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好药。
但,是药三分毒。
如果不是她现在过分的依赖这药,路呈也不会纵容她将这药当饭吃。
此药,每日晨起要吃,病发时要吃,一次也不能少。头疼的病,真是一件磨人的事。
……
何小瓷在散发着寒意的地板上坐了许久,才觉得身体里的筋脉又重新活络了起来,她动了动麻了半边的身子,缓了口气,一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刚送走的头疼,又迎来了全身发麻的不适感,她咬了咬牙,靠着墙壁轻微动动身子,缓解针刺般的麻痛感。
两分钟后。
身体的不适已经明显得到了缓解,她看了看四周,从头顶的天花板到脚下的地板,清一色的白,上方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白炽灯在这个屋子里白的晃眼。
这里的装修简洁却大气,处处透露着干净的气息,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不重,也不难闻。
这一层的病房里都是顶级豪华的配置,独卫更是必不可少,以这里的干净程度来看,估计没有人来过。
左前方有两个灰白色调的洗手台,以及一面比洗手台还长的大镜子,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可能也无人看到……
定了定心神,她走向洗手台。
镜子中的她看起来无精打采,唇色苍白,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空洞,折射出镜子中那个盯着自己的身影。
打开水龙头,才发现这里的水是温热的,她蹙起眉,将水温调成冷水的温度。
这个天气的水,寒凉刺骨。
她却像无所察觉般,掬起一捧水,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手心里。
直到手里的水一点点顺着指缝流逝干净,她才抬起脸,重新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里,她的面庞恢复了往日了清丽温婉,脸颊因为冷水的刺激显得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就连一双眸子,也像是注进了水,杏眸含春,顾盼流年。
她笑了笑,很满意这个效果。随手抽了张湿巾将脸和手都擦干净后,转身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从卫生间出来时,才发现门口多了个身影,手上夹了根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火光忽闪忽闪,明明灭灭。听到她出来的动静,那个身影动了动身子,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将脸转向她。
她看清人脸后,怔了一怔,面色复杂。
“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他先开了口,嗓音低沉,兴许是刚吸过烟的缘故,透着沙哑。
“……我来上厕所。”
“嗯……你在里面呆了四十七分钟,想要知道秒数吗?”宋秩又抽了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认真的说着。
“……不想……”沉默了数秒,何小瓷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跟着我出来就是为了记录我……的时间?”
她觉得很匪夷所思。
他要是敢答“是”,绝对是脑子有病。
她话音刚落,他就让她大失所望,一个“是”字脱口而出。
听着他果断清脆的语气,她厉了双眸,眼神清冽,“……神经病!”
“哦,二小姐第一天认识我?怎么不骂‘流氓’‘变态’了?”
“……流氓,变态,神经。”
“果然,还是这样骂听起来顺耳。”
“……”
真是个神经病……
何小瓷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老是被你骂呢?还是你希望我对你干点流氓变态的事?”他语气平淡,又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间,他的神色看不分明。
“你……”何小瓷瞪着双眼,一时无话。
“嗯!我什么?”他朝她吐了口烟圈。
“……烟抽进脑子里了?”
“没有。”
“那你怎么开始神志不清了?”
“嗯,你骂的。”
“……”
算了,跟这个男人斗嘴讨不到半分好……
她转身准备避开他走,刚一抬脚,就被他捉住了手腕,捉的狠狠的。
“不用过去了,何大小姐那里用不到你,她让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回就好了,宋先生不用如此客气。”她两手并用挣开他的束缚,冲他笑出了贝齿,只是笑的有几分虚假。
“没关系,二小姐也不必如此客气。”他虽放了手,但仍在语气上压着她。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根本就是知道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掉,所以特地来这里守株待兔,不,是守“门”待“她”。
咬了咬唇,她懒得再挣扎。
送就送吧,又不会掉块肉,有人开车她还轻松一些。
这么想着,她嘴上已经放宽了许多:“那走吧!你开我的车。”
宋秩挑了挑眉,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同意了。
“嗯。”
说完,他又吸了口烟。
总之是点着了,抽完免得浪费。
何小瓷见他还站在原地抽烟,又瞥见了他的身后有个醒目的牌子,一行大大的警示红字特别惹眼。
那牌子上,“医院禁止吸烟”六个大字,与眼前他漫不经心抽着烟的样子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看了几秒,何小瓷上前一步靠近他,在他还未回神之际,一把抽走了他马上要喂到嘴边的烟,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在灭烟盒处摁灭了烟头,将烟扔进了垃圾桶。
身后传来宋秩的轻笑,像是闷在喉咙里的笑,沉闷但是清晰。
“这么着急?”
“回家”两个字他刻意没说,这句话听起来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甚至还有几分暧昧的意味。
何小瓷在心里诽谤着他耍流氓式的言语,面上不动声色,义正言辞的教训他:“医院禁止吸烟!墙上的字你没看到吗?”
宋秩“呵”了一声,“我又没有特殊癖好,喜欢盯着墙看。”
所以就是在说她有特殊癖好?
何小瓷在心里冷笑一声,面色不变,转身就走向电梯的方向,不再与他做言语上的纠缠。
打不过就跑是上策,说不过她也跑,也不失为一种上策。
一直到她停车的地方,宋秩都一步不落的跟着,两人全程零交流。
上车的时候,想到他要坐在驾驶座,于是她去开车的后门,想坐在后面。
后车门刚打开一条缝,一只修长的手插了进来,又一把重新关上了门,伴随着他强硬的命令:“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