这几颗小石子与那大的不一样,更多了些灵气。颜色鲜艳好似雨花石般光滑漂亮,你看这一颗鸡蛋大小,白色半透明状晶莹剔透竟有几分玉石光泽。是不是?你觉得呢?”

还未等但伟说话,一旁的吴尘伸手拿了那颗白色的石子。“真好看。”

“不行,这个可不能给你。我的最爱。”宁霖一把从好友手上夺过。嘻嘻地笑着跑向大师兄。

“吝啬。却。”吴尘在她身后翻个白眼,假装生气。

“如果你要,我这儿有其他的,可以送你。”宁霖说着话却未回转身。

“谁稀罕你这些破石头。送我,也不要。”

本是两个好友之间无心打闹。但伟看着自己自行车栏里的那颗石头,竟然不何如何处理是好。再也不敢多看两眼宁霖。

大家原路返回,一路无话,路程似乎短了好些,很快回到家属区大门口。

宁霖跳下大师兄自行车,从幺妹车栏里拿出她的石子,便与大家告别,执意不要大师兄送。

正好但伟与她同路,可以搭便车,大师兄也不好再坚持。

其他人与吴尘告别后进了大院,她一直站在原地,见不着宁霖他们身影后才依依不舍,魂被带走了般,空落身躯进了大院。

但伟带着宁霖行驶到单身楼小坡脚下,两人便下车,推着上坡。这时厂国庆节目表演活动应该还未结束,路上也未见什么人。

“你喜欢石头?”但伟打破了沉默。

“嗯。”

但伟倪了她一眼,这姑娘一回来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安静了下来。这女孩子真是那些人所说,是百变鸟化身?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竟未再说话,埋着头盯着路面往上走。

“小伟。”

但伟抬头,惊喜看见自己妈妈身穿一条黑色金丝绒长旗袍,外套一件白色线钩织的网眼长袖小杉,肩上挂着一个花布包,竟然站在坝子边沿呼唤自己。

宁霖定睛一看是向桦舅妈,混身如有缰绳拴着手脚不自在起来。她那双锐利的眼神似乎已经追随了过来。

只好更着但伟加紧了步伐。

还没到跟前,但伟问道:

“您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招呼?”

“咦,没打招呼?我来看看自己儿子,不可以吗?”

“阿姨好。”

“是宁霖呀,唉哟,好几月不见。越发的漂亮呀。”

还是她一惯的眼神笑眯眯地上下扫射着宁霖。

其实他们一上坡就认出了宁霖和自己的儿子。她喜欢宁霖这个姑娘,本想迎上去,思忖后还是把持住未动,远远看着,直到他们走近。这俩人在一起是既高兴又担忧。复杂的情绪困着她,这次来一是看儿子下厂半年了过得好不好,二是带了任务来的。见这情形还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

“阿姨,我宿舍在那边。我先回去了。再见。”宁霖指着自己宿舍楼准备离开。

“别呀,这刚见面的。一块吃个饭。”

“谢谢阿姨。一会儿食堂就开饭了。”说着,宁霖跟逃似地快速离开。

阿姨还想说什么,儿子一把挽着她的脖子。“你到底是来见儿子的,还是请人家吃饭?”

“去你的。小子,几月不见还打趣你妈。”

“好啦。人家走远了。看您那眼神,都快把人家给生呑了。没看她逃得脚冒烟吗?走吧。跟我回寝室吧。”说着挽着妈妈就走。

“我没看出来。你小子是穿透眼,还有这功夫?我当妈的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特异功能?”

嘿嘿但伟一阵傻笑,有些撒娇起来。“老实说,您这次怎么想起看儿子来啦。可没这么简单吧?”

“臭小子,你是妈肚子里的蛔虫。还知道我怎么想的?”

“嘿嘿”但伟撤娇的用下巴在妈头顶上噌噌。

“说吧,你跟那宁霖怎么回事?”

