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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死掉了。

看到第一眼便这么想。

下一瞬间,江藤心中萌生的是“这下麻烦了”这种不怎么道德的、近似预感的念头,还有“今天一整天的预定都要乱套了”。相当讲求实际的预测。

隔了一拍,江藤才有了“得报警才行”这种理所当然的反应。

虽然有了反应,但这理所当然的反应,却也转移成“好了,要上哪儿借电话?”“我不习惯打电话,要怎么跟警察说才好?”这些枯燥乏味的思量。

在如此慢吞吞地寻思了半晌之后,江藤总算了解状况,渐渐地……

有点怕起来了。

怕起来之后,才涌出了失落感。

一直到住在隔壁的中年妇人敲遍左邻右舍的门,嘶喊着出事了,招来一大群团团围观的街坊邻居,然后巡查分开人墙抵达之后,江藤才总算对认识的人死去这种重大的局面,涌现出人性的感情。

真壁惠死掉了。

他们认识并不久。

两人相识,只是五个月前的事。可是。

他们昨天还说过话,昨天她还活着。

不,直到刚才打开公寓房门之前,至少她——在江藤的心中——都和昨天一样是活着的。不,现在亦是如此。因为江藤刚才只是看到了尸体,他自己本身并没有任何变化。或许只要再次打开那道门,惠就会像昨天那样,用无异于平素的温婉声音招呼,哎呀,江藤先生,欢迎光临。如果要这么想,也是可以的。

可是不会有那种事。

惠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笑了。不,她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江藤面前了。从刚才开始就在这里来来去去的制服男子就是证据。如果这是梦或是错觉,他们不可能在这里。虽然如果连他们都是幻觉的话,那另当别论。

警官虽然动作迅速利落,但果然还是不同于军人。

原来警察跟军人不一样呢——江藤想着无关紧要的琐事,逃避眼前的状况。

四十分钟左右,两辆吉普车到了。

很快地,一个穿开襟衫、眼神不善的平头男子,和一个手持西装外套、瘦弱神经质的男子走了过来。

一名警官急忙奔近,指着江藤小声对两人说,“这是第一发现者。”平头男慵懒地扬声叫住警官说,“喂,等一下。”

“发现者不是刚才的妇人吗?她一副是她发现的口气。”

“她是报案人,是被害者的邻居。”

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神不善的男子更加不悦地说。

江藤觉得自己挨骂了。

手里抱着西装外套的装模作样的男子瞥了江藤一眼后,上前一步说:

“我是国家地方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一系的山下。”

只有表面恭敬地递出来的名片上印着“山下德一郎”这个名字。江藤不知所措,不晓得是不是应该收下。警察不是都亮个警徽然后就收起来了吗?而且他从来没有收人名片的经验。

尽管暂时是收下了,但不晓得该往哪儿摆,所以就这样拿在手上。

山下长了一副歌舞伎演员的面孔。肤色白,鼻梁高,脸形也很修长。细软的发丝完美地七三分,发型就像刚理完头回来。

“不好意思,我们想请教一下详情。首先请教你的大名?”

“名字……”

不知为何犹豫了。

江藤正支吾着,平头男恐吓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不敢报上名字吗?”声音非常低沉。“崎坂兄,别这样。”山下制止。

“这种事难得碰到,会慌乱也是当然的。我们可不是宪兵或是特高警察啊。放心,只是请教你的名字,并不会损害你的权益。如果方便,也请说一下你的住址和职业等等吧。”

“要是不方便不就糟了吗,山下兄。无所谓,如果是这个地方的居民,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我叫江藤彻也。”

懒得听他们啰嗦。只是报个名字,又不会这样就丢了性命。不,一开始就没有拒绝报上名字的理由。

他说出住址,守在山下旁边的刚才的警官“噢”了一声。

“你是住在泽福那儿的店员啊?”

小子,什么意思?崎坂刑警问。泽福是这个镇里的酒行,警官恭敬地回答。江藤不认得那张脸,不过可能是附近派出所的巡查。

站在这儿谈也不方便——山下说:

“鉴识到了吧?那现场可以交给辖区吗?”

