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两小时,比尔·格罗斯与延斯带着一群拖家带口的工人、技术员抵达了纽因顿,受限于这个年代糟糕的交通、通讯状况,长途旅行仅仅迟到两个小时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必须接受了——除了章维,他开始怀念互联网,怀念空客320.
比预想的结果要好一点,比尔足足煽动了64名技术工人辞职,然后不远千里跑到了纽因顿。其中还有一名年轻的枪械设计师,名叫乔森·克拉克。他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面容青涩,还挂着一些雀斑。
据比尔说,乔森九年级毕业之后就进入了军工厂,因为头脑灵活,动手能力极强,很快就从一群学徒中脱颖而出,被一位老设计师相中,带在身边学习枪械设计。一年前,乔森成了一名周薪6纳元的实习设计师。但就跟所有国家性质的企业一样,阿卡迪亚充满了排资论辈的官僚作风。所有设计师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有人辞职或者遭遇不幸,否则乔森即便再过五年也依旧是实习设计师。所以25岁的乔森遭遇了人生第一个职业发展困局,在此之前他反复思索着,要不要去旧大陆寻找机会,然后就在酒馆里遇到了煽动能力极强的比尔·格罗斯。
于是现在他出现在了章维面前,透过章维背后修葺一新的玻璃窗,能看到重新粉饰的工厂。半小时之前,乔森已经在工厂里转了转,看到了崭新的子弹生产线与机械加工设备,除此之外简直就是一片空白。此刻,乔森扬着下巴,觉得首席设计师非他莫属。
“乔森·克拉克?”章维在办公桌后面站起,遥遥伸出了右手。
乔森与其握了握,随即矜持的说:“是的先生。”
“请坐。”
临时客串女秘书的玛蒂尔达为两人端来了咖啡,章维看着面前的乔森,说:“你可以称呼我‘维克先生’,我是雷神公司的最大股东,同时也兼任这家公司的设计师。比尔介绍过,说你是一名实习设计师。那么,你有什么作品吗?”
“是的,维克先生,请稍等。”乔森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一叠设计稿,双手拿着递给章维。
章维扫了一眼:“左轮手枪?”
“是的,一把划时代的左轮手枪。”
章维仔细看了起来,很明显,划时代只是夸张的说法,左轮手枪依旧是左轮结构,只是弹仓后部的设计让密封性相对强了一些,而为了强调密封性,直接导致填装子弹只能通过右侧的盖子一发一发的填装。这样的射击虽然能增加威力与射程,但却牺牲了子弹填装的便捷性,有些得不偿失。章维觉得这样的设计或许会有市场,但绝对不会多,所以他绝不会让这把枪从图纸变成实际的产品。
“嗯,很有意思的设计。”章维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在乔森忐忑不安的神色中说:“老实说乔森,我们聘用你的目的,是让你能把我的想法变成实际的产品,也许等你经验更丰富一些,才会考虑让你独立研发一款新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先生。”可怜的乔森更紧张了。他已经辞了阿卡迪亚的工作,所以绝不能被雷神公司拒之门外。
“非常好。”章维说着,打开抽屉,将一叠设计稿递了过去:“看看这个,给你三天时间,能出样品吗?”
乔森沉默着接过稿件,看了几眼随即皱起了眉头。M1911几乎颠覆了乔森对手枪的认知,在此之前泽姆世界从没有这样的枪械诞生,从他那时而恍然时而困惑的神情上不难看出,这款枪对他认知的冲击力。
良久,乔森终于想起需要给出回答了,他支吾着说:“呃,我不知道,维克先生,这是您设计的?”
“没错。”
“很棒的设计,也许能行。但以前从没有人尝试过,所以我不知道……”
“那就去尝试,然后给我一个确切的结果。”
“好的,维克先生。”为了10纳元的周薪,乔森选择服从。
乔森恍惚着走出门,突然想到章维只给了他两天时间,但他不知道两天期限是从哪天开始算的。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刚过正午,然后乔森咽了口口水,他决定从现在就开始工作。
乔森走进厂房的时候,厂房里已经挤满了同行的技术工人们,此时他们正在用崭新的电动机械尝试着加工一些小零件。乔森挤过去,找到一名熟悉的工人,大声问:“老约翰,车床怎么样?”
老约翰咧着嘴比划出一个大拇指:“非常棒!比蒸汽机传动要稳定,工作的时候就连噪音都小了很多。”
“那你现在就能投入工作吗?”
老约翰想了想:“我想没问题,除了动力不一样,这东西跟阿卡迪亚的没区别。”
“太好了。”乔森如释重负,随即展开设计稿说:“看看这个,如果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动手加工零件。”顿了顿,他严肃的补充了一句:“这是老板急着要的。”
“老板?哪位老板?”
“最大的那个!”
老约翰立刻严肃起来,扫了一眼设计稿,估算了下说:“没问题,最晚明天,我就能把所有零件加工出来。”
老约翰利用平素积攒起来的权威,召集了几名工人,一边熟悉机械,一边进行零件加工。第二天,章维也加入了进来,进行现场指导。然后在第三天的上午,几把崭新的M1911摆放在了会议室的办公桌上。
亮银色的枪身,胡桃木的护柄,枪身用奥比翁语镌刻了‘雷神’铭文。旁边的大盒子里,放置着崭新的9MM子弹。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生产的枪?”比尔·格罗斯兴致很高,阿卡迪亚一行的成功让他意气风发,他似乎找准了自己在团体里的位置。
按理来说,作为设计者的章维看到样品后应该高兴,但事实上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采用的是普通高碳钢,完全没有防腐处理,所以枪身的亮银色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把枪如果不经常擦拭迟早会锈迹斑斑。而且采购的弹簧钢质量也不过关,这直接导致这把枪的弹容量只有十三发,如果采用。45ACP子弹,弹容量会迅速下降到十一发。
比尔摆弄着虚瞄几下,咂咂嘴说:“哇哦,看起来这是把好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