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声音透出莫名的空灵感，像要传到更深远的地方一样，令人忍不住想要聆听。
【这位漂亮的美女姐姐，能不能稍微帮我一点小忙呢？……】
少年勾起唇角，眨着带着狡黠的眸子，绅士般的微微颔首致意。
任何人都不会反感夸赞自己的人，更何况是虚荣心满满的张雅婷，再加上这人还是养眼的小帅哥，就更让人心生愉悦了。
【……姐姐长的好像我一位远亲叔父的妻子呢……】
【……】
张雅婷从开始的“随便听听”到后来的“双眼放光”不过是仅仅三分钟的时间。
【……没关系的，成人之美有什么不好的呢……那么，下次再见。】
少年留下一枝玫瑰花，随后离开。
张雅婷打开随身携带的镜子，大致检查了一下妆容，确认无误后，才露出明艳自信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总归饿不死人。
尤其是干她们这行的，总有各种各样的不定因素不是？
益处与风险同在。
张雅婷这么想着，同时朝着一个方向……不，是一个人走去。
……
安雨涵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她看着那个坐在父亲怀里的妖艳女人，浑身感到不自在。
粗俗的金项链，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是多么风讽刺。
大概没有孩子会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所以她提出想要随便走走要求，毫无疑问，父亲同意了，或者是说，父亲对自己女儿眼力价的提升感到开心。
安雨涵的父亲虽然是个比较混得上圈子的富商，在名利场上站的很稳，但人无完人。
就是安雨涵现任后妈也管不住这只想偷腥的猫，也许是因为——外面的野花总比家花好采？
安雨涵突然想起那个和她畅快聊天，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的翩翩少年。
“安小姐。”一个略微熟悉身影突然出现。
安雨涵回头，却没有见到心中所想的那个翩翩少年，心中略微失落。
“嗯……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不记得这人的名字，却记得这人是顾诺的那个沉默寡言的朋友。
不仅如此，这人还曾经愣愣的盯着她看。
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被强行冠以“非善类”的徐彦洲突然鼻腔一痒。
“阿嚏！！”
徐彦洲：……谁在说我坏话？
徐彦洲明显对自己怀有警惕心的安雨涵，心里犯了难。
顾诺叫他和安雨涵搭话，尽量缠住她。可他一个没撩过姑娘的纯情大小伙子，怎么缠住人家啊？！又不能动手拦着！
就在徐彦洲左右为难思绪万千的时候，环顾四周完毕却没看到某个人的安雨涵开口说了话，“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去下洗手间。”
的确没什么事的徐彦洲脑子一抽：“你不能走！”
安雨涵闻言愣了下，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徐彦洲。
她家虽然只是个暴发户，但那么多年，底子总打下了些，在圈子里也算站得住脚。
所以……她还不至于嫁给一个没见过上流社会的懵懂小子。
当然，也没必要给徐彦洲面子，尤其是在心情不是那么晴朗的时候。
“失陪。”
安雨涵语气生冷的回绝的徐彦洲的“无理”要求，转身离开会场。
压根没说上两句话，傻了眼的徐彦洲：……
烦躁的安雨涵回绝徐彦洲后，直接避开所有上前搭讪的人，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宴会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安雨涵明明是清醒着的，却不知为何，越向前迈步，就越加感受到沉重，像有什么东西想把她和外界隔离开来……
光与影的交杂处，她好像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
明明不过是几步的距离……
一瞬间的念头，安雨涵以为自己回永远隔绝在这个地方。
她的眼前闪过很多人的脸——贪心好色却宠爱着她的父亲，年幼时病逝的母亲，留学海外却常给她联系的姨兄，儿时的玩伴……以及……那个谈笑风生的少年。
总感觉有什么卡在喉咙里，安雨涵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隐身于黑暗之中，旁人看不清的面容，只有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这张精致的脸庞上有哭咸的液体划过。
［人类的高尚和卑劣是上下不封顶的。］
顾诺突然想起这句话。
活着的生物总是要追有一些“虚无缥缈”的“意义”。
这是或许是生物活着的底线，无论那个所谓的“意义”高尚与否……
即使迷失自我，也要一遍一遍追问自己，所求为何物。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小的意义。
安雨涵安静的站在原地，眼神迷茫。
顾诺大概能猜到她现在的“梦”是什么样子的。
但小树会拔高粗壮，蚕蛹会破茧成蝶，而人，总要成长。
无论挣扎着的你多么狼狈不堪，在你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会有万丈光芒撒在身上。
顾诺伸手攥住那感受到宿主内心动摇蠢蠢欲动的三界牌，用力一扯。
顾诺手心红光一闪，像有什么想要挣扎而出，又转而消声灭迹。
人类虽然是弱小的生物，但除了他们自身，也没有什么东西有资格轻易决定他们的存亡。
安雨涵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哽在脖颈上的东西一轻，眼前的黑暗如见了阳光的雾一般散去。
视线逐渐清晰。
空荡荡的卫生间转角处只有她一个人站着。
……
顾诺早在安雨涵清醒过来之前就回到了会场，但她却不知道在她离开的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个阴影里走了出来。