“说什么呢?什么怎么回事。”但伟手从妈妈的脖子上放下。避开妈妈那双有毒的眼睛。

赶紧把话岔开。“今晚你住哪里?我寝室还有一人。”

“这会儿知道关心你妈啦。我一来就在你们招待所订好了房间。我在这厂生活了几十年,还找不到住宿。”

“是,我的妈多厉害的老太太。”

说笑着两人到了但伟的寝室。

这男生宿舍的寝室可不比得女生,一开门就是一股酸臭味。地上盆里堆着换下来几日没洗的衣服。床下横七竖八胡乱摆着几双鞋子。床上被子倒还叠得整齐。桌子上杂乱地摆放着书。

一见儿子的寝室简陋又零乱,竟有几份心痛起来。放下包,交待一句。

“包里有你喜欢吃的水果。”

自己端起那堆熟悉衣服的盆来,拿上肥皂上外洗衣服去了。

但伟翻开妈妈的包,竟然是香蕉。至从下厂后,就未曾吃过了,便取下一根,半躺在床上吃了起来。

脑子却回想着今天出去玩的事,历历在目,这宁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两人单独在一起总是没有语言?喜欢石头,多奇怪的爱好。石头,唉哟,石头还在自己的自行车兜里,停在车库。猛地坐起身来,想着给她送过去。不好,还是再想想,再说石头谁会拿。

于是又重新躺床上。玩了一天,有些乏了,竟然打起鼾来。

妈妈洗完衣服回到寝室,见儿子一张熟睡俊俏的脸扬起嘴角挂着笑容,痛爱地揺头笑笑,心里唤着臭小子。便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房间来。

等但伟醒过来,一看,天早暗了下来。坐起身来,猛然看见妈妈坐在对面床上盯着自己笑。才恍然想起妈妈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一看表,早过了饭点。

“你今天上哪儿去啦?很疲倦吧。”

“出去玩了一天,是有点累啦。”但伟拍拍自己的大腿。

“和宁霖一起单独去玩的?”

“没有。我们一大......嘿,你老太太。还这么八卦。”但伟看见妈妈那双猫头鹰似的透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似要把自己的脑袋给挖开模样。竟然有些心虚。于是站起身来,这才发现房间变了模样。

“老太太不错麻,变戏法呀,这么快把房间整理干净了。”

“好意思,多大的人了。你在部队是怎么接受训练的。这才多久跟狗窝似的。”

“嘘,这狗窝可不是我一人住哟,小心别人听了去。哈哈。”

“看你,就知耍嘴皮。这几点啦,还不安排你妈吃饭。虐待你妈。看我回家不告你老爸收拾你。”

“错了错了。老佛爷。走吧。小伟子,这厢有请。”说着躬身伸手做出一幅奴才样。

引得他妈妈嘻笑着伸手拍了下儿子的脑袋。“贫嘴,还不走。”

许久,没有人这样逗她开心了。老头子成天忙学校的事见不着人影,大儿子本分,不好说笑。家里少了老二,还真是冷清了不少。这不,老太太寻着大儿子的心思,想要有个明白话,可不能务了大儿子的个人问题,毕竟老大不小了。

可这二儿子猴精猴精的,总是避开自己的话。唉,养两个儿子也是难呀。小时调皮捣蛋,为他们惹事擦屁股,读书工作操碎了心。这大了个人问题还得操心。

两人绕过黄葛树转盘向着活动中心方向走去。

这条路两边行道树一改其他路风格,不再是挺拔梧桐树,而是种植的更有些情调柔和的垂柳。

此时天已是灰蒙蒙,路上也没个路灯。还好中初节刚过没几日今晚有些缺口的残月早早出来,银辉穿过被秋风修剪树叶只剩下光滑的枝条洒在柏油路上。路面除了细长柳条影影绰绰摇摆舞动身影,倒是清晰如白昼。

正巧,庆祝国庆节表演活动结束,喧哗的人群从前方灯火耀明的电影厅大门拥动出来。

大家意犹未尽热烈地评论着,哪一个节目好看,哪一个节目难看,哪一个车间表演得好。特别是混杂在人群中的演员们兴致更高,讨论总结着经验,后悔着当初如果这样排练效果会更好。下次,我们再组织,应该选什么题材什么人参加。闹闹喳喳比过年还激动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流与但伟母子俩擦肩而过。两人尽量靠路边,避开激动的人流。

“师母。”突然有一人挡住他俩的路,招呼道。

两人仔细一瞧。

但伟首先认出来,惊喜地招呼,“廖处长。”

“唉哟,小廖呀。好久不见,还认得师母。”

“看师母说的,怎敢忘记您老人家。来看小伟吗?什么时候到的?但书记他还好吗?他也回厂了吗?”

