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禄停住脚步,一声不吭地转过身来,单手持着长枪向前,将枪尖抵在了顾澄的胸口,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道:“你们两个转过去,走在前面。”
顾澄和茯苓听话地转过身去,慢慢向前走着,那陈禄也赶紧跟上,双手紧紧地握着长枪,微微斜举对着两人的后背。
三人就保持着这一姿势,一直走了七八里,这时位于最后地陈禄突然低声喝到:“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大营位置所在的。”一边说着的同时,他握着长枪的手微微发力,枪尖向上抬高了些许。
顾澄止住脚步,侧过头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认真说道:“龙山卫所的位置并非隐秘,不说世人皆知,起码慈溪内无人不晓。”
陈禄目光一滞,好一会才呆呆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长枪也向后稍稍缩了缩。
顾澄却没有再与他搭话,继续领着茯苓不快不慢地向前走去。
三人继续走了近十里后,来到了一座小山丘脚下,在夜色中隐约可见山腰上有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陈禄来到这里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将一直握着手里的长枪斜挂在了背后,便走到了顾澄和茯苓的前面,变成了他领着二人向山上走去。
“站住!”三人刚到半山腰,便自黑暗中传出一声低吼,接着便是一名同样穿着鸳鸯战袄且面黄肌瘦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个坛子,其中传出浓郁的酒气。
陈禄见那人走过来,眼上不自禁地露出厌恶地神情,待见到他怀中的酒坛,鼻子又嗅了嗅后,瞬间勃然大怒:“你居然敢在军中饮酒!”
那人却对陈禄的斥责置若罔闻,因为他此刻正双眼发直地盯着茯苓,口中不断地向下滴落口水,满脸痴笑道:“这是哪来的小娘子啊?怎么生得这般让人怜爱?”说罢便直接无视一旁的顾澄及陈禄,直接伸着双手向茯苓扑来。
就在他的手即将落在茯苓身上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陡的出现,直接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便倒飞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一旁的陈禄有些呆滞,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茯苓也被刚才的那人吓到了,此刻正面色苍白,眼中泛着泪光。
顾澄对有些受到惊吓的茯苓轻声道:“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在。”
待到茯苓轻轻点头后,顾澄又看向一旁呆立的陈禄,淡淡说道:“我们快去见戚将军吧。”
“哦,好!”陈禄听得顾澄提醒才冷不禁地回过神来,略显慌乱地应道。
“山东兵又打人了!打死人了啊!”却不想三人刚走几步,黑暗中又传来了一声惨绝人寰地叫声。
话音刚落,便听得黑暗中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一下二十几名穿着鸳鸯战袄的士卒晃荡着身子冲了出来,将三人围在正中。
他们同样满脸通红,一身酒气。
而先前倒飞出去的那人也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从最后面走了出来,他满眼恨意的盯着陈禄,脸上的酒意去了七八分,咬牙切齿道:“这群山东兵一直看不起我们浙江兵,今天我们就好好地教训他们!”
“好!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余下的那二十几名士卒就着醉意同时应声道,说罢便一起摇摇晃晃地向着三人冲来。
顾澄看着这些人,眉头开始皱起,却未等他出手,一旁的陈禄率先动了。
只见陈禄直接迎面朝着那二十余人冲出数步后,一脚重重踏在地上,整个人便跃起了数丈,落在了最先的那名面黄肌瘦的男子身前,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这次他甚至未来的及一声惨叫,身体便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又一次倒飞了出去。
余下的那二十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陈禄已将背在身后的长枪抽出,手持着枪尖稍下的位置,用力向前横扫。
只听得一阵接连不断的骨骼破碎声音传出,离他周围一圈较近的十来人瞬间被抢杆打断双腿,重重摔在地面上,痛苦嚎叫。
这一场景震慑住了剩下的十来人,这一刻他们的醉意早已被吓醒,看着眼前倒持长枪的陈禄纷纷面露惧色,开始向后逃跑。
而陈禄却并未打算放过他们,直接向前一跃,像猛虎扑入羊群一样,接着数声骨骼碎裂声传出,地上又多了十来人在痛苦嚎叫。
做完这一切后,陈禄将长枪重新背在身后,双手外张,伸展了一下身子后,斜眼看着这些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停嚎叫的人,向着身侧吐了一口口水:“若非倭寇犯境,我今天就宰了你们这群败坏军纪的废物!”
陈禄又扫视了一圈躺在地上的这群人,脸上神情在下一刻就变得颓然起来,他低着头,也没有看向身后的顾澄和茯苓,只是背着身子小声道:“我们继续走吧。”
顾澄若有所思地看着独自走在前面地陈禄,又回头看着一旁的茯苓,轻轻笑道:“刚刚你有没有害怕?”
茯苓没有说话而是向着顾澄身边靠了靠,同时摇了摇头。
顾澄见茯苓摇头,也跟着摇了摇头,便领着她跟着陈禄向山上走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山顶,首先看到的是一处简陋搭建的辕门,两侧各有一座哨塔,周围是用斜切的粗木制成围栏。
奇怪的是,哨塔上并无人值守,三人进入辕门也无人阻拦。
整个军营内除去几处生着的篝火发出的燃烧声,再无一丝声音,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一个人。
“这群浙江兵又在搞什么?”陈禄暗骂道,当即快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处营帐,用力将营帘掀开,口中怒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却刚说出一半便止住了,接着他又快速跑到了下一座营帐,同样将营帘掀开后又跑到第三处营帐,重复着先前的动作。
而顾澄却透过陈禄掀开营帘的空隙看得分明。
所有的营帐里皆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