微风穿过半开的窗吹过来。
轻轻牵动起男人的衣袖。
林琛看了看背对他的僵直女孩儿，压下心里的诧异，最终转身离去。
清醒过来的安雨涵似是感应到什么，疑惑的回身张望了一眼，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一般。
……
揣了战利品回来，顾诺的心情还算不错，只是顾诺隔着一干人群和秦岩看对眼的时候感触微妙。
不是有句话吗——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顾诺！顾诺！这儿呢这儿呢！”，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秦岩声音明显高出一个度。
顾诺看了眼角落里还在因为没看住人而暗自懊悔的徐彦洲。
顾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其实就是因为压根没指望过你把人拦住，所以才派你骚扰的人家小姑娘……
本着拿人手短的那一点点微薄的愧疚感，顾诺还是跟着秦岩去见了秦文君。
前一秒还虚脱的要死的秦岩在看到目标任务的一瞬间原地复活，打了鸡血似的朝那人招手。
某人原想着摆个靠谱点的样子，给秦岩几分薄面就好。
但秦岩这人天生神经粗大，脑子里缺根筋，生生把一场还算平常的场面整的“别出心裁”。
“哥！这是顾诺！我同学！”，秦岩一边扯着顾诺的袖子，一边眨着期待的大眼直愣愣的看向自家大哥，直接忽略了四周一干人等。
顾诺心道，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激动什么。
“秦总，久仰大名。”
顾诺说着，就硬生生的扯回了袖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秦岩有些埋怨那人的嫌弃，回头刚要开口就被一个眼神封住了口。
顾诺目光很是无害，秦岩却凭着往日相处的经验看出了一丝威胁，于是他才乖乖闭了嘴，站在一旁。
秦文君默默把一切尽收眼底，他也不是傻的，光看弟弟介绍这人就像介绍藏了许久的媳妇一样的殷切态度，就知道，最起码，弟弟是真心喜欢这个朋友。
至于这个人对他弟弟有几分真心实意……就不好说了。
“你好。”
秦文君微微点头，却也没做其他动作。
秦岩见大哥态度不明确，心里不禁着急，刚想重新介绍一下，却突然听见顾诺对另一边的人说道：“陈小爷，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秦岩顺着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旁边沙发上还坐着另一个男人，很明显，这人是和自家哥哥相识的。
秦岩坐在顾诺旁边，带有几分警惕的仔细打量着那个所谓的陈家家主——陈洛。
这个人三十左右，虽然有平淡无奇的外表，但是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若说是寻常商人，秦岩但是觉得没什么稀奇，但是这个人，很明显是与众不同的。
对于败家子秦岩来讲，认识结交几个上流社会的”正经人”已经很了不得了。因为这家伙平常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不学无术，根本和那些精英人士沾不上沾边。
但陈洛是个“情理之中”的“意外”。
秦岩是从自己的那堆狐朋狗友那里得知陈洛这个人的存在和一些带有奇幻色彩的杜撰的。
说他是“情理之中”是因为这人本来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除此之外，传言这人还是个情种，挥霍百万只为搏美人一笑，大有几分纣王的资质。
说他是“意外”也不是没有缘由。
从他父母因“某些特殊原因”入狱到他单肩独挑大梁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再加上耳边常常传来的多种花边新闻……
对于秦岩来讲，“陈洛”这个名字当真不算陌生，反而更多的是几分久仰大名的意思。
至于常年住在国外的顾诺怎么认识的这人……
秦岩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身影，微微敛目，不再言语。
……
与此同时，陈洛也在打量着那个被秦家小少爷拉过来的人，目光扫过那双漂亮的碧眸时，他的眼神不禁暗了暗，面上却不显半分，笑道：“你认识我？”
实际上陈洛并不觉得被人认出来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个清秀的文艺青年时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出来。
这种感觉，像极了十年前，他初见那个鬼魅般桃花长眸男人的时候。
“陈先生贵人多忘事，我本来是与陈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的，”顾诺眼角一弯，笑起来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以前和兄长一同拜访陈老爷子的时候，偶然见到过陈先生的画作，还与陈先生有过一次生意上的合作，怎么可能不认识陈先生您呢？”
陈洛闻言，身体微微僵直，深邃的眸子又暗了暗。
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画笔了，就连想要画画的想法都已经被财富的欲望吞噬的一丝不剩。
可陈老爷子三年前就已经让他“请”去了国外安享晚年。
那他是什么时侯和这个少年见过的？
还是这只是胡编乱造满嘴跑的火车？
“这样的啊。”
陈洛面色冷淡，语气也带有几分敷衍，但内心却远不及表面的平静。
顾诺似是从手心里凭空变出一张精致的墨绿色名片，放桌子上。
“这上面有联系方式，陈先生有什么事的话，可以随时联系。”，顾诺一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差点忘了，我兄长说，如果有时间的话，他还是会登门拜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