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三声锣响,已是三更天。
此时正是宫内最为寂静的时候,从上看去那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檐牙高啄,尤为辉煌。趁着月色,红墙绿瓦之间,两个身影进了羽阳宫的宫殿。
渐渐的,殿内火烛微亮。来了两个宫女走到床榻前,挑开帐子,只见得一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坐在床上,因着刚醒的缘故,半垂着眸子神态困倦,有一宫女取了外衣搭在这女子身上,轻声说道:“娘娘,韩公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这位娘娘便是右丞相李世善的女儿李灵雨,李世善乃事开国丞相,借由父亲的身份,李灵雨进宫没多久就册封了德妃。
另一个宫女,倒了茶水递到李灵雨的嘴边,顺势喝了几口茶水后,李灵雨也觉得清醒了些,说道:“事情办成了?”
其中一个宫女答道:“许是办成了,瞧着身边还跟着个人。”
李灵雨眨了几下眼睛,觉得彻底醒了,便起身,由宫女穿好鞋子搀扶着出了卧房,坐在厅内的炕上,两个宫女又拿了两个软垫一个垫在李灵雨的腰后,一个放在桌沿上好让李灵雨搭手。
安置好后,宫女出了屋请韩昌忠进来。赵钰跟在后面,默默的四下观察着,走过一屏风便见一女子坐于炕上撑着脑袋,眼波脉脉乍惺忪。赵钰只觉得从没见过这么个漂亮的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厢韩昌忠拜见完德妃,不见赵钰有所动作,忙伸手扯了下赵钰的衣角。赵钰回神,跪了下来说:“民女赵钰拜见娘娘。”
李灵雨见了来人,瞧着伏在地上的赵钰,说道:“抬起头来。”
赵钰缓缓抬头,李灵雨仔细看了个真切,淡淡的说:“长得倒是有七分像,打扮打扮应该看不出来。”又转向韩昌忠说:“你可都给她说明白了?”
赵钰听的稀里糊涂,不明白这其中的话,又听见韩昌忠回答道:“怕她一路闹腾,惊了侍卫我就说她哥哥现在还在宫中当差,很是想念自己的妹妹。”
赵钰诧异的看着韩昌忠,放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哥哥呢?”
看这反应,定是没说清楚了,李灵雨哼了一声:“给她说明白喽。”
韩昌忠答是,又对着赵钰冷冷说道:“你哥哥是个不会做事的,在宫中竟然不小心打碎了皇上赐给娘娘的缠枝梅花瓶,娘娘只是小惩,哪知道他禁不住两下棍子当场就死了……”
赵钰摇头,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瞬间蓄满了泪水,愤恨的盯着李灵雨,嘴唇不住的颤抖,不想最后的亲人也离开了:“你们怎能如此!我哥哥的尸骨呢!”
“你不懂宫中的规矩,这丢进乱葬岗后自会有人随处埋了去的。”韩昌忠说完,见赵钰恶狠的看着他,不禁心里打了个颤,又看了看德妃,一脸严肃,他又起了势,说道:“我们也不想你来,不过你的福分来了。几日前你哥哥去前殿帮事,哪知道泡了什么茶水,皇上尝着着不错现在又想着了,明日你换上了你哥哥赵奉的衣服同我去前殿。”
赵钰心死,这下明白了,骗她入宫,原来是不想让皇帝知道德妃处死了赵奉,好留给德妃贤良淑德的形象。赵钰连连冷笑:“果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答应你们又能如何。”
李灵雨闭眼揉着脑袋,不耐烦道:“你也别犟了,听说你医馆的师父待你很好?本宫还想派人去慰问一番。”
赵钰呆住,顿时泪流满面。果然蛇蝎美人,好一个威胁,将她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医馆里的人犹如她的亲人,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她的人,赵钰无言,一时泄了气,无措的跪在地上。
李灵雨见她六神无主也不想多说,摆摆手示意两个宫女过来搀扶她回了寝内,走之前不忘吩咐韩昌忠:“别给本宫搞砸了事情,好好教教她。”
韩昌忠低头连忙应着:“奴才遵命。”
韩昌忠目送李灵雨走后,一把拽起赵钰,拉着往外走去。走到一个小房子后,推门进入,拉开衣柜,翻翻找找拿出了一件太监衣裳,然后叨叨着:“你先换上了这身衣服。”思忖了一下又拿了一条白宽布带子,扔给赵钰,说:“把这个缠在你的胸上。”
赵钰看着手里的布带子,红了脸,只感觉受了侮辱,懊悔着怎么当时傻了脑袋,听信他的鬼话!可是一想到师父,赵钰握紧了手,现在不是她懊恼的时候。转身到屏障后,褪去身上女装,一件件换上太监的衣服。
赵钰走出屏障,韩昌忠顿时眼前一亮,心想果然是龙凤胎,稍微打扮一下跟小奉子一模一样,笑着说道:“你也别不甘了,明日你若没伺候好皇上,可就要小心脑袋了。”
赵钰不愿同他言语,一直冷眼相对。韩昌忠也不在意,他是个跪久了的人,受到的冷眼多的是,他早已不在意了,又说道:“我且教教你宫中的规矩,可别出了岔子。”
赵钰不做声,心中哀痛,后悔,愤怒各种情绪夹杂着,脑子发胀,只得一时一时的听着韩昌忠讲的宫中条例,到了最后眼里的烛光慢慢变虚,头点点的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