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洪大水和青光阁之间有关系,”施元君说,“但是我不确定洪大水和局里几位有什么关系。”
“小叶说得对,”周良才说,“洪大水可能有保护伞。”
“是他们四位之中的吗?”施元君问。
“是。”周良才说,“一石二鸟,打掉保护伞…”
“周局,”施元君打断了他,“我想听跟您、跟我有关的事,听您亲口说。”
周良才有点局促,他眼神躲闪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开口。
“除了我有能力,我没有把柄,派我去青光阁的第三个原因,”施元君说,“是因为您的线人也查过我,您知道我一直在咬洪大水,借力打力,是吗?”
“元君,我…”周良才说,“希望你能理解。”
“这没什么,”施元君抿了一下有点发干的嘴唇,“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叶樽明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已经非常郁闷了,没想到施元君傻起来这么惊世骇俗,不去计较以前的事也就算了,至少也该揪着周良才的领子,逼这老狐狸把肚子里的事都吐出来。
“洪大水的保护伞到底是哪一把。”叶樽明觉得施元君终究是不可能问出来了,于是他问周良才,“您可别说您不知道。”
“宋新国。”周良才瞥了一眼叶樽明,感觉今天看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兜兜转转,施元君心里对自己说,原来我一直在查自己人,真是可笑。
“我本无才,”周良才说,“没能力把他们带上正道,那我宁可毁了他们,也绝不能让他们把局里搞乱。”
施元君看着周良才花白的头发,往事像过电影一样在她面前闪来闪去。好多次,施元君在外面闯了祸,周良才都是这样带着她,去求爷爷告奶奶的给她说情,施元君突然觉得心里很堵得慌,她有点不知道该去相信谁,周良才对她的好难道也是周良才计划里的吗?
“也许他们的斗争是有人计划好的,”叶樽明说,“您实在不必自责,这与您无关。”
“计划好的?”周良才不太明白叶樽明的意思。
“他们走到这一步,包括以前的事,谁知道是不是高人在背后呢?”叶樽明有点谐谑的说,“说到底,我们还不都是小角色。”
“你干嘛要那么怼他,”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施元君问叶樽明,“毕竟是长辈。”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叶樽明可怜兮兮的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周良才是拿你当刀,要去割韭菜,”叶樽明认真的说,“先不说把刀用钝了怎么办,你说从道义上来讲,他是不是先得告诉这把刀一声,在哪里割比较好,用多大的劲割比较好?他手里攥着很多有用的信息,却不肯说,你还愿意给他卖命?”
叶樽明说得这些道理,施元君其实也知道,但是她强迫自己不去往那方面想,“至少现在周局做的事是正确的。”她只这么简单回答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叶樽明今天好像特别喜欢呛人。
“为谁,结果不都是一样吗?”施元君把眼神飘向一边,不去看叶樽明,“快走了。”
在监管室外见到施诚君和梁子的时候,施元君和叶樽明简直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一人搬了一个马扎,腰身笔直的守在监管室外,活脱脱一哼哈二将。
施元君和叶樽明对视了一眼,觉得分外好笑,施元君走过去,看到施诚君因为熬夜而充血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我说这位门神大爷,我让你守着,没说不让你睡觉,你这么熬,不怕猝死啊。”
施诚君站起来,马扎太矮了,他蜷着的腿十分难受,他有些踉跄地说,“我怕出意外,这两个人是很重要的。”
“那你呢,”施元君问梁子,“我可没让你守着他们,你瞧你黑眼圈,掉到脚上能把脚背砸个坑。”
梁子明显不如施诚君能熬夜,此刻都有点眼神涣散了,以至于叶樽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有点机械的回答施元君,“我陪着诚君哥。”
“嚯,”施元君很有深意的回了一声,“真好,真好。”
“行了,你们俩去休息室眯一会,”施元君说,“我们两去审审,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叫你们。”
看着两个傻子呆呆的往休息室走去,施元君无奈的说,“缺心眼吗这不是,两傻子。”
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叶樽明瞧了一眼施元君,还不都是一样傻。
“先去审第一个,”施元君说,“热热身再去审马六。”
“姓名。”施元君大剌剌的坐在那小子面前,问到。
“郑小河。”郑小河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施元君看起来比他更像一个流氓,女流氓身边那个谦谦君子看起来就舒服多了,郑小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长得真好看,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值钱,跟仇大哥的看起来很像。
“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施元君没好气的敲了敲桌子,这年头,男的都能吸引男的,你说这跟谁说理去,“年龄。”
“22。”
“在哪工作?”
“金丽,当保安。”
施元君有点吃惊,她以为郑小河会挣扎一下,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
“昨晚干什么去了?”
“偷东西,想换点钱花。”
“放屁,”施元君说,“说实话。”
“就是偷东西,”郑小河缩了一下脖子,“不然还能干啥,我还是未遂。”
“哟,你还知道未遂,”施元君说,“谁教给你这个词的?”
“癞子哥,他说偷来的钱都归我。”
“癞子是谁?”
“就马六,昨天不也被你们抓了。”
“是这个叫癞子的指使你的?”
“啥么,啥么指使?”
“谁让你来的?”
“没谁,手头紧,癞子哥说学生都有钱,偷点电脑什么的。”
“来了几次?”
“就昨天一次。”
这郑小河的回答虚虚实实的,施元君把笔扔下,活动了一下脖子,郑小河听见她脖子“咔嗒咔嗒”的响声,突然觉得有点害怕,“真的就一次。”
“是你自己想来,癞子陪你来的吗?”叶樽明问他,“你只来过一次?”
“嗯嗯嗯,”郑小河忙不迭得点头,“就是。”
“癞子来过几次?”
“那还不就是昨天那一次。”
“金丽其他人知道你们来偷东西吗?”
“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会被开除的。”
“我看你可被开不了除,”施元君说,“说不定还会加官进爵。”
“是吗?”林小河还有点高兴,“为啥?”
“因为你得吃两天号子里的饭。”施元君瞪了一眼这个笨蛋,“身价就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