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雾蒙蒙的,月亮很圆,月色很美,月倒映在海面,风很温柔,水光潋滟。
可这显然和海底几万里的一只小海龟毫无关系。
做只海龟其实不容易,七十年前东海大震荡,海面平静,海底却是一场十足的灾难。
我本在家门口打盹,一股气流把我带走了。问当地海鲜朋友们,原来已经到了千琴海。距离不过区区百里,我思乡心切也水土不服,忍着虚弱的龟身,爬了七十年。今天,终于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东海海域。
东海变化很大,熟悉的鱼友一个没有。我东瞧瞧西看看,想看出点原来的影子,正停着思考呢,一阵剧烈疼痛伴随着眼冒金星。什么东西,欺负海龟啊,我有壳的,怎么就偏偏砸我脑袋上了?
一边愤怒着,我一边被砸晕了,晕得并不安详。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醒来又昏过去醒来又昏过去,似乎有人在说话,我把脑袋缩回壳里。
“天灵珠呢?”
“我也被炸晕了,不知道啊。”
“糟糕了,闯祸了!”
“这有只龟,会不会被它吃了?”我紧张起来。
“......不可能,吃了天灵珠怎么可能还是只乌龟?”
“对哦,去那边找找,完了完了.......”
我睁开眼,片刻不敢耽误,赶紧离开这是非地。脑袋钝钝地痛,还好龟类坚强。爬着爬着,我发觉了些不一样,变得有点像之前村里的鲨鱼葛沙,他修炼成精就是这样的。
我,我进化了?想到梦中听到的话,肯定是天灵珠的作用,不然,再给我几千年我也修不成海龟精!当时没变样,大概是龟类见效慢,天呐,何德何能呢?这算不算是傻人有傻福?
我摸摸脑袋,感叹思维居然如此清晰,成了精脑袋竟也活络了许多。
有了长手长脚,我的动作也迅猛非常,海草小鱼飞快略过,我一会便到了水面。
我游啊游,游到一处岸边,天色很暗,凡界也静的不像话,只听到风声与海浪轻拍沙滩的响声。
我突然很开心,从前不能变化人形时,我开心便爱拼命划掌,我现在心中莫名的欢乐快溢出来了,于是沿着海岸线奔跑,风将我的头发撩得很高,身子很轻很凉,我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像传说中翱翔的鸟儿。
迎面什么东西拍到我脸上,我终于停下,把那东西拿下来,是布料。恍然发现面前站了个很高的人,也许不是人,姑且算他是雄性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指了指我捧着地布料。“穿上,本来不想打扰你裸奔的兴趣爱好,但是马上就到人居住的地方了,所以......”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事实证明海龟就是海龟,还是该死地迟钝。他指了指他,又看了看我,我才发现,我好像得遮遮自己,我一向不太懂得娇羞,所以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开始摆弄那身衣服。男人悠悠地转了过去,过了会儿:“好了吗?”
要不说我挺聪慧,无师自通,我把这身衣服穿得很整齐。
“你是妖怪?”他看着大海,声音飘到我耳朵里。
“嗯,你呢?”我看着他,老实说,我一直很有好奇心,对这个人我也很有。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让我看看,嗯,居然是只海龟。”
我盯着他,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又说:“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好,小海龟,我劝你啊,早点回海里去吧。”
男人作势要走,他背着身向我挥了挥手。“你叫什么?”我问他。“洺潇。”他没有问我的名字,还好没问,因为我还没有名字。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洺潇的,但是有时候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难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