“要交给他们吗?应该由本部主持吧?暂时应该是德兄你担任搜查主任吧。”

“还不清楚啊。在状况分析结束前,最好别轻举妄动。交给当地辖区是最好的。还不一定就是连续杀人事件。”

“连续?”

江藤问道。“不,没事。”山下把细眉拱成奇妙的形状说。

暂时被解放的江藤回到店里,把事情经过告诉老板泽村喜助。

怎么这么慢在外头摸什么鱼你是卖酒的不是捕鱼的——一开始态度不悦地这么骂着的喜助听到状况后,表情变得严肃,最后整张脸绷住,沉默不语了。沉默之后,喜助大声叫来老板娘,“喂不得了出大事啦!”他不得要领地说明了一番后说:

“阿彻,你快点去警察那里,为衙门出点力。”

老板娘嘀咕着下午送货怎么办之类的话,但老板坚持事关重大,结果江藤就像被赶出去似的离开了店里。

走到派出所连五分钟都不用。

比惠的公寓——现场更近。

整个小镇闹得是满城风雨。尽管有这种感觉,但天空也没有乌云密布。

只是路上的行人变多了一点。

派出所除了山下和崎坂,还有刚才没见过的其他警官。江藤探头进去,警官露出诧异的表情。崎坂正在朝电话筒怒吼。山下很快就发现了江藤。“没关系,让他进来。”

“是证人吗?”

“是第一发现者。呃,江藤先生,是吧。请到这里坐。”

在山下带领下,江藤在派出所里面约三张榻榻米大的和室边缘坐下。他觉得这里很像料理店的小包厢,好像是小睡用的休息室。

泽福酒行的江藤先生,对吧——山下说:

“什么时候搬到平冢来的?”

“四月的时候。”

“已经工作了五个月……对吗?之前住在东京练马。”

对方是看过居民册了吧。他记得搬来的时候,曾被要求填写很多数据。

“是的。去年家母过世了,家母开的熟食店关了,我也失去了工作,所以靠着亲戚介绍,到这边工作。”

是是是——山下忙碌地点头。

“你的身份我们大概都知道了。那么我就切入正题,请教一下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吧。你是几点到被害者真壁小姐的公寓的?”

江藤离开店里,是上午八点半整的时候。

他把交代一早就要送到的上梁式用的酒送去,然后去了惠的公寓。那里离送酒的地点不远,路上也没碰上什么问题,所以应该九点以前就到了。

“你为什么去被害者的家?”

“我送点小菜过去。”

“小菜?”

分送给她的——江藤说:

“昨天她送了很漂亮的野山药到店里,所以送些煮芋头当回礼。”

“野山药?你跟被害者那么亲吗?”

“我跟她并不亲。”

老板喜助很喜欢吃野山药。收到野山药,还有煮了芋头交代送去的当然都是老板娘,江藤只是被派去跑腿。

“在我之前,真壁小姐曾在泽福那里帮忙过一阵子。所以……”

“被害者在泽福……在你任职的酒行帮过忙?是这样吗?”

山下转向警官确定。

警官说,“不清楚,第一次听说。”

“那么,被害者经常出入你们店里喽?”

“也不算出入……她一个月会送几次菜来。说一个人吃不完。”

送菜啊——山下歪起薄唇,向警官交代,“晚点也得找酒行老板来问话。”

“她说是工作的地方送的。有南瓜跟茄子之类的。”

“送菜吗?她是在农家还是蔬果店工作吗?你知道被害者工作的地点吗?”

不知道。

不,江藤对惠几乎一无所知。

他知道的只有惠的声音、动作和表情。

他回答不清楚。这样啊——山下遗憾地说:

“没关系,我们继续吧。那你带着那个……煮芋头,九点前到了公寓……菫花庄,是吗?去了那里。那么芋头呢?”

“啊。”

装芋头的小钵怎么了?

