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御风返回到外面的时候,崔小月的夫人几乎已经不行了,程御风笼罩在巨大的惊愕之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急救车的警笛声吵醒了校内所有的人,后续的安抚工作,程御风交给了其他同事,他陪着崔小月一起赶到医院。
“夫人抬到急救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程御风缓缓的说,“我看到她的瞳孔都已经开始放大了。”
程御风沉默了一会,又说,“那件事以后,先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又慢慢培养了我一段时间,直到我可以独立处理事务,先生就退出了学校。”
程御风看了一眼叶樽明他们三人,说到,“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听完这段叙述,叶樽明和施元君对视了一眼,露出狐疑的表情,这件事和现在学校闹鬼的事有什么关系?
程御风当然明白他们在疑惑什么,于是他又说到,“之所以觉得和这件事有关,是因为崔夫人说了一句话。”
“小月….他们,他们回来了。”崔夫人说,“你…要小心,悦心。”
程御风隐约听到这么一句,崔夫人后面应该还说了什么,但是他已经飞快跑到了宿管室内,听不见了。
“在救护车上,”程御风说,“崔夫人用最后的力气,反复说了一个数字。“
“数字?”花大师看了他一眼,“什么数字?”
“我记不得了,好像是15,”程御风说,“我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我觉得,崔夫人是是指15年后还会出事。”
“你觉得是崔夫人回来了?”花大师又问。
这一次程御风没有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我看八成是,”吕子仙大口喝了一杯水,“崔夫人心有不甘,回来报复了。”
“报复?”叶樽明说,“崔夫人对什么不满意吗?”
“那肯定是,”吕子仙提高音量,“丈夫把钱全投进学校,又一门心思搞艺术,害的他们女儿…”
“你不要胡说八道,”程御风严厉的打断了他,“崔先生夫妇伉俪情深,崔夫人即使真的变成了鬼,也绝不会给先生带来麻烦。”
是没给崔先生带来麻烦啊,施元君想,是给你带来的麻烦啊。
“可是,你说这事,”吕子仙挨了训,小声嘟囔了一下,被程御风瞪了一眼,不敢吱声了。
“是与不是,现在也无法定论。”花大师说,“崔夫人口中的悦心是?”
“崔悦心,”蝴蝶说,“是崔先生的女儿。”
“我本人不太相信是鬼魂作祟,”程御风说,“但是崔夫人说的话,可能是在暗指什么,几位有什么高见?”
“程先生,”施元君没有往怪力乱神的方面去想,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崔夫人走后,医院是怎么定论她的死亡原因的?”
程御风有点奇怪的看向她,“是坠楼,崔夫人从6楼跳下来的,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已经没有抢救价值了。”
“从6楼,你们怎么知道她是从6楼跳下来的?”施元君继续问。
“我们后来检查了宿舍楼,在六楼发现了崔夫人的一张手帕,还在天台上发现了崔夫人的脚印。”
从6楼,施元君想了想,又回忆了一下宿舍楼的格局,人能一下摔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这个问题,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就换了一个问法。
“你们确定崔夫人是自杀吗?”施元君又问。
程御风更加疑惑了,“对呀,肯定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们一开始都接受不了崔夫人跳楼自杀的事,我就坚持要查。但是先生在家里找到了崔夫人留下的遗书,肯定了崔夫人是自杀,先生还说死者为大,同时为了学校的声誉,就不许我们再提这件事了。”
也就是说,程御风根本不确定崔夫人的死亡原因。
有没有必要去见见这个崔小月呢?施元君在心里琢磨,她觉得崔夫人的死,如果不是怪力乱神的话,跟现在的事沾不上什么关系,但崔小月毕竟是长辈,而且是老艺术家,德高望重,贸贸然去打扰人家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妥。
“程校长,你们当时发现的手帕是什么样的?”叶樽明问。
程校长回忆了一下,“是个白色的,好像有花,呃,我记不太清了。”
“不,”叶樽明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在哪个位置发现的手帕,手帕当时是什么样的?”
“嗯?”程校长很奇怪他的问题,不过还是回忆着说,“就在天台上,就普通的叠成四方,在脚印的旁边。”
“你再仔细想想,”叶樽明又说,“6楼天台,多少会有些风,她的手帕为什么没有刮走?”
