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黛楼乃风尘之地,楼内处处莺歌燕语,使人一眼便沉醉其中,清家荡产只为醉生梦死。
我名月落,自幼便被母亲捡来,住于此处。才艺双绝,只为讨好那些金枝玉叶的贵人。
听他人传闻,养我之母,乃一歌妓,声若莺啼,婉转动听。可惜领回我不久,死于非命。他们说,许多贵人,为听她一曲,一掷千金,最终穷尽一生。我不像所说的母亲那般菩萨心肠,优柔寡断,会为曾追求她之人永离后,暗自伤神。
反之,我亦以为,烟黛楼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谈何感情。多情终会伤己之心。
我并不厌恶那些贵公子打量我时的淫荡目光。色欲,谁都有,我与他们本就是交易,你出银子我出力有何不可?
世人都道红颜祸水,却忘了红颜亦是薄命。我只想活着,至少比那些自持公正廉洁,却穷苦一生的人,好之多。
我卖身卖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喜欢上一个人。
而那个人,亦是对我一心一意,不因我的身世从而厌之,反而对我的,是怜悯和疼惜。
这要从我从烟黛楼旁的桃树林中,发现了一面镜子的那日说起。
那日,客人稀少,我便寻思着摘些桃瓣做香囊。采着采着,不知怎的,似有孩童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我像是迷了神,走向了树林深处。回过神,我已是回到了房间内,一眼扫去,妆台上,多了一面铜镜。
我鬼迷心窍般地拿起了它,细细端详了一番,猛然察觉,那镜子中隐隐约约倒映着,一个男童的身影。
从那之后,我的好运接连不断。
先是许多富贵人家来于烟黛楼,只为见我一面。后又是慕名而来的贵家子弟邀我出席。
在这贵家子弟中,我遇见了文质彬彬的他。他是那么的温柔,亦是所有女子心中的意中人。
我与他两情相悦,一见倾心。我们约定,彼此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之后的日子,我在烟黛楼里备受欢迎,衣服首饰是最为金贵的,每天的客人都络绎不绝。这不免有些人嫉妒。“阴谋诡计”,全都用在了我身上,但每次恼羞成怒的,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但是,这养尊处优的日子没过多久,我的那面铜镜,丢了。
其实应该说是铜镜自己消失了,如云烟一般,从我的眼中,消失了。
无人知晓铜镜去往了何方,也无人曾看见过我口中的那面铜镜。
丢也?亦本无也?
从那之后,我的命运就此颠覆。
若说原本的我是麻雀变凤凰,那如今的我,亦是凤凰摘掉了羽衣的山鸡。
我本以为,我与所爱之他的感情,已经是能经的起风吹雨打。但是另一个她在我落魄之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原本约定好了,要永远在一起……怎么她一出现就变了?!”我大声地质问着曾经口口声声说,会与我白头偕老的他,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了地上。
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眼里,不再是从前的含情脉脉,是冰冷的,看向死人的眼神。
花残葬无烟柳地,问心余载等霜寒。
除去铜镜的我,一无是处。
我望着桌前之酒,心下了然。冷风寒吹,手举饮尽。最后印入眼帘之人,是我还爱着的他。
原来……他的心底,还有我啊……可惜,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在他温暖的怀中,向他撒娇了……
—————《问镜》
——————现代·梦华拂心
月皎明于风尘楼,桃林偶遇镜中福。
花残葬无烟柳地,问心余载等霜寒。
(此为此故事概括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