“今天刚到。老头子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我是专程来看看小伟。他还听话吧?工作还好吧?”

“他不错。你放心吧。”廖处长突然想起一事,头转上但伟,立直身正色地问道:

“今天厂里搞活动,你怎么没参加?刚才碰着你们领导,还在问我,你今天有什么事?这么大型活动,作为团委干事还是要尽量参加的好。”

但伟瞄了眼自己的妈妈,完了,月光中那眼神可以杀了自己。

这时,人群中有人拍了下廖处长肩。

“老廖,这么晚还不赶紧着回家吃饭。”

“好——好,马上。你们先走。”廖处长笑着与那些人挥了一下手。

“小廖呀,这么晚,你先回家吃饭吧。”师母换了个脸色,和蔼地对廖处长说道。

“今天太晚,明晚,师母请赏光,让我家小陈准备点小菜给您接风。小伟务必把师母带来哈。”

“不麻烦。我们已经见着面了,就行啦。”

“来都来啦,说什么也要上家里吃顿便饭。就这么定。师母我先走啦。”

廖处长说完,与母子俩挥别,随那已经稀疏的人流走去,消失在皎洁月光下垂柳枝中。

母子俩一路无语,各想着心思,绕着电影厅大门左边一排商铺行走,从铺子里透出灯光投射在路面上。他俩路过日杂百货铺和一小面店,进了一家小饭馆。

店面很小里面就有三张圆桌,时间也不早了,店里没有客人。三十来岁有些微胖的女老板也是刚接过铺面不久,生意不是很好,正准备关门。

见两人进来,满脸堆笑热情接待,赶紧把茶水送上。这会儿还有生意,真是捡钱了。

母子俩随便点了一盘回锅肉,暴炒土豆丝,一碗小白菜豆腐汤。

两人吃过饭后。顺着商铺来到电影厅后门,这后门其实也是厂职工的舞厅,今天厂有活动,否且这个时间,门口早是灯火辉明,令人兴奋的土高流行音乐充斥着对面的厂招待所。

这招待所是一栋通走廊单身宿舍楼改造的。楼房比较陈旧。平日来的人较少,也就是一些供应商或者采购商来住住,还有一年也就两三次,接待总部领导检查工作或者兄弟单位来学习交流的人,偶尔象但伟妈妈这种探亲亲属住住。所以虽然楼房陈旧,但内部配套设施和卫生还是不错。

两人来到二楼进了中间位置房间后,但伟看了眼房间两张单人床,白床单还是干净,提了下开水瓶,满的。打开瓶嘴看了下,有热气冒出来。应该是服务员刚打的。这才放心正准备离开。却被妈妈叫住。

“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妈妈早坐在靠窗的一把椅子上,翘起二郞腿,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完了,今天不说清,看来是逃不了啦。真是倒霉,怎么就遇着廖处长啦。

“问你话,不要想着溜。坐下。”

但伟只好乖乖地坐在靠门边的床上。搅尽脑子也想不出合理的借口。倒霉的事,怎么就让她看见自己和宁霖一起回家呢。

他脑瓜子在干什么,怎么能逃过生他养他二十几亲妈。

“花花肠子,免啦。来呀,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什么呀?感情老太太是来找我茬的。”

“半年不见,还顶上嘴啦。”说着,有些生气地从身边床上拿起一个枕头打向儿子。

俗话说百姓爱幺儿,她完全应证了。从小对他溺爱让大儿很是嫉妒伤心所以性情内向,老头子批评过她无数次,为此两人吵架,甚至闹到离婚也是有的事。但是严厉起来如老虎下山,收拾起儿子来那个狠心劲,好似抽打的不听话的野狼仔跪地上求饶哇哇直叫。两个儿子对她这个妈妈是又爱又怕。

