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幕低垂时,赵钰才将将赶到宫门,下了马车,侯德海领着一行宫女太监早就等候多时,见皇帝步下马车全都迎了过来高呼万岁。高宏毅上了玉辇,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养心殿。
赵钰在后面紧紧跟着,随后回了自己耳房换上太监装束,没多作休息就去养心殿候命。
皇上身边是多了人的伺候,她也不喜欢在皇上面前多作表现,只想着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就好。
她无趣的靠在殿外柱子上神思,侯德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一拍她肩膀,叹气说道:“你小子是个好命的,才来多久就得皇上恩宠,此次微服就你随从出宫,杂家照看皇帝长大,如今一把老骨头,不顶用了。”
赵钰看一眼侯德海,虽然他看似哀伤,但双眼却熠熠生辉,想来他也早想明白了。这把岁数早就该告老还乡享受后半生,皇帝留他现在也是念往日情分。
“公公老骥伏枥,不像奴才愚钝,很多事都还要公公指点。”
侯德海深深的瞧着赵钰,点点头说道:“你好好做事,莫要被一些事迷惑了心智。”
赵钰低头道:“奴才但听公公教诲。”
侯德海又叹了声气,摸了把自己的白发,无言离开。
赵钰看着侯德海穿着马褂的肥胖背影,阵阵心慌,她好像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样子,孤独无依,一生劳碌卑屈的活着。她害怕极了,不能这样下去,她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只听见殿门敞开了半扇,走出来一个太监对赵钰说道:“皇上已沐浴更好衣,今夜摆驾羽阳宫。”
赵钰道了声谢,站在门外等候着皇帝出来。她回想起来,羽阳宫不就是德妃的住处,她一下子想到了那晚受德妃压制,威胁,顿时心里憋着股气,实在难受。
太监宫女的安置好玉辇,恭敬的站在一旁。不大会,皇帝出来上了玉辇,赵钰收拾好心情,伴在玉辇旁边,跟着众人向羽阳宫走去。
未及地方,便看见羽阳宫宫门大开,皇帝下辇,跨进宫门,便看见德妃李灵雨身穿绿荷纱衣,身姿若隐若现的盈盈走来,半屈身福礼,声音婉转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赵钰被她的嗓音弄的心里发毛,见皇上扶她起身,大步走进卧房后,她头也不抬的跟了上去。
李灵雨似乎丝毫不在意皇上对她的态度,依然言笑晏晏,由宫女搀扶着进了卧房。
房内烛光摇曳,熏香袅袅,平生让人觉得身体发热,暧昧不已。赵钰偷偷看了眼皇上,却见他不动如山,心中不由得高兴这德妃也不见有多受宠。
赵钰上前正要为皇上褪去外衣,李灵雨身子柔弱的贴了过来,撒娇道:“让臣妾来服侍皇上吧。”
高宏毅皱眉,李灵雨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惹的他鼻子里发痒,不禁偏过头:“爱妃且去休息就好,朕一会就来。”
李灵雨还想再说什么,见皇上脸色冷漠,到嘴边话又咽了下去,看着赵钰一眼,眼神微愣,随后吩咐她服侍好皇上,就告退去了屏风后坐在整理干净的床上。
她默默等着,嘴角笑容浅浅消失,最近被一些事缠身,她都忘了还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太监留在宫中。
又想到近日父亲在朝堂受挫,她还不能搞些大动作,以免皇上不满。
“爱妃快些歇息吧。”
不知何时皇帝走了过来,李灵雨展开笑颜说道是。睡在里面躺好,等着皇帝睡下。
赵钰给皇帝脱好靴,吹灭蜡烛后就退下了。
今夜月亮被云雾笼罩,看不真切,庭中被雨水冲刷地砖散发着凉意,赵钰搓搓手臂,坐在台阶上发着呆。
皇帝后宫佳丽屈指可数,不过两三位美人,贵妃还有一位皇后,而皇帝从来也都是严于律己,很少留宿别院。在宫外像皇帝这样的男子早已有了儿女,宫中至今无子嗣皇储,太后似乎也从没有过问后宫之事,每日念经吃斋。
赵钰百无聊赖,起身去偏殿想要找本书看看,途中遇到韩昌忠,想要作揖问候一声就别过,韩昌忠却站立她面前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听他细声怪腔说道:“想必如今得唤赵公公了。”
赵钰皱眉,不想搭理他,这人不是个好对付的。
“侯总管年事已高,你说皇帝会指派哪位来接替他。”韩昌忠直面赵钰的双眼,冷冷说道。
“奴才也不知,不过奴才是个小太监,比不上韩公公你。”赵钰低头说道。
韩昌忠讥笑了两声,皇上心思谁能想得到,他只怕这女娃子得了势,要对他报复回来,嘴上提醒道“别忘了自己身份就好。”
赵钰回笑:“自然,我现在身份不也要感谢韩公公。”见韩昌忠黑了脸,吃了哑巴亏,她也见好就收,不想与他周旋,便说道:“奴才还有旁的事,就不打扰公公了。”
韩昌忠还要说上两句,赵钰却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他深呼了口气,看着赵钰背影,眼神逐渐莫测高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