不记得了。因为不记得,所以非常在意。不记得这件事本身令他在意。

那是个带点青色的小容器。

用布巾还是什么包着。

江藤回溯记忆。

菫花庄前面的巷子很窄。

江藤是骑自行车去的。小钵一开始塞在货架的木箱之间固定着,免得掉落。可是当时他已经送完酒了,所以货架应该是空的。卸下箱子的时候,他先拿出小钵,暂时搁在货架上,后来用左手拿着,就这样一只手骑自行车。

在大马路折返,就这样骑进小巷,把自行车停到公寓前,打开玄关……

脱鞋的时候先摆在鞋柜上。

再拿起来,走上楼梯。

惠的房间是上去第一间。上楼之后,江藤敲了第一道门。早,我是泽福酒行的,他说。那个时候小钵拿在左手上。

应该是的,他没有意识到。

他想起来的只有用图钉钉在门上的真壁这两个字,还有用拳头敲门时的触感。

没有回应。

他期待的是那个“江藤先生吗?”的温婉嗓音。因为没反应,他再敲了一次。

即使如此还是没反应,所以……

“我以为她不在。我以为我来晚了,应该要在送酒之前先来的。”

“来晚了?这怎么说?”

“惠……不,真壁小姐都会在刚过九点的时候出门。呃……”

“去上班吗?”

“不清楚,应该是上班还是干吗吧。”

江藤不知道她去哪里。

“只是叫酒的客户要求一早就送去,所以我先去了那里,才会以为慢了一步。”

其实不是的。

先送完酒再去的话,就可以慢慢坐,所以江藤才先送酒的。

“我以为她可能不在,但还是……”

“开门看看?”

“嗯。我想如果她不在也没办法,所以……”

不,有些不一样。

江藤觉得,那个时候他不知为何,坚信惠就在房间里。他清楚时间还不到九点。就算连卸货时间也算进去,他离开店里之后还不到二十分钟——当时江藤是这么估算的。也就是说。

——八点五十分左右……吗?

差不多吧。

如果惠要出门,就说我送你去车站,如果她不出门,就可以聊个十分钟打发时间……

他是这么打算的。

“结果门一下子就打开了,门没有锁。”

有没有什么异状?——山下问。

“异状?”

“门卡住了,或是房间里有碰撞声、异味、动静,哎,什么都好。比如说类似不祥的预感之类的……”

“不。”

没那种东西。

一切如同平常。他认为惠应该就在门的另一头,这不是什么预感。若说是期待,或许就是期待,但就算惠在房间里,也不是就会怎么样。江藤会这么想,完全是前定和谐,毕竟那是不可能发生任何事的日常情景。

即使开了门……

日常也不可能因此丕变。

应该在房间里的惠死掉了,只是这样而已。

窗户还是窗户,矮桌还是矮桌,橱柜还是橱柜,窗外的景色、榻榻米、纸门,一切都没有变化。

唯一的差异只有躺在那里的惠是尸体。

我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江藤坦率地回答。

因为这是真的。

“你开了门,进了房间,是吧?”

“我没有进去。因为一眼就……”

——死掉了。

他这么想。

“你认为被害者死了?”

“是的。”

“可是……一般来说,不会以为是在睡觉,或是至少以为她是昏倒了吗?被害者的衣物很整齐,也没有醒目的外伤。如果不抱任何成见地去看,会当场就觉得人死了吗?”

“呃……是这样吗?如果榻榻米上铺着被子,或许我会以为她在睡觉。”

他不认为那种状态是在睡觉。

“也有可能像是喝醉酒,没铺被子就睡着了,或是昏迷不醒呀?”

江藤没有看过昏迷的人。昏迷跟睡着的状态又不一样吗?他不清楚,所以也没想到。

“不,看起来就是死了。”

“唔,可是她倒在榻榻米上吧?你没有想到要靠过去确认吗?像是把她抱起来试着叫醒她,还是察看情况……”

“没想到。”

他真的是看到的瞬间,就认为人已经死了。

毫不怀疑地。

这样啊——山下语尾含糊地说:

“那么……你当场判断她死了的根据是什么?被害者是用什么模样倒在榻榻米上的?”

“根据吗……”

惠的脚朝窗户伸去,头对着门仰躺着。房间只有一间,所以只要开门,就可以看到整个房间。

倒过来的脸上,是上下颠倒的眼睛……

“啊啊。”

——是眼睛。

“她睁着两眼倒在地上……所以我才会这么认为。那不是睡着了或是昏倒的样子。”

“完全就是死相?”

