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空间非常狭小,两个人站在里面非常拥挤,但莫哀还是淡定的转到水池那边,拧开水龙头洗手。
“没什么想说的吗?”莫哀非常淡定,但白夜心里远远打不到这种境界,他现在的心境就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
隐藏起来的秘密被看穿,白夜的心里像猫抓一样倍受煎熬。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勇敢的孩子,从小一个人长大,让他看起来有些懦弱,甚至有些优柔寡断,他不确定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你看。”
莫哀看着白夜说,白夜看过去,他看见水龙头的流速缓缓减慢,落在水池子里的水慢慢积多,却没有水花溅起。
水被冰封了。
是因为莫哀吗?白夜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哀。
狭小的卫生间温度骤降,他们两个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会保护你的。”
莫哀盯着白夜的眼睛说道。
多年以后,当白夜第无数次回想起莫哀说这句话时,他都仍清晰的记着这句话对他造成了多么强大的冲击力。
是这句话,让这颗处在紧张中,又极度弱小的心灵得以安慰,让他在孤独难熬的焦虑之后,再次去信任,产生了安全感。
“我的是火。”
白夜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他尽量不让自己去触碰到莫哀,而在他手掌的中心,有这一缕泛着青烟的火焰。
与此同时,游戏室另一边的房间里,查理和摩西手中摇晃着高脚杯,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你猜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嘛?”摩西的眼角笑得就像狐狸眯起了眼睛,恰好他白色的皮肤就像狐狸的皮毛一样。
查理优雅的呡了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一脸陶醉的看着杯中旋转的红酒,不紧不慢的说道:“就算他不知道,我们也会让他知道不是吗?”
“然后在慢慢摧毁他,让那个人绝望是吗。”
摩西和查理相视一笑,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两个人再次干杯,面露诡异的笑容。
……
游戏室内,白夜自然的坐在了林瞳身旁。
那丝毫没有躲避防备的姿态让林瞳感到一丝诧异。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白夜主动的并且小声的对林瞳说,这更让他感到错愕。
即使拿到林瞳的明信片,证明了他的官方身份,白夜仍然不相信他,但是刚刚,莫哀在卫生间告诉白夜:林瞳可以相信。
这让白夜产生了想和林瞳谈一谈的想法。
他对异能者一无所知,白夜很清楚自己的缺点,有关于异能者方面的一切问题,在他的心里都留下一定阴影,不敢轻易触碰。
可他却相信莫哀,因此想和林瞳谈谈,也许是因为莫哀和他认识,又也许是因为那一句——我会保护你。
其实年少时的男孩子心很软,很容易就会被一句话、一个词所触动,也会很容易因为一些善举、关心而去近亲那些给予他的人。
这就是青春的懵懂。
而这一时的头脑发热,也确实是白夜存活下去的机会。
因为按照莫哀的说法,林瞳是这桌人中唯一能帮到他的。
“两位是现在要出去吗?”讨厌的声音总是那么突然的就出现了。
摩西一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的三根手指夹住搜证的卡片在胸前旋转,身边紧跟着查理,恰好堵住了整个门,挡住了白夜和林瞳的去路。
“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私聊阶段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如再继续聊一会,下一轮再去私聊?就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我手上可是拿到了非常劲爆的线索,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大家分享了。”
这样针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虽然在推本游戏中经常会遇到那种让人无语的人,但白夜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两个人是在针对他和林瞳。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两个家伙脸上的笑容实在太灿烂,灿烂的让人很容易看见其背后的阴影。
“那好啊。”
林瞳稳重的说,在背后悄悄的对白夜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按捺住。
白夜和林瞳坐了回去,查理和摩西露出狐狸的笑容,等待着其他所有人全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查理开始证据的分享。
“我从诸多线索中搜查了现场,这是我搜查到的卡片,死者的惨状,大家看看吧。”
查理将卡片扔在桌子中央,这距离靠白夜很近,他很清晰就看见了卡片上的内容,那就是一张照片,对死者尸体所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伤口清晰可见,让女孩子见了不由发颤,而白夜直接从心底的感受到寒冷。
男人也就是白桦的尸体下颚被洞穿,整个颈部前方全是空洞,里面还有黑色液体的残留,而王昭君的胸口也是好几个窟窿,每一个大概都有两个手指的大小。
白夜打心底的恐慌,虽然昨晚他没有看见他父母死后的惨象,但从那阴阴中的画面,他也可以判断出他父母所受伤害的部位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甚至他的心底不由生出一个念头,这不会就是他父母尸体的照片吧。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白羽和墨希尸体,但是白夜记得那黑色的液体。
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那黑色液体带给他的恐慌,他无法忘却。
查理所扔出的卡片,对白夜的心灵冲击实在是太强大了,白夜一下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受着源自自己内心的恐慌。
无法掩盖的急促呼吸让查理分外满足,同时也让林瞳注意到白夜的异样。
林瞳非常能够理解白夜此时的心情,他不禁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个孩子躲在床底亲眼目睹了家人被杀害的过程,然后懦弱的苟活。
真是让人感到糟糕的回忆。
林瞳在哪一瞬间情绪出现了变化,但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注意力放在白夜身上。
这孩子的心里现在一定很难受吧,看着白夜微微颤抖的身体,林瞳感同身受。
他非常清楚那种懦弱,以及对那种懦弱的厌恶心情。
因为他已经为这懦弱,足足悔恨了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