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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抢收

那天大力早上起来发现天色非常阴暗,他预测可能会有一场秋雨,便赶紧动员家人抢收最后的庄稼,这天上午丽霞把她父母也叫来帮忙了,大家一上午都在紧张的劳作,连老魏都没舍得抽空抽袋烟。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一旦下开雨就可能是秋雨绵绵,庄稼晾晒是个问题,更大的问题是粮食可能会运不回去。庄稼地里到处都是沟沟坎坎的土路,一下雨就会变得泥泞不堪,就是牲口在这样的路面上也拉不动一车的庄稼。

大力希望今天就能把庄稼都收完,可是还没到中午雨就来了,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期,不但雨来的时间超出他们的预测,更没想到的是雨会下得这样大,仅仅半个小时地面就被浇透了。布鞋陷在泥里根本拔不出来,大力索性把鞋子脱了,光着脚在泥土里抢收。

大力本想把剩下的干完了再收工,父亲老魏却劝他:“不行咱们就先歇了吧,下这么大雨干活,人容易浇出毛病来的!”

大鹅也劝说:“是啊,要不先让丽霞她们回去吧!”

大力看看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另外几个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说:“好吧,那我们先把已经收下来的装车运回家,没收的等雨停了再收!大家赶紧装车吧!”

几个人也都赞成,便一起动手把掰下来的玉米棒子都装上了车,套上毛驴往外拉。毛驴也不喜欢雨天,被淋得直将两个长长的耳朵往后背,好像它的两个耳朵能为整个身体遮雨似的。

被雨浸泡的土地使车轮陷进去了一大截,毛驴的蹄子也在泥水里打滑。丽霞的爸爸在前面控制车辆的方向,同时不断地抽打毛驴,剩下的几个人在车后面用力助推。

王明光告诉大家:“你们后面的人听我的口号啊,我喊'驾'你们再用力,别乱使劲儿!”

后面的人便按着王明光吆喝毛驴的口号用力,以便能和毛驴同步使劲儿,好不容易才把车从泥沟里推了出来。

刚出泥沟前面立马又出现了一个难题,由田地向道路过度的那个土坡被雨水冲垮了一部分,这是大力在开始秋收之前铺好的,前两天都还可以顺利通车,没想到来了这样一场大雨。别看只是这么短的一段坡路,修不好车子就上不了大路,大力急忙拿出铁掀,想把冲毁的部分修整好。

“这个时候就别用土铺了,铺好了也是又湿又滑,照样没法过车,抱几捆玉米杆子铺上就行,又结实又防滑。”老魏大声提醒正要挖土的大力。

几个人都赶紧按照老魏的意见跑去抱玉米杆。别说,用玉米杆铺出的坡路还真挺好使,车子顺利地上了大路。

“爸,关键时刻还是您厉害啊,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大力夸赞父亲想出的这个好办法。

“小子,你还嫩多着呢,别小看你爸,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老魏一点也不谦虚。

“说你喘,你还咳起来了!你也就这点动动嘴的本事!”大鹅揶揄了老魏一句。

上了大路毛驴就好使劲了,丽霞爸爸用鞭子使劲抽了一下毛驴,毛驴像触电一般发起力来,车子突然加速。后面的老魏或许还沉浸在大力对他的夸奖中,没意识到车子要加速,仍在用力推车,结果随着车子突然向前驶去,老魏一下扑空,向前重重地趴在了泥地上。

后面的几个人被吓呆了,老魏整个身子都埋在泥水里,四肢慌乱地挣扎着,像条求救的泥鳅一样,估计他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赶紧把老魏从泥浆里捞出来,老魏浑身都是泥,糊满泥水的脸完全看不出人样来,旁边几个人看了觉得是又可怕又可笑。

“看看,刚夸你两句,你就不知道手脚往哪放了,看你下回还得意不!”大鹅一边给老魏擦着脸上身上的泥,一边借机嘲讽老魏。

“行了,别说了,快看看把爸摔坏了没有!”大力把老魏上下摸了一遍。

“没事,要不是摔这一跤,还不知道咱们的土地是这个味儿的呢!”老魏一身狼狈还有心情说笑。

大伙看看前面的驴车已经走远了,便赶紧往前追,因为摔了一跤老魏走起来一瘸一拐的,只得由大鹅搀扶着慢慢走,被落在了后面。

大力几个人一会儿便赶上了驴车,驴车停在了一条小河沟前,这条小河沟平日都没有水,车辆和行人都横穿河沟过路。这天赶上大雨,河沟里涨上了水,毛驴见了水害怕,不肯过去。丽霞爸爸正在使劲地吆喝抽打着毛驴,但毛驴就是不肯往前走,四个蹄子直往后缩。王明光又试图拉着笼头硬牵着毛驴过河,哪知那毛驴直起脖子往上直仰,跟王明光较起了驴劲。

大力见状也上前去搭手,大力站在毛驴的另一边,拉着毛驴嘴里的口嚼,王明光和大力两个人左右一起使劲,拉着拽着毛驴往前走。但毛驴任凭两个人怎么摆布,即使嘴角被勒得唾沫一层一层沿着口嚼往下滴,就是不走,就是不肯过河。

“这可怎么办啊?这驴要是犯起了驴脾气,谁也没办法!”王明光急得直想往驴屁股上踹上一脚。

“不行就把驴卸了,我们把车拉过河!”大力没办法地说。

“那车是过去了,驴怎么办?等到明天河沟干了再来牵驴啊?”王明光显然不认为大力提出的是个好办法。

几个人急得围着毛驴团团转,雨也不见有减小的势头,这毛驴宁肯淋雨也不肯过河。

“我说你们几个人真是笨啊,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们跟这头驴瞎折腾呢。”老魏从后边一面蹒跚地走过来,一面说。

“我们笨,你聪明,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王明光忍不住质问老魏。

“你们没看见过磨坊里的驴嘛,那里的驴拉磨都戴着眼罩,为什么?为的就是怕它眼晕!这驴过河时,看见了水也会眼晕,因为它不知道水有多深!所以你给这驴也把眼罩上,它不就不知道害怕了嘛!瞎驴摸黑往前一撞,这不就过河了嘛!”老魏给大家出了一个新主意。

大家一下被点醒了,急忙转身四处找可以给毛驴罩眼的东西。

“把你头上的围巾解下来就行。”老魏指着大鹅说。

大鹅虽不情愿也没办法,赶紧把围巾解下来交给王明光。王明光把围巾绕着毛驴眼睛匝了一圈,顿时毛驴就安静下来了。

“给它两鞭子,给两鞭子就过去了!”老魏在后面喊。

王明光在驴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两下,只见毛驴拔开蹄子就向前冲去,原来河水并没多深,刚刚淹过驴蹄子,河沟也不宽,几步就过去了!

过了河的毛驴仍旧小跑着停不下来,大力和王明光跟着跑了一段便气喘起来,眼瞅着就快跟不上毛驴的步伐了,再跑下去准被累死。

“快把眼罩拿下来,要不一会儿撞南墙了!”老魏在后面一边小跑着一边喊。

大力赶紧把围巾从毛驴眼上拽下来,王明光在一边使劲儿拉着缰绳,这才让毛驴慢了下来。

几个人经历了一番摸爬滚打,终于把一车粮食运了回去。

虽然遭遇了中间一场大雨,庄稼最后还是顺利地收完了,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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