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儿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留下的是她的执念。
方凌浩说:“她曾怨过,恨过,直到你的话让她认清了她以为的事实。”
“她死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却又心有不甘,又活了过来,只是她再也不是她,而是一缕执念,靠着死气的支撑凝聚成形。死气是她的身体,执念是她的灵魂,她靠这支撑到现在。”
“其实我也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死气,什么念之灵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她还是柔儿,还是当年的柔儿。”
“大姐,她已经因你死过一次,这次也……我知道不应该怨你,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影响会这么大。可我……我没办法。”
他低下头,彻底丧了气。一个傲骨铮铮的铁血男儿,如今竟跟萎蔫的烂菜叶一样。
“对不起。”隔了一会儿又补了句。
杨子媛一直哑然,听着方凌浩的话,稍微理清了点思路。跟在他旁边的那缕青烟或许就是江柔儿的执念,只不过她的执念不够强,凝聚不出实体,所以利用死气塑造出了一个身体,由这缕执念作魂。
也就是说,江柔儿便是传说中的念之灵?
然后,他×的这个方凌浩这是在怨自己咯?
杨子媛那个怒火蹭蹭蹭往上冒:“你丫你给本小姐站起来!”
方凌浩无动于衷。
杨子媛上去提起他的衣襟:“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懦夫?”
方凌浩不语。
杨子媛嗤笑:“如果本小姐说,她还能活过来呢?”
方凌浩惊,眼睛闪过一丝光芒,竟然比珠玑还要晶亮。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又蔫了:“不可能的,她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什么灰飞烟灭,说得动听。江柔儿不过就是一缕执念而已,哪来的灰?根本就是虚无缥缈好吗!
绕着方凌浩的那缕青烟已经算是执念的实体了吧!
此时那青烟来来回回撞着杨子媛的手,竟给它撞出了一个红印子。啧啧啧,这个江柔儿,不知道老娘是在帮你吗?
既然如此……
杨子媛眸光流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听着,她还没有死绝。但是你得配合本小姐,否则她永远不会出来见你。”
方凌浩愣了愣:“你说的是真的?”
杨子媛说:“本小姐骗你有好处吗?你也看到了,本小姐刚才施展的……技能,那个叫做灵力。有了这个灵力,本小姐还需要你一个早就‘死’了的将军做什么?”
方凌浩默然,脸色不算太好。
但总算没反抗。
“答不答应,你就说句话。”
方凌浩挣扎片刻:“好……”
这还差不多。杨子媛动了动眉毛,朝那缕青烟横了一眼。接下来附在方凌浩耳边絮絮叨叨了大半个时辰,说得她都渴了。
方凌浩一脸纠结:“这真的能行吗?”
杨子媛拍拍胸脯:“信不信由你。”
方凌浩犹犹豫豫地点头了。
回到客栈,杨子媛倒头就睡。灵力耗尽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睡觉。
这座城被杨子媛灵力光辉照过之后,那些“人”纷纷萎缩成一团团的,轻而易举就被斩尘等人拿下,用灵力捆起来。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第二天那些“人”都消失了,整个街道充斥着的就是黑色的雾珠。
经过这么一番清洗,如今已经看不见人了。到哪都是空房子,爱怎么住怎么住,还省了银子。
方凌浩就愁了。杨子媛说的那些个计划,让他羞煞难堪。可为了让江柔儿回来,他在试与不试之间举棋不定。
偏偏这种时候杨子媛还一睡就是好几天。
五日后,杨子媛醒来。
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自己那一百多个属下去各地置办大把大把的嫁妆。惊得江天翎跑来跟她好一通聊人生。
杨子媛听得不耐烦,只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江天翎。江天翎听后蹙着眉,深思许久,也不知答应不答应就走了。
这个婚礼准备了……两天。
她赶时间去汴京跟杨沐钰暖月和君华回合呢,没空为了这些个情情爱爱一拖再拖。
两天后,原来的那家客栈里里外外贴满了“喜”字,挂了不少红绫,锣鼓队伍是她的属下临时充当的,轿子是从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镇子租的,新郎新娘的衣物都是买现成的。
这还是杨子媛那群属下跑了老远才买到的。
杨子媛换上一身凤冠霞帔,庄重红艳,繁复精巧。头顶的金凤摇摇晃晃,闪耀非凡,浮光跃金。一身嫁衣长长拖出了老远,雍容华贵堪比昔日的长公主。
脸上随意装点了些许胭脂,俏若红花娇若画眉,墨玉长睫扑闪着仿佛展翅灵蝶,一双桃花眼弯作月牙儿。
江天翎啧啧赞叹,挥泪当起了送嫁人。
斩尘面无表情在后面当护花使者。
其他属下眼冒星星,只叹自己没有方凌浩这么大艳福,娶了二小姐又娶大小姐。
要论起来,江柔儿也是个美人,只不过被她那暴脾气掩盖了而已。比起江柔儿,杨子媛算是特别收敛的,除非惹到她。
方凌浩同样一身红衣出现,丰神俊朗,俊逸非凡……说的是他的脸。这大红色的新郎服,衬得他好猥琐……
杨子媛隔着个红盖头,隐隐约约瞧见了,抿唇。忒难受了。
她能换个好看的来吗?比如君华……
起码她见过的没有那个男子能把红衣穿得像君华那么自然,都快成他标志了不是?
深呼吸好几次。罢了,这只是演戏。
方凌浩弯下腰,伸出手,江天翎托着杨子媛的手臂,想要放在方凌浩的手上,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杨子媛这是使出吃奶的劲反抗呐!
江天翎傻眼,方凌浩却浑然不觉。他蹙着眉,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各处,试图寻找江柔儿的身影。
其实杨子媛能看到,那缕青烟一直绕着方凌浩转来转去,直到方凌浩伸出手,那青烟直接跑来冲撞杨子媛。
还好杨子媛耐打击。
画面一直僵持着,旁观的一众属下都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