眼皮不眨。

眼珠子也不转。

什么也没看进去。

“那种状态……不普通。”

原来如此——山下说,然后对旁边的警官小声耳语了什么,望向手中的黑色记事本。

“房间的情况……也跟平常一样?”

“你说平常,但我也没去过几次,而且那是妇道人家一个人住的地方,我从来没有进去过,所以不记得细节,也没有观察过。可是感觉不像被闯空门,没有凌乱的样子。”

“嗯,现场状况就像你说的。虽然还不清楚有没有东西失窃,不过完全没有争吵的迹象。哎,如果是命案的话,就是熟人所为吧。”

——如果是?

“不是……命案吗?”

“为什么你觉得是命案?”

“呃,可是人都死了……”

“或许是病死,也可能是饿死。可能是事故,也有可能是自杀。”

“啊。”

原来如此,说得没错。

“那么江藤先生,你认为那是杀人吗?”

“嗯,我觉得。我以为是。”

你以为是啊——山下微微歪头。

“有、有什么不对吗?我、我……”

“不,没什么不对。只是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人已经死了,而且还断定那是杀人。你读侦探小说吗?”

“不……我不看书。”

我也不看——山下说:

“比起看书,我更喜欢说书或相声。小说这玩意儿啊——不,这不重要,那么后来你怎么了?你开了门,当场就觉得人死了,对吧?”

他认为人死了。

然后……

“我心想……得报警才行。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报警,所以……”

江藤不晓得自己在那里杵了多久,没有时间感觉。他不记得时间是长是短。

“我没有报过警,也想过干脆来派出所这里通知好了……”

“也是,不好丢下现场离开嘛。”

“然后我敲了隔壁的门……”

“隔壁——三桥女士的家,是吧?”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那个穿睡衣的妇人……”

那个聒噪的妇人——山下不知为何疲惫地说,向旁边的警官确认,“报案人是姓三桥吧,川上?”原来警官姓川上。

“是三桥富士子女士。”

川上说派出所是在九点十二分接到通报的。

“是本官受理,联络本部的。现场请小田巡查过去了。”

“十二分啊。从现场到这里要多久?”

“走路七八分钟,用跑的不用五分钟。记录上……小田巡查是在十六分抵达现场。骑自行车只要四分钟。看三桥女士来通报的样子,好像是跑过来的,所以,应该是九点五分左右离开公寓的吧。”

“原来如此。呃,江藤先生,你发现被害者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九点吗?”

“我到的时候,应该是八点五十分左右。”

“那么过了蛮久的时间呢。”

山下再次歪头。

“你怎么告诉那位三桥女士的?”

“啊,哦,我敲门,那位妇人立刻走出来,然后我说明状况,她就探头看了真壁小姐的房间,尖叫起来,然后怎么说,她一边大叫,一边敲打整栋公寓的房门……”

“啊啊。”

川上短促地叫道:

“她就是那种人。”

“这样啊。然后你……”

“她叫我看着……”

“看着?唔,维持现场是很重要,但你就这样一直站在现场门口吗?”

“嗯……后来跑来了很多公寓的住户,所以呃,我实在没办法……”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哎呀,不得了啦!

干吗啊,咦?死人了?

哎哟讨厌啦,有人死掉喽!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

喂,快看啊,哎哟杀人啦!

南无阿弥陀佛。

——果然。

没有一个人说,

伤心。难过。

或是世界末日了。

仿佛观赏怪胎秀还是脏东西似的许多只眼睛。

江藤再也动弹不得,化成了那些眼睛之一。然后他总算领悟到惠死掉了的时候,警官来了。

如果川上这名巡查说的正确,那么警官抵达的时间是九点十六分。等于是江藤与惠的尸体整整对看了二十六分钟吗?

即使扣掉通知隔壁妇人的时间,也等于他瞪视了尸骸二十分钟以上吧。

“原来如此。我们会查证一下你刚才的话——啊,意思是确认你说的是不是事实。这并不是在怀疑你,可是有时候人会记错,而且这些细节必须正确才行。哎,是例行公事,请别放在心上。酒行那边我们也会去问问。然后如果方便,你送酒过去的地点……”

我知道是哪里——川上打断山下说:

“上梁式是过去转角的角田家,对吧?”

