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林鹿本不想歇斯底里,可看到李澈夜这个不咸不淡的样子,她就止不住的生气。
上一句话是半小时前,她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
“是你把陈南染直接提成总裁助理的?”
“嗯”
好似是很正常的一段对话。可公司招人找的根本就不是助理,而面试的工作也根本不归他管。
她本来是出于好奇,想知道李澈夜这样以绝对利益办事的人直接抽成助理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才。
好吧,她的确就不该有这种好奇,因为她只是看到陈南染的简历就明白了,同时她就想像小说里写的那些坏女人的角色一样,使一些小心眼把这个长的与宋槿有六分像的女人赶出公司。
谁让她的人物设定里有善良这一项呢,真正的主角,不屑于勾心斗角。她这样愤愤地想。
可实际上,她心里跟明镜一样,她可以赶走一个陈南染但是她赶不走他心里锁着的宋小乔。
毕竟那铜雀宫外面围墙高筑,里面落英缤纷。
她不介意拿自己所有的年纪陪李澈夜就这么耗着,她也不介意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可是这个陈南染出现的实在太过合适以及太过碍眼,好似是故意派来提醒她无论她付出什么都抵不过一个与宋槿仅仅只有六分像的路人。
她虽然爱惨了李澈夜,可她也是从小到大被捧着长大的,谁不是一个小公主呢?
“她不是宋槿。”
林鹿知道,这话说出来大家都不会好看,可她今天就要这么任性。
李澈夜并没有生气,他觉得自己有资格生任何人的气,可是从任何道理上来讲他没有资格生林鹿的气。
“我知道,可是她像。”李澈夜低头看着杯子里沉下去的茶叶,没有其他情绪。
“那,那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整的呢?”林鹿知道自己现在有点像杠精,于是她故意不去看李澈夜。
“这不重要。”他也没有抬头。
林鹿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微,再说下去就有些像每天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里那些绝望而又可怜的主妇。
“我是真的生气了。”她抬头,欲哭不哭,学着电视里那些让人怜爱的悲惨形象,所以,她的标准结局应该是被男主角激情拥在怀里亲亲的吧。
可谁让她面对的是像个石头一样的李澈夜呢。
“别闹了。”他还是没有抬头,说出来的话像是直接从渣男语录里选出来的一样。
林鹿觉得胸腔里像有一团火直接烧到她的天灵盖。
她觉得自己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堵的她心里着实难受。
于是她决定不再废话,干净利落地跑到房屋去把她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拖了出来。
她忍了又忍,她觉得此时如果再开口一定会给泼妇史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她选择闭嘴。
林鹿把钥匙轻声放在桌上,用了个自以为干净利落的方式打开门再摔上门。
“切,本小姐以退为进,狗男人你等着后悔吧。到时候你可别跪在我门前求原谅”
林鹿知道自己此时实在过于狼狈。可是她的出场同她的身份跟小说里那些女配的设定简直如出一辙。
首先,她不是李澈夜做错了事情等待原谅的某一前任,不会得到男主角的任何偏袒。
其次,她不是陷害李澈夜至此的罪人子女,不会得到男主角的任何纠缠。
最后,她也没有跟李澈夜先婚后爱的资格,因为她连那一纸证书都没有骗来。
想来,她也真是失败。
可是,林鹿这本书上简简单单,遒劲有力地写上了三个大字,李澈夜。
所以,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无论李澈夜这本书的女主角是不是她,她都想让这个可能趋于无穷大。
原来上高中的时候林鹿同桌朱璐璐痴迷于张爱玲的小说。她清楚地记得朱璐璐在她面前朗读的那句话。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林鹿也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反应:
她从王后雄学案中抬起头来,嗤笑一声“我才不会在尘埃里开花,要做就做衡水金卷顶上的牛人。”
于是后来她的确做了衡水金卷顶上的牛人,却没能逃过万恶的真香定律。
现在,朗读张爱玲语录的朱璐璐同学已然成为一位知名编剧,与剧组里一位当红小鲜肉你侬我侬。
而此时的林鹿还在尘埃里开花。委实尴尬。
她也想不明白,身为公关部第一铁娘子的她为什么花了三年还没攻下李澈夜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