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越来越亮了,趁着剩下的一点夜色,陈大举行色匆匆的赶回了陈府。准备等到天亮,再将今晚的所见所闻,告诉唐允儿。
才来到这个时代两天,就发生这么多事,陈大举始料未及。
人心叵测,自己穿越来之前那次任务会不会也是一次阴谋呢?
……
五天之前,“观古”私人艺术馆内,正在进行着一场明清字画藏品的艺术展。近千平米的艺术展馆内,并没有显得特别热闹,反而让来者感觉有点冷清。这次私人字画艺术展展出的全是明清时代的画作珍藏。八大山人朱耷的《孤禽图》、《眠鸭图》、《猫石杂卉图》挂在了展厅颇为醒目的地方,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尤其是《竹石鸳鸯》图,画作前面聚上了七八个人,相互颔首点头后,便开始对画作各抒己见,评头论足起来。“八大山人乃明末清初的著名画家,彼时为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也是当时清初闻名遐迩的“画坛四僧”之一。其余三位分别是“我自有我法,自有我在”推崇者,且有佳作《蕉菊竹石图轴》传世的石涛、“黄山写生第一人”——弘仁、“能诗能画”的髡残”。一位学者模样的老者,正捏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眯缝着双眼,时不时还晃头摇脑的侃侃而谈着。围绕起身边的其余诸位,也是极为配合,无一人打岔,还不时地点头含笑,听老者娓娓道来个中典故。“是啊,八大山人的水墨花卉、禽鸟,笔墨凝炼,形象夸张,意境冷寂。”一位戴着眼镜的枯瘦青年男子,看老者时有停顿,两眼缝里溢出深邃的眼芒,环顾在场各位的反应,见有了发表“高见”、刷存在感的大好契机,趁老者再次停顿的时候,抓住机会接过了话茬。“鄙人也觉得,朱耷的画作里,每逢鱼鸟,必是“白眼向人”,甚是孤高。”一位俊朗的中年男子挥着扇子,指着其中一幅鱼鸟图,悠然说道。“岂止如此啊,在他的很多名画中,都有含义隐晦的题词,亡国之痛呼之欲出。”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道。众人都被吸引过去了,一位穿着水墨风格,薄纱披肩的俏皮女子,正笑盈盈的往这边走来。与艺术展厅中的明清水墨风格的字画合而为一体,似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爷爷,有这么有意义的展览,也不跟孙女说一声。”俏皮女子撒娇地疾步小奔,来到老者边上,一个倚身,顺势靠了上去。俏皮的踮起右脚,左脚踝后提上钩,双手抱着老者的左手臂晃了晃,假意生气的说道。“哈哈哈,媚儿,爷爷有什么能瞒过你啊,你个小机灵鬼。不过这么多叔伯长辈在,可不能失了礼节啊。”老者宠溺地低头看着俏皮女孩,冲她使了个眼色。蓝媚儿心领神会,左一个叔叔好,右一个伯伯吉祥,跟小蝴蝶似得,绕着大伙喊了一圈。末了,回到爷爷身边,还不忘吐舌调皮一把。老者捏了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言归正传,把大伙的注意力又从方才的小插曲中,再次拽了回来。笑盈盈的说道:”诸位都是行家人,我那顽劣的小孙女也真是班门弄斧了,见笑了。”“诸位请看,这幅《游鱼图》虽只以鱼为唯一画作对象,但确属山人绘画风格的集大成者。”老者指着墙上一条孤零零的水墨鱼画作欣然说道。“空旷的画作上,没有任何背景作为陪衬,只有一条孤零零的鱼。没有一丝水纹、波澜,但从它突出的背鳍、高耸的尾鳍,以及它那透射着力道的身躯,可以看出正在扭动身子往前游行。更为令人震惊的是,画中之鱼的眼睛炯炯有神,但却神情复杂。一点也不悠然自得,反而给人一种一边专注前行,一边又对周遭的一切充满了警惕,甚至蔑视。”老者放下手,交叉背在身后,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正好与枯瘦的眼镜青年男子空中凝滞了一秒,彼此含笑点头,这就算打招呼了。眼镜男子得到鼓励,兴趣更甚,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向画作又上了一步,胸有成竹的指着那幅画说道。“整幅画的奥秘,都在山人画中自题诗中。”眼镜男稍作停顿,冲蓝妹儿送来一个讨好眼神,故作斯文,装腔作势的念出了画上的自题诗:“到此偏怜憔悴人,缘何花下两三句。定……”“定坤明在鱼儿放,木芍药开金马春。”眼镜男子刚说完上两句,便被人群中一个充满年轻气息,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还带着那么一丢丢播音腔。众人这才发现,曾几何时,多出来了这么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来的各位都是古风休闲装,而此人却是一身精致的商务西装打扮。虽然看着才二十出头,但足足给人一种精英的感觉。眼镜青年男子张开的嘴就这么尴尬的“定”在那,极不情愿的合上了,眼中闪出一到寒光。年轻人虽看出了眼镜男子的不快,却并未多加理会,没有任何歉意之意。冲着老者很随意的叫了声“蓝老头”,并超蓝媚儿使了个逗乐的眼神。蓝媚儿不禁喜从心生,面露潮红,上次见面还是一年前,在自己大学入学新生的军训上。自己作为学院新入学的新生,而这位年轻人则是她们学院的新生军训教官。她欢快的叫了一声“天举哥哥”,目光就再也不想离开了。“蓝老头,这么有逼格的艺术字画展,怎么能少了晚辈天举呢?不够意思啊,哈哈。”言辞中更多的是打趣逗乐,毫无责怪之意。山羊胡子的老者,全名蓝观古,正是这次明清艺术画展的组织者,也是观古艺术馆的创建人。还有一重重要身份——明清史学教授,更是明清字画古玩的资深研究学者、收藏达人。那俏皮可爱的蓝媚儿,是蓝观古的独生孙女,掌上明珠。蓝家独子蓝平无心书画,生性闲懒,年过四十还毫无进取之心,早已移居海外。因此蓝观古自小便有意培养这枚掌上明珠,作为观古艺术馆的唯一继承人。百年之后,自己的毕生研究和珍藏也算有个传承。蓝媚儿从小聪明伶俐,过目不忘,在爷爷的精心培养下,在古玩字画方面颇有造诣。16岁的小小年纪便已考入历史文物领域的“黄埔军校”,专攻历史文物管理方向。学校就位于江南文明古城金州。因此蓝观古不仅能让这位掌上明珠将来在专业上继承衣钵,还能每天都看到这个怎么看都看不腻的俏皮孙女,真是一箭双雕的美事儿。“陈大举真的是你啊。一年多没见了,今天倒成了我这里的不速之客,我记得在发出的邀请名单中没有你陈大举的大名啊。”蓝观古惊诧的看着这个久未露面的年轻人。就近的两个保安模样的人,警惕地摸着腰间的电棒,来活了。在场的各位,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只是今天的众多受邀者之一而已,正准备一听高见。没想到竟然来者是不速之客,不明就里,面面相觑,开始都警惕了起来,揣摩着年轻人的来意。尤其是枯瘦眼镜青年男子,一副摩拳擦掌,随时等着配合保安将眼前这个讨厌鬼撵出去的样子。要不是这个不速之客打岔抢话,自己一定能够在这蓝老头的俏孙女面前露足脸,众人面前刷够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