江藤说是,川上便说他会去确认。山下草率地应道,那交给你了。

“那么江藤先生,还有件事想请教,被害者——虽然称她为被害者,但还不一定就是命案,所以应该称为死因不明的死者吗?你跟她,呃,关系有多亲?”

“我们……并不亲,只算是认识而已。我刚才也说过,真壁小姐会送菜之类的到我们店里……”

我知道——山下说:

“你刚才说过了。我不是指那个,怎么说呢,你说你们两个认识,可是认识也有很多种。像是只会聊聊天气,还是会互开玩笑,或者是闲聊或谈论自己的事。”

“她的事……我没有听她提过。或许我们老板比较清楚。我……如果依你刚才的说法,就是顶多只会聊聊天气而已。”

这是真的。

就算见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江藤是想和她说说话。事实上,他今天原本就准备要和她聊聊。

但是他的期望落空了。然后——

他再也没办法挑战第二次了。

“这样啊……”

山下为难地摸摸下巴。

“德兄。”

本来在打电话的崎坂把脸转了过来。还是老样子,眼神不善。

“果然是假名的样子呢。别说亲戚了,那个地址根本是公园。”

“公园?她是从公园搬过来的?真伤脑筋呢。川上,把迁来的时候的记录拿过来。”

山下整个身体转过去,露出后脑一道像是烧烫伤的疤痕。

江藤觉得不应该看,却对那个疤痕好奇得不得了。

“迁来的时候吗?哦,其实她搬来之后好一阵子我都没发现呢。她搬来的时候好像也是两手空空就这么来了,所以迁入的日期什么的,也都是她自己说的……啊,在这里。就是这个。”

山下望向登记册。

“一月迁入……这样啊。这记录是什么时候填的?”

“进入新年度以后……所以是四月。”

“所以她在那个……泽福酒行,是吗?在那里工作的事没有写在上面啊?职业栏是空白的。”

“她说她正在找工作。”

“找工作吗……啊,是因为江藤先生你来了,所以她被换掉了吗?”

“咦?”

江藤觉得不是。

“我……上工那时候,老板说先前帮忙的女孩不做了,我来得正好。我觉得那说的是真壁小姐。”

“啊,这样。”

她本来是做什么的呢?——山下用力搔着略显稀疏的头发说。

“你真的不晓得吗?”

崎坂探出身体问:

“完全没办法联络任何地方。被害者是举目无亲吗?”

“不清楚……”

原来惠无依无靠吗?

“派出所登记册上填写的迁入前的住址什么的都是假的。名字……也很可疑。要是知道她以前的工作单位就好了呢……”

“连名字也是假的?”

真壁惠这名字是假的吗?

那么……

那样的话。

就等于江藤对那具尸体一无所知了。一想到这里,江藤有了一种脑袋中心烧起来般的错觉。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那个不会动的物体是什么?

如果那不是惠,便是完全不了解,如今也无从了解的死亡团块。

真伤脑筋呢——山下的声音听起来好远。

“验尸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如果没有犯罪嫌疑,会变成身份不明的横死尸体呢。”

“要是那样就好了。”

崎坂坐回椅子说:

“要是确定是他杀,初步调查不会有问题吗?现在现场全都交给辖区警署吧?万一这跟喏,那一连串的……”

“崎兄。”

还有民众在这里——山下责备说:

“现在只能先等结果出来吧?不管怎么样,身份不明是个问题呢。连年龄也不清楚。江藤先生,起码如果你知道她的年纪——啊,这不是可以请教小姐的问题呢。”

“不不不,就算死者告诉他,那也是她自己说的吧?会隐姓埋名的人,不可能说出真实年龄。就跟陪酒小姐的话一样,当真不得。”

啊啊——这时川上唐突地扬声一叫:

“担保人!”

“什么?”

“租房子的担保人啊。租菫花庄的时候,应该会有担保人。那里的房东对这些事非常有要求。先前有个操行很糟的房客,闹出了问题,所以房东也变得很小心。”

“房东住在哪里?”

