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文书阁里休息了两个小时,云德山庄的侍女请他们去了主阁,除了他们六人还有几个房间有人走出。
天上又下起了沥沥小雨,山庄里看起来雾蒙蒙的,这一行大概十几个人像主阁走去。
看着同行的人,米正西感叹道:“这大概是这山庄这几年来客人最多的一次吧。”
......
主阁里备了两桌饭菜,大圆桌,和白夜他们同行的人一桌,另一桌则是管家和山庄的仆人,山庄平日里本就冷清,所以这里主人和仆人吃饭是在一块的。
白夜这一桌有着米兰莫哀他们六个,还有李家三兄妹,一对夫妻和李家老大李云峰的女朋友。
饭桌上相处非常和谐,不过唯一让米正西有些意外的是李崇德没有来主阁用餐。
李云烟解释李崇德的身体不好,晚饭已经送到德馨阁。
古朴的山庄,可口的饭菜,这顿饭吃的人身心愉悦,米兰忘了米正西的恐吓,和李云峰的女朋友林妙小姐相谈甚欢,晚饭结束后雨停了,他们就和高月一起,三人相约在山庄中参观。
山庄里度假就是清闲,已经过了炎热的酷暑,来这山庄也就不是为了避暑,那来这里也不外乎就是品尝野味、和朋友喝茶聊天什么的,在这里的人基本上各有各的圈子。
本来白夜和莫哀只有两个人的,但遇到了林瞳,他们就变成了三个人。
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带着两个十四岁的小孩,怎么看怎么奇怪。
吃完饭三个人就直接溜到了中庭。
庭院里有湖,湖上修了木桥四面连通,他们就此踏上了木桥。
林瞳和莫哀走在前面,白夜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两个人在前面频频交流,虽然这一男一女、一大一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共同话题的人,但总是和后面落寞的白夜不一样的。
微风吹过,湖水泛起波澜,三个人站在湖中心感受着这别样的风情。
而远处的一座阁楼上,李云烟透过窗户看向桥上的三个人,嘴里喃喃道:“这家伙不会有恋童癖吧。”
湖很大,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山上,属实是别样的风景。
林瞳趴在栏杆上,拱着身子眺望湖面,左右两边各自站着白夜和莫哀。
三个人都很沉默,似乎是在看这山水,但沉默很快就被打破。
“听说你这段时间很消沉?”
林瞳看着湖面,头也不动的说话,像是自言自语,但他们都清楚这是在问白夜。
白夜不说话,他也没有再问。
周围十分安静,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天空中细密的雨丝又落了下来,落在湖水中荡漾出波纹,波纹一圈一圈的扩大,就像是白夜的思绪一般,渐入焦灼、烦躁、不安。
“瞳哥,我们会死吗?”白夜的神态和林瞳一摸一样,但他的声音透露着不安,语气显得是那么无力。
林瞳还是不动,但他那磁性的声音,灌入白夜的耳中。
“人都会死,不是吗?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就连这个世界也无时不刻不处在变化之中,谁也猜不到下一秒我们身上会发生什么,就像一个月以前你绝对不会想到此时会和我站在这里一样。
但是小夜,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会是一直顺利的,我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有一天你可以笑着讲述这些让你流泪的瞬间。”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白夜落下了眼泪,他懦弱的看起来像个娘们。
他曾经过着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每一天们面对的是初中的九门学科,记忆中储存的是物理现象和化学反应,他也会去幻想自己的未来,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在脑海里构思出一座养有三两只小猫、摆满各国书籍的咖啡馆,等到他七老八十的时候,他也许就和自己喜欢的姑娘在这咖啡馆中一起白首,享受着生活的宁静。
可是残酷的是现实让他接触到这个世界的冷漠,让他了解到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没有实力就无法生存,这是这个世界的准则。
他亲眼目睹父母的死亡,可是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即使他感到自己的手中有一团火,但他不敢去释放他,他不想也变成一个怪物,成为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的一员,即使已经无法改变,但他还是想自己骗自己,就好像和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一样。
但无法改变的是他的父母就是死在了这些怪物的手上,他不得不去面对,去接近那些未知的力量和一些超常的的现象,而这有极高的可能性让他死亡。
死亡意味着虚无,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而死去了就跟无法思考这些问题,只能永享虚无的黑暗,好似从未出现。
所以说十四岁的孩子不怕死是假的,因为除却他接触过的冰山一角,外面的世界对他充满着诱惑。
更何况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危险来临时,保护自己是一种本能。
虽然亲眼看见父母受害后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确实挺窝囊的,但是重新认识这个有着两面的世界让白夜的精神收到沉重的打击。
他真的,在恐惧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无法呼吸。
“这孩子怎么哭呢?是有什么伤心事吗?”一个老人从桥上走来,这是李家的管家。
老管家提着自己的鸟笼子,像是从桥上路过。
林瞳和莫哀围着白夜,他脸上的泪痕也就看的非常明显。
林瞳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那些话就不是白夜现在所能理解的了。
老管家像是慈祥的老爷爷蹲在白夜的面前,把鸟笼捧在手上,但和那慈祥严重不符的是,笼中关住的是一只死鸟。
白夜看见笼中的死鸟,分散了注意力。
老管家说道:“这是画眉鸟,她被山庄里的几个丫鬟捉住关在笼子里,这才几天就被她的母亲杀了。”
“被她母亲杀了?”白夜成功的被老管家所说的话吸引。
“对啊,是他的母亲,也是一只画眉鸟,这种鸟啊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飞翔,这人啊只要抓住了一只幼鸟,他的母亲宁愿给她吃有毒的果子,也不愿意他在笼子里痛苦的过一生。
你看,那应该就是这笼中鸟的母亲,他应该很悲伤吧。”
白夜顺着老管家手指的方向看去,林瞳和莫哀也看过去,真的有一只和笼中略大一点的鸟儿站在桥的扶手上,看着他们,或者说是老管家手上的笼子。
“你看啊,你比这笼子中的鸟儿幸运多了,起码还自由自在的活着,所以哭什么呢?
和我一起去把这只鸟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