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光旭翻了一遍,竟然找不到什么可以非议的错误。作为一个老板来说,他没有办法对这份数据统计提出批评。
“怎么样?”夏黎诺带着一丝期待和得意,她还挺希望严光旭夸她一句的。
然而这并不是严光旭想要看到的。
“勉强可以。”严光旭合上文件夹,“明天把竞争对手的数据统计也给我一份吧。”
夏黎诺闻言登时就想质问严光旭,她来当秘书又不是专门来统计数据的,而且这些应该崔薇薇这个助理去做才对。但是她转念一想,严光旭这分明是故意刁难自己,自己暴躁不满反而是落入了严光旭的圈套。
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回去,抿着嘴扬起一个不怎么自然的微笑,用一种恭敬的语气道:“好的呢严总。”
不就是数据吗,既然做过一次了,那第二次就能孰能生巧。
她一出严光旭的办公室,崔薇薇就走了上来,像在故意等着她似的。
夏黎诺瞥了崔薇薇一眼,故意无视她往前走去。
“夏黎诺,营销部已经把数据都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严总特地交代了,明天中午之前给他。”崔薇薇的语气轻飘飘的,字里行间又带着幸灾乐祸。
明天中午之前,猛地一听觉得时间不短。可是细细一算,现在已经下班时间了,晚上她还要照顾母亲和休息,所以总的来说,也只有明天一上午的时间做。
严光旭是疯了吗!
她不休息没什么关系,但是她还要照顾母亲。唯独这一段时间,经不得耽搁。她并没有搭理崔薇薇的冷嘲热讽,转身想要回去找严光旭商量一下。
严光旭正好下班从办公室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脸怒容的夏黎诺。
夏黎诺高昂起下巴,忿忿不平的诘问道:“严总,您老人家是不是就是见不得我好过啊。你明天中午就要,说白了就是不让我睡觉。”
“他们都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严光旭见崔薇薇正好在旁边,下巴朝着那边的方向点了点,“这个公司里,谁没熬过夜呢?”
崔薇薇忽然被点到,心中有些得意,“那是,想要在这里立足得有点本事。夏黎诺,你别是想偷懒做不到吧。”她可以咬重了音色,嘲讽意味溢于言表。
夏黎诺脸色微白,不甘心的辩白着,“谁说的!不就是一份统计表吗,我可以做。明天我可以做,唯独晚上我做不了!”
严光旭听到晚上一词,也才猛地想起来,夏黎诺曾说过她每天下班以后还要照顾在医院的母亲。他当时一气之下把任务安排了下去,却忘了考虑这一点。
尽管他想把夏黎诺从公司赶走,但是并不想殃及到夏黎诺的母亲。但是话已出口,他此时明白自己不能心软,索性狠下心道:“我说过,你受不了可以走。”
“就是啊,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有刻意刁难一说呢?”崔薇薇和严光旭一唱一和。
夏黎诺咬牙,一肚子气瞬间没有了撒气的方向,禁不住捏住了拳头,将鼻头泛上的酸意憋了回去。
好啊,严光旭和崔薇薇合起伙来欺负自己。
她生气,但是一想到病床上母亲紧闭的双眼,想到医药单上那高额的数字,只能强忍了下来。
“好。”夏黎诺深吸一口气,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我做好了吧。严光旭,你听着,我不会让你赶走我的,为了我的母亲,绝对不会。”
严光旭听着夏黎诺那带着愠怒的语调,觉得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忽然有些想笑。然而他忽然发现,在夏黎诺带着愤怒和失望的目光之下,他竟然半点玩笑都开不出来,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那我等着。”
崔薇薇等严光旭走远了以后,眉梢眼角挂上了一副挑衅的样子,“你以为严总真的没法子赶你走吗?夏黎诺,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这些天崔薇薇一直观察着严光旭对夏黎诺的态度,她发现严光旭似乎对夏黎诺格外的讨厌,想着法子的给夏黎诺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
崔薇薇看着夏黎诺咬牙忍耐的样子,忽然心情大好。说不定再等几天,这个不起眼的竞争对象就会被严光旭亲手赶出去了。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的发笑。
“明天见。”崔薇薇破天荒的对着夏黎诺露出一个笑容,毕竟夏黎诺都要走了,就好心给她一个笑容吧。
夏黎诺捏着拳头吞吐了几口气,才强行抑制住了喉头的哭腔。被人欺负怎么了,这些人给她泼的冷水,总有一天她会烧开了还给他们。
她在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坐上了去医院的出租车。
“妈,女儿在公司很努力,老板给了我不少工作,他很看重我。”夏黎诺看了看时间,她得回公司加班整理数据了,“所以我就先走啦,妈妈再见。”
床上躺着的女人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如果不是心跳检测仪上的数字还在动的话,都不能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夏黎诺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是她就觉得,说给最亲爱的妈妈听得,一定要都是好事。她得让母亲相信,女儿过的很好,说不定母亲一开心,就睁开眼睛了呢。
人都是这样,对最亲爱的人说最善意的谎。
夏黎诺在深夜独自叫了辆车,在万家灯火的时候独自回到了公司。
公司里除了看门的老大爷,其他人都下班了。
平时忙碌而热闹的公司此时寂静无声,只有走廊幽暗的灯在坚强着照亮着黑暗。
“啪”,夏黎诺打开办公室的灯,一眼就瞥到了自己办公桌上歪七扭八的文件夹。
那些文件夹的数量甚至比之前的还多,因为竞争公司不止一家,所以要整理的数据有很多份。那些五颜六色的文件夹摊满了桌子,甚至有的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出来,像是有人故意弄乱的一样。
夏黎诺深吸一口气,现在人也不在,她生气也没处发泄,只得自己闷声闷气的蹲下身子,一张一张的捡起地上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