“公寓后面——不,与其找房东,不如去问斜对面的温井不动产,马上就能知道了。菫花庄的租屋合同应该都是温井不动产处理的,所以应该也有合约书才对。啊,本官不晓得好不好麻烦本部的警部大人,不过……可以请您看一下派出所吗?本官现在立刻就去确定。”

我是警部补——山下订正:

“那边的崎坂虽然上了年纪,可他是巡查部长。而且这跟阶级无关。我来看着没关系。你是说斜对面那边有招牌的地方吧?快去吧。”

了解!——川上敬了个礼,跑了出去。崎坂目送他的背影后,说那警官真勤快。

“比一课的年轻人机灵多了。让他待在派出所或许太大才小用了点。把他从辖区挖角到本部怎么样?益田那家伙辞职后,空缺一直没补上,像这样案子接二连三的时候,人手就不够了。”

本人也会很高兴吧——崎坂说。山下嫌麻烦地应道,不一定到本部就好。

“再说,把能用的人才都挖到本部去,辖区要怎么做事?”

“说的也是。而且也不是只要待在本部就能出人头地嘛。哎,跟山下兄不一样,我这种从基层干起的,不管调到哪儿,顶多也就是巡查部长了。”

少酸啦——山下笑道。

江藤完全不懂哪里好笑。

他不是不懂意思,只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不……不是这样吧。或许只是因为江藤现在是笑不出来的状态,才会这么感觉而已。

川上还没回来,倒是其他警官先回来了。是最先赶到现场的警官。记得……是姓小田吗?

跟另一个便服刑警一起。

便服刑警有些慌张。

“啊,本部的长官……有了有了,我们问到重大线索了!”

“重大线索?是什么?”

便服刑警自我介绍,“我是平冢署的茶川。”

“哦,我在附近四处打听,问到有一名男子十分可疑。虽然作案手法什么的完全不清楚,但看来这非常有可能是一起命案。”

这样啊——崎坂说,望向山下和江藤。

“然后呢?那名可疑男子怎么了?在现场游荡吗?”

“哦……”

茶川拉开椅子坐下来。

“在那之前……关于死亡推定时刻,得等到解剖结果出来才知道,不过根据现场鉴识人员的说法,应该是上午七点半到八点之间。”

“鉴识抵达的时候,是死后约两小时,是吧。”

山下抚摩下巴。

“那个时间你在哪里?”

崎坂瞥了江藤一眼问。

“我还在店里。”

“哦,是呢。那么辖区的,你说的那个可疑男子是怎么样?”

“嗯,据说这两三个星期之间,被害者一直遭到一名可疑人物纠缠。”

“纠缠?”

“有人跟踪她,监视着她。”

“监视?”

怎么回事?——山下探出身子。崎坂把身体转向茶川那里。

江藤一下子失去了兴趣。

那具尸体……是江藤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无所谓了。这已经不是江藤的事件了。没有可以纳入江藤心中的要素了。全部……都是发生在外界的事。

——就跟上次的事件一样。

是的——茶川说:

“有个男人站在屋子前,就像警方跟监那样监视着被害者。她外出的话就跟上去。不管去到哪里都紧跟不放,如果被害者进了什么地方,就在外头一直守候着。”

“不是私家侦探社的人吗?”

“如果是侦探之类的人物,会跟踪得更高明一点吧。有人在监视的事,就连左邻右舍都知道了。”

看得一清二楚吗?——崎坂问。

“两位去过现场,应该知道,那栋公寓前面不是有块小空地吗?可以停自行车之类的。”

是江藤停放自行车的地点。

“那名男子好像就杵在那里,像这样交互看着出口和楼上,日复一日。被害者的房间在二楼。”

“嗯?”

山下寻思了一下说,“不,等一下。”

“如果站在那里,被害者出门的时候不会撞见吗?那里是出口正面吧?而且是小不溜丢的一块地。”

“应该……会撞见吧。公寓的住户也几乎都见过那个人。他跟在出门的被害者身后的场面也被目击了。住隔壁那个很聒噪的妇人也说被害者似乎很头痛。”

“很头痛啊。没有报警吗?”

