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德星对大哥卜德阳先礼后兵,只是在用兵的时候,半路杀出来贾芬芬,劫了法场。
不知道这次较量的结果如何,反正临走的时候,卜德阳的牙还咬得咯咯吱吱地响,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卜德星心里没底,也不好向高希利反馈相关的信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还别说,第二天,卜德阳还真来上班了,高兴得高希利像捡了一块元宝似的。
高希利高兴得有点早,卜德阳是来上班了,往坐办公室的椅子上一坐,一杯热茶到天黑,除了上厕所,哪也不去。凡事不打听,别人有事与他交涉,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卜德阳新仇加旧恨,心里左一个疙瘩,右一个梁子,都拧成麻花了。
高希利又犯愁了,本指望着卜德阳能够捐弃前嫌,大家齐心协力,共同维护振华的整体利益。没想到卜德阳来了一个出工不出力,以局外人的心态冷眼旁观。
现在的高希利,如果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化身,七十二变也全用完了。
毕竟振华是人家卜计划的,既然自己给人家看不好门,守不住摊,就不能再藏着掖着的,直接找卜计划摊牌吧。
这一夜,高希利的眼前就像点着200瓦的灯泡,一点睡意也没有。心中翻天覆地,总感觉在这个时刻跟卜计划说这些烦心事,实在是对不起朋友。
见到老弟兄高希利和司机老张,卜计划情绪高涨,脸上泛着红晕。
“卜总,最近杂七杂八的事太缠人,没有顾上来看你。”高希利说。
“老弟啊,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以后见面别卜总长卜总短地叫我啦,直接叫我大哥好啦。老张,你说是不是?”
高希利难为情地笑了,老张在一旁不置可否地陪笑。
“快跟我说说,都是些什么烂眼子事烦得你?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哪不舒服?顺便在医院检查检查。”卜计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可能是在医院里憋得太久了,见到高希利可算是找到倾诉的对象了。
有老高在场,高希利不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便对卜计划说:“今天天气不错,天也不算很冷,你也别总是在屋里闷着,一块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卜计划愉快地说:“行,出去转转。我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出去转转。其实我已经好了,可是医院就是不让我出院,非让我再观察上半个月,我是真呆够这个地方了,哪好也不如家好。老张,你在屋里等一会儿,我家里和小闺女买什么东西去了,等她们回来,你说一声,就说我和老高出去逛逛。”
“好,好,我在屋子里等着她们。”老张忙不迭地应承着。
“桌子上那么多水果,老张你能吃快帮站吃一吃,病房里不让抽烟,你闲着嘴干什么?”卜计划临出门前说道。
“知道了卜总,你们出去转吧,想吃我就自己拿了。”老张规规矩矩地站着回应老板。
“老张真是个老实人,多一句话不说,多一步路不走。”在走廊里,卜计划评价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
“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咯,一个个鬼头蛤蟆眼的,表面上唯唯诺诺,一转身就原形毕露。还是身边跟着这样的人放心,该干的事一件不少干,不该提的要求从来不张口。”高希利客观地评价着这几个月老张的表现。卜计划住院期间,司机老张是忙的时候少,闲着的时候多,但他保持着自己一贯的谦虚谨慎作风,这给高希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住院部旁边的林荫道上,卜计划闲庭信步,心情格外轻松。并肩而行的高希利心事重重,脚步沉重。
“老弟啊,你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不是过来陪我散步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对我说呀?”卜计划问道。
“老大哥,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就实话实说吧。”高希利有气无力地说。
“咱兄弟俩个还客气什么?有话直说!”卜计划说道。
“我要说的话可能不顺耳朵,大哥你听了之后一定不要激动,要是给你再气个好歹的,我可就成了罪人了。”高希利说。
卜计划笑了,说道:“我都经历过一回生死考验了,还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啊?兄弟你就放心说吧,房子着火我也不着急,天塌了也不光砸我一个人。”
高希利故作轻松地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卜计划说:“就是说嘛,你放心大胆地讲,我就当笑话听。”
高希利放慢了脚步,声音低沉地说:“首先我得先检讨,自己能力实在是太有限了,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振华今天的局面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我能力太低,水平有限。”
卜计划停住脚步,静静地听着高希利的深度自责。趁着高希利换气的空档,卜计划问道:“公司出现什么问题了吗?上一次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各项工作都是正常运转着吗?”
高希利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最近公司在生产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卜计划急忙问道:“生产上出现问题?生产上不是由卜德阳负责吗?他闭着眼就能干好的营生,能出什么问题?是不是他本人出了问题?”
高希利支吾其词,思虑再三,说道:“也不能说全是他的问题,我也有责任,有些事情没有及时与他沟通,产生了一些误会。”
卜计划说:“你的长项就是与人打交道,要是谁和你沟通不了,要么他听不懂中国话,要么他就是一个混蛋。”
高希利叹了一口气说:“公司目前的状况处于停产状态,每个车间,车间里的每个工人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卜计划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急切地问道:“这种状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高希利没有敢实话实说,嗫嚅地说:“才两三天。”
卜计划狐疑地看着高希利,追问道:“一是一,二是二,打算盘一个数都差不了,今天怎么含含糊糊的,到底几天了?”
高希利不敢看卜计划的眼睛,怯懦地说:“各个车间情况也不一样,不是一下子停下来的。”
卜计划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除非自己亲自回去实地查看,高希利是不会多说一句卜德阳的坏话的。都是明白人,追问下去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反而彼此之间更加尴尬。
老哥俩个沉默不语,低头向前走着,停一停,再走一走。
卜计划收住脚步,转头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高希利说:“我是一点儿咒也念不出来了。这样耗下去肯定不行,我又没有能力恢复生产。”
卜计划点点头,说道:“还是我回去看看再说吧。”
高希利试探性地问道:“等你出院之后再决定也行,只是不知道哪一天出院。在你出院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是不是需要想点办法?是不是给一部分工人放假,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啊?”
卜计划说:“还哪一天出院?今天就出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能在医院的床上躺得住吗?”
高希利说:“医生不是不让你出院吗?我认为还是听医生的。”
“医生不让别人抽烟,他比谁抽得都凶;医生不准别人喝酒,他喝起酒来从来不推盅,不醉不归。”
高希利说:“你说的这是两码事。说事之前你说好了不生气,现在还是控制不住。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
卜计划说:“我的好兄弟哟,你现在不说,我早晚还不是得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上一次关门,那是大气候,这一次不一样了,纯粹是自己作的,不作不死。”
卜计划再也没有心情在医院里闲逛了。他急匆匆地上了楼,叫上司机老张就走。卜容懿和母亲拦又拦不住,又不敢大声张扬,生怕被医生护士听见。娘俩个胡乱收拾了一下,就连跟头把式地溜出病房,钻进轿车。小轿车一溜烟地开往琅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