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下雨时医生借用给自己的伞还在家放着,就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很显眼。
定晨每每看到它,总能想起来那天花店的偶遇,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束花已经有些枯萎,不得不做成了干花,好使它能够更长时间的保持蓬勃的状态。
但伞总不能一直放在这里,定晨于是假托着“还伞”这个理由,又去了医院一趟。
到了呼吸内科的科室,却只见之前给自己看病开药的女医生,并没有见到那位姓杨的医生。
定晨只好走进去向女医生说明了来意,要到了杨医生的联系方式。
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她才在反复的纠结中拨通了那一串陌生的号码。
良久,终于有人接通:“你好。”
是疏离而礼貌的语调。
定晨却不知为何慌了神,险些话都说不利索:“你好你好,我是之前你在花店遇到的那个…呃…你的伞还在我这里,我想还给你,但是我刚刚去了医院没有找到你……”
对面的陌生男人轻笑了一声,说:“伞你留着以后应急吧,我还有其他雨伞。”
他大有结束对话的意思。
定晨“啊”了一声,虽然失落,又懊恼自己白跑一趟,不过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些什么,只是说:“那好吧,谢谢啊……”
可是对面忽然又开口:“等一下。”
定晨将要按下挂断的手指顿时停住。
“还要还伞吗?”
“当然。”
“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医院附近吗?”
“我就在医院门口这棵树旁边。”定晨回头看了看医院大门的牌子。
“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稍微等一下,我就住在附近,马上就可以到。”
“好的好的,我就在这里等着。”
医生很快赶来,应该是从医院临近的小区走过来的,距离不远,是很从容的脚步。
定晨把伞递了过去:“你的伞。”
“麻烦了。”医生一边笑着一边接过,“今天我是夜班,所以没有在医院,辛苦你跑一趟。”
“没有没有,我该谢谢你的伞的。”
医生温柔和煦的目光投射到定晨的脸上,似乎很是云淡风轻地说:“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允许我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察觉到定晨由平静变成惊诧的目光,他又补充了一句:“作为你辛苦到医院来送伞的报偿。”
定晨没有理由接受这样的邀请。
伞本就是他好心借给自己,还回来也是情理之中,怎么最后还要人家请自己吃饭了呢?!
定晨下意识就要摆手拒绝。
“真的这么介意,所以要拒绝我吗?”定晨的拒绝还没有说出口,医生反而这样问了起来。
他的嘴角依然笑出完美的弧度,很自若的样子。
这下定晨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好说:“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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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杨先生是一个很善于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女性打交道的人,也幸好定晨性格外放,和异性相处的也算愉快。
杨先生名叫杨行彦,比定晨大了八岁,但是年轻有为,已经是主任医师,更是市里很有名的内科专家。
一顿晚饭很快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从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成功变成了比较熟悉的新朋友。
定晨有个总也改不了的缺点——但凡和谁聊到了一块,不管那个人是熟人还是根本就没什么了解,她都会很快掏心掏肺地把很多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
知道这样不好,可定晨每一次都忍不住通过这样的倾诉去和别人共鸣。
比如现在,在与陌生的杨先生的晚餐过程中,杨先生知识随口提了一句:“我觉得你很特别,没想到原来你还没有男朋友?”
定晨于是就着这个话题说出了一大堆:“我特别吗?没有吧,我不就是个很普通的当代年轻女性吗?至于找男朋友这件事,我觉得主要还是随缘。我大学的时候倒是有过一个挺有好感的男同学,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了,后来……”
杨先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他坐在定晨的对面,安静的听着她的倾诉,同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哎你呢,像你这么年轻有为,长的也帅,不可能没有女孩喜欢吧?”
“也许有吧,不过我目前并没有兴趣找一个伴侣。”杨先生回答。
“看的还挺透彻的嘛,不过难道你之前没有恋爱过吗?”
“我当然不和你一样,连恋爱经验都没有。”杨先生打趣道。
定晨瞪他一眼,也不恼怒。
饭后,已经差不多到了杨先生夜班开始的时间,因此定晨拒绝了杨先生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选择了打车回去。
临走前两人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不过定晨那时只觉得,以后和杨先生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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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一起吃过晚饭后,杨先生反而开始和自己频繁联系了。
时常会在社交软件上同自己聊天,或者约她在现实中见面,目的大多是朋友间的吃喝玩乐。
定晨不反感杨先生其人,反而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
她很乐于同杨先生成为朋友。
见的次数多了,越来越熟悉,彼此间的了解也一点一点加深。
而杨先生也终于很直白的告诉定晨:“定晨,我想追求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定晨,大脑好一会都处于当机状态。
这是自打她出生的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有一个异性同自己说这样的话。
本来只是把杨先生当做好哥们的定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答应。但拜托也别拒绝。”杨先生这样说。
他很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在定晨眼里是如此。
她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说:“以后再说吧,我觉得太快了。”
言下之意在于——现在还不行,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暂了。但是时间长了的话,她也许会答应。
杨先生很是无谓地笑笑,说:“好,所以现在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定晨不敢对上他灼热的眼神,她看着远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