没有实质被害——小田说。

“那她没有报警喽?”

“不是的,呃,这种情况的话,因为没有具体的被害……”

“哦,说的也是……可是怪恐怖的吧?她一个女人家独居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不,事实上就真的出了这种不幸……”

那家伙还不一定就是凶手啊,德兄——崎坂说:

“也还不晓得是不是命案,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再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就算找警察,警察也没法子抓人,顶多只能盘问警告一下吧。不是暴力还是闯空门那类事件。或许是哪个迷上了那女孩的色狼,也可能是讨债的。那样的话,警方根本无能为力。”

“可是很可疑吧?”山下说。

很可疑呢——茶川应道:

“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连晚上也在监视。这太不寻常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那今天呢?”

崎坂看向江藤。

“江藤先生,你去的时候是否看到了那男人?”

“男人……?”

有那种人吗?

“你不是走后门吧?当然也经过那块空地了吧?”

“我把自行车停在那里了。不,我没有看到。”

“那里没有人吗?”

不是没有人经过。他在巷子里跟卖豆腐的擦身而过,公寓前面的马路上记得也有两三个行人。

可是——

“我完全没注意……”

不可能在的——茶川说:

“怎么可能在呢?如果……”

那个人就是凶手的话——山下接下去说:

“如果是命案……江藤先生抵达的时候,凶案已经结束了。那样的话,凶手不可能一直停留在现场。”

就是啊——茶川应和。

“可是……”

茶川好像察觉山下想说什么,“不不不”地挥着手。

“那不晓得。只是呢,与一连串事件的关系姑且不论,单就这一次的案子来说,我实在不认为那个男人无关。”

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山下问。

小田回答这个问题:

“年纪约二十后半到三十前半,身材中等,也有人说偏瘦。头发好像理得很短,但发量似乎很多。浓眉小眼。穿着脏兮兮的开襟衫和鼠灰色长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手巾,或是夹在腰间。也有人说他戴眼镜。”

穿着打扮也没多特别呢——崎坂说:

“简直就像个刑警。可是不吃不睡也不换衣服,连续好几个星期……是几星期?”

“据说是两三个星期。”

“撑得了那么久吗?也不换班。”

“哦,一楼的住户作证说,他好像会确定被害者夜晚入睡后,暂时消失。大概是趁那时候更衣休息吧。然后到了早上,人已经在了。”

确实很可疑呢——崎坂转向山下说:

“看这样子,就算不是凶手,也得把他找出来才行呢,德兄。即使他不是凶手,如果他一直杵在那里,表示……”

他应该看到凶手了吧——崎坂说。原来如此,的确是呢——小田佩服地说。

“喂,江藤先生,你完全不晓得这些事吗?”

崎坂突然把矛头转过来,江藤慌了。

他什么也没在想。

“哦,老板娘的话,可能听说过什么,可是我不清楚。”

“如果这些证词是事实,被害者送那个……野山药?还是芋头?去你们店里的时候,那家伙应该也跟在后面才对。哎,这是个小镇,布下调查网,很快就会抓到人了吧。安排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茶川说:

“劳烦本部两位长官跑这一趟,不过接下来只要交给我们辖区就行了。”

“也不能这样。”

山下摇摇头。

“虽然得等到死因查出来,不过看情况,有可能会变成跨区域案件。如果是独立命案,搜查本部会设在平冢署;但连续杀人的话,就必须跟其他署合作才行,或许也得和东京联手。真是教人头疼。”

山下垂下头,然后又抬起来说,“哦,江藤先生,你暂时没事了。”

“或许还会再找你问话,不过你可以先回去了。啊,千万不可以把连续杀人什么的乱说出去啊……”

不必山下交代,江藤也不打算到处宣传。

对江藤来说,这场体验已经逐渐失去意义了。

他就要起身的时候,川上回来了。

“啊!”

川上看到小田和茶川,好像吓了一跳。

“哎呀,辛苦了。呃,我查到担保人的住址姓名了……可是……”

查到了吗?——崎坂站起来。

“然后呢?”

“呃,担保