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仙撑着后腰,抬起头来望了望说话之人,见眼前人一身青衫立在马前,腰后悬着一柄短剑,势如苍松,隐隐有种浩然之气,哼道:“我年轻那阵子可长的比你结实多了,不过看在你也没什么恶意的份上,现在赶紧给本半仙赔礼,兴许我还能绕你。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徐半仙说着甩开刘奇,举起竹竿敲在地上“啪啪”直响,可能是用劲过猛,自己被震的连声咳嗽,可越是咳嗽,竹竿就越是敲的厉害,竹竿越是敲的厉害,徐半仙越是咳嗽,以至于依次循环往复,把徐半仙的脸都憋绿了。
刘奇眼见徐半仙步伐轻浮,赶忙上前扶住,连声赔罪道:“刚刚是在下冒失,步履轻率,误撞了前辈,还请前辈多多见谅。”
月灵听罢心中甚是不乐,在马上捂着口鼻哼道:“奇哥跟这醉汉一般见识作甚?明摆着是他先撞的我们,快些走吧,莫要让这人赖上!”说罢双腿夹在马肚,作势就要穿过去。
刘奇赶紧拉住月灵的马缰,月灵那马吃力,空打了两个响鼻,停在了原处,刘奇安抚了一下月灵的马转而问道:“不知老叟是否伤到?”
徐半仙拄着竹竿勉强直起腰来,用那身满是油污的袍袖擦着脸上的汗,哼道:“什么老叟,本仙少说也活了上百年了,已成半仙之体,我云游过的地方都尊我声徐半仙。”说着眼神狂妄的向上斜了一眼月灵,又转回到了刘奇的脸上,道:“你们就叫我徐半仙吧。”
月灵也没有好气,瞪了他一眼,暗自说了句“老不死的”便转过头去不再去理会。
徐半仙又眯起了眼朝着刘奇端详了半天,一边看一边点头,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直看的刘奇心里发毛。
刘奇感觉气氛越来越尴尬,心有不舍的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道:“既然半仙并无大碍,我这里正好有二钱银子,还请您拿回去买些酒吃,天色已晚,我们几人急着赶路,就此别过。”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徐半仙忽然发起雷霆,将一双小眼睁的奇大,瞪着刘奇,道:“我徐半仙是那种要讹诈你们钱财的人吗,怎么可能要你们的银子?”
徐半仙将刘奇手中的银子一把抓在手里,气道:“你们如果下次再这样,我可要不客气了!”说着将银子用手掂了掂,放进了手边的木箱里。
“既然如此,”刘奇瞄了一眼徐半仙的木箱,道:“告辞。”
徐半仙满意的点点头,大摇大摆的沿着大街向南去,当两人擦肩时,刘奇仿佛听到了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低笑,待回头时却又了然无物,只是还没等刘奇细究,就又被徐半仙叫住了。
徐半仙转过身来,双目越发明亮的看着刘奇,好像酒已经醒了大半,整个人也都跟着精神多了,脸上也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道:“小伙子看你印堂昏暗不明,手足处缠有红丝黑气,这几日必是有血光之灾吧!”
此时陈林、陈秀也从后边跟了上来,两人各牵着马在月灵马边站定,见徐半仙拉开阵势装神弄鬼,却学的有模有样,便远远的看起戏来。
刘奇回过头来,望着身后的徐半仙,心中想到:“想必定是这人看出我肩上有伤,想做我的买卖,诓骗我一些钱财。只是这松石镇初来乍到,一切理应小心为妙才是,装傻充愣或也能少些危险,吃些小亏也不妨事。”
“对、对,大师所料不错。”刘奇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肩伤,道:“前几日刚刚与人打斗角力,肩上不小心划破了道口子,所幸现在已好了大半。”
徐半仙双眼抬起,将满是胡须的嘴抿成一条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木箱开了一个小口,伸进去一只手随便一掏,捡了一个用黄符纸裹成的三角形护身符,然后合上木箱,伸手将护符递到刘奇面前。
“我看你起色虚浮,双眉之间有股煞气涌动,再过几日必还有血光之灾,今日你撞见了我,便是你的福缘。这张护身符你拿去,平日放到胸口,寸身不离,可保你三月内顺风顺水,逢凶化吉。只不过……”徐半仙一脸阴笑的看着刘奇。
在一旁的月灵本不愿理这个徐半仙,可偏偏两人所说的话句句听在耳里,此时听出这徐半仙言外之意,气上心头,转而瞪着徐半仙斥问道:“只不过什么?”
徐半仙嘿嘿笑道:“只不过要收二十两银子,这可不是给我的,是请神用的。”说着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头在两人眼前前晃了晃,像极了一根末端开叉的柴火棍。
月灵气道:“二十两?这难道还是皇上的圣谕不成?”
徐半仙脸色一变,挺起自己瘦弱的身板,一脸的正经的说道:“这符可是我自昆仑山上求来的纸,自太湖中采来的墨,自蓬莱仙岛换来的笔,自五岳泰山开来的光,平日有大主顾识货,要一千一百两求我的这张符,我都没答应。今日看与二位有缘,只要二十两酒钱,可真是不贵。”徐半仙一面说,一面用两只手瞎比划,配合脸上的严肃表情,甚是滑稽,引得一旁的陈秀阵阵哂笑。
“哼,好个大罗神仙,张口就要二十两。奇哥,我看这老头还是撞得轻了,咱们走,别理他”,月灵说着便催动马匹,也不管徐半仙让不让路,提马朝前,直撞向徐半仙。陈林、陈秀两兄妹也没好气的各自白了徐半仙一眼,各领着马匹跟着走了。
可刘奇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问道:“二十两是不是太多了,我看十两吧。”
“奇哥!”
“你们先走,我马上赶上来。”
月灵在马上探下身子,拉住刘奇的肩膀悄声道:“奇哥,这老头明显是个骗子,看你好欺负,就非要坑坑你不可,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天都要黑了,还是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