“哦,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程御风终于明白叶樽明的问题了,“被一个什么东西压着,好像是一个砖头什么的吧。怎么了吗,叶先生?”
“没有什么问题,”叶樽明微笑着说,“只是觉得这个手帕想必对崔夫人来说很重要。”
“应该是吧,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了。”程御风回答。
叶樽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吕子仙大概还是觉得从鬼怪入手够有门一点,就和花大师在那里交流起来。
程御风说完这些,有些乏力,蝴蝶就在旁边静静的陪着他。
施元君没心情去听花大师在那普及风水八卦什么的,就在那思考这些事。
叶樽明也没有去听他们说话,而是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借着茶杯氤氲的热气,瞄了一眼施元君,心想,“看看你够不够聪明。”
首先,施元君想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姓叶的这小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因为他提了一个很关键的线索—手帕。这里面问题大了,试想,谁会跳楼自杀前,还想着把一个手帕叠叠好,用砖头压着。
如果说是因为爱惜手帕,那就说明这人对世间还有留恋,有留恋就不会跳楼了。
所以说,施元君想明白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崔夫人十有八九不是主动跳楼的!
这样的话,要不要去见见这崔小月的这个难题,又重新浮了上来。
施元君琢磨了一下,决定跟叶樽明商量商量,于是她转过头看向叶樽明,却发现这家伙正在专心致志对付他碗里的甜点。
施元君没有见过这么文雅吃饭的男人,不不不,这话有失公允了,施元君从来没有见过吃饭这么文雅的人。
那根本不是在喝汤,那根本就是在品酒。
看叶樽明这么优雅的进餐,施元君就不好意思打扰他了,心想这个事也不着急,等先见了那几个学生,把情况摸得透透了以后再想也不迟,说不定那个时候就发现,两者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呢。
看人家吃,她也饿了,刚才就没怎么吃,趁他们几人在专心的谈话,抓紧时间多吃点,施元君想到此处,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不知道下午要忙到什么时候呢,搞不好都没机会吃晚饭了。
一边吃,一边听另外几人在说些什么。听了一会,都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狼吞虎咽就容易吃进去很多风,施元君现在就感觉肚内一股气流横冲直撞。
在这里解决这种问题是不符合她淑女的人设的,她想,于是她起身去了厕所。
酣畅淋漓的回来的时候,施元君看到了上午那个给叶樽明送伞的年轻人。
他在一个小房间里吃盒饭,施元君路过那房间的时候,门开着,她往里瞥了一眼,正好跟那人打个对眼。
那人看到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小饭盒,恭敬的站起来,“元君小姐。”
可能是叶樽明的助理吧,施元君想,同时朝他低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等施元君回到屋内,几人的风水玄学终于接近尾声了,于是她找了个机会,对宁主任说,“宁主任,您别忘了,安排我去见见那几个学生的事。”
宁主任回答她,“那是当然,我刚才已经跟亦卿说过这件事了,他是大师兄,对学校里的孩子都比我了解,他安排好后,会跟您联系的。”
施元君看向那个杜亦卿,后者说,“施小姐放心,我稍后就会安排,今天下午就会给您一个答复。”
看到施元君点了点头,杜亦卿又问叶樽明,“叶先生是否也去见见他们呢?”
“去看看也好,这些学生的情况,董事会那边也很关心,”叶樽明说到,“不知道施小姐介不介意,我与你同去呢?”
施元君满不在乎的回答,“不介意啊,那我们就一起呗。”施元君当然不介意了,叶樽明脑子这么好使,而且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施元君非常不同,说不定会发表什么高见,集思广益才能多多益善。
“那好,”叶樽明看向亦卿,“也麻烦杜先生到时候跟我说一声。”
“好的,叶先生。”
酒足饭饱,施元君有午休的习惯,不过她的这个习惯,已经由于繁忙的工作变成了只能在车上迷瞪10分钟了。所以她练就了一个好本领,只要10分钟,她就能进行一次完整的深度睡眠,以充足的体力应对下午甚至直到深夜的工作。
这会子吃完饭,她感觉血都冲到肠胃那里去参加新陈代谢了,脑子晕乎乎的,得赶紧去车上迷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