这回她的确生气了,好不容易求老头子同意找人想办法才下了这个厂,又是托人又是找关系进了团委,多少双眼睛看着,老头子的老脸都给使上啦。他到好,这么大型活动,竟敢闪骰子。

定是那宁霖,那股火气全部怪罪到她身上,之前对这姑娘的好感,此时已经一百八十度翻转。甚至后悔当初不该求老头子把她给分到这个厂,最可恨还是那不争气的老大。其实两儿子完全不知情,安排宁霖是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但伟瞧见妈妈多年来未曾发过的怒火,虎着脸不是闹着玩的,真生气了。

有些心虚,结结巴巴起来。

“今天——今天几个玩得好的朋友约我,上......上山去玩。我给书记请了假,他同意的。”

“他同意?”

正想发作,看着自己才二十来岁小伙子,转眼一想贪玩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要看是什么事,什么情况。事己至此,关键是要控制他不能再出现下次,于是语气缓和了些。

“你知道,进这个厂的难度,团委这个部门不是谁都能进。你下厂才多久?地都没睬热。怎么可以随心所欲。这个国庆活动,是正好做表现的时候,厂里领导中干都要参加。却看不到你的身影。多好的机会,让你给白白丢掉不说,别人怎么看,领导怎么看。请假?还当你是梭边边,偷懒耍滑......

第一印象很重要,你不懂刻板效应吗?书都读到牛屁眼里了呀?你看看人家小廖,不是,廖处长一个农村娃从大学分下厂才多少年,没背景没人脉,完全靠自己,现在混到厂中干位置。这是活生生的现存例子,你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别看她没有上班,可是官场上这一套她是熟知。想当年自己老伴在厂任党委副书记时,经常有人上家里来走动,听多见多了。

但伟听妈妈这一说,还真没想着后果这么严重,甚是后悔。搭拉着脑袋任她训斥。

“你今天和那姑娘一起去玩的是吧?”

“好些人一起。”

“你喜欢那姑娘。”

但伟抬起头来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哪回事。”

“没有......嗯,那最好。”

长长叹口气,放下二郞腿,脸上没有先前的怒火,多了为难无奈之情,此时的心情与来厂时兴奋感迥然不同。此时心里压了两块石头,不知道怎样才能搬开。

她并不相信自己儿子说的话,从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已经读懂。她必须挑明这次的来意。否则那两块石头会变成移不动的铁锭子。

“我这次来,既是看你,也是为你大哥的事。”

“我大哥什么事?他怎么哪?”说到大哥他这才松口气。

“自从这批学生毕业后,你大哥比以前更是沉默寡语。三天不放个屁出来。唉,气死我了。”

“他本就那个性格。有什么好气的。您养的还不知道呀?”但伟又开始贫嘴。

“唉,哪是他性格,是害病啦。单相思。还不轻。”

“是吗,我大哥恋爱啦?好事呀。看来老太太这是快抱孙子啦。”

“抱你个头。他喜欢是那宁霖。”说着瞅着儿子眼睛故意加重语气问道:“你也认识。你觉着怎么样?”

刚刚轻松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纠了起来,是笑非笑地回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半仙。这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对呀,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要问那姑娘给个明白话。”

“这样不太好吧。太唐突了。”

“这事,你不用操心。管好你自己,给我好好地认真工作。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我也累了。”说完,站起来,推他儿子出门。

但伟拖着一双好似被妈妈用绳子紧紧栓着的脚从招待所出来。

商铺已关门,没有灯光射出,电影厅门前的路灯也熄灭,路上没有行人冷冷清清。

秋天的夜晚本就有些透心的寒冷,再加上,天上那缺口的残月散发出冰冷的银光覆盖大地,越发的感觉冷,双手抱臂缩头把自己裹了起来。

其实,当宁霖这个名字从妈妈嘴里冒出来,已经心冷了半截。他又何尝不知道,在家里下棋时,他已经看出哥哥喜悦的模样。但是总是暗示自己,那是想多了。

可今天,妈妈的眼神让自己惶恐紧张,就象万箭射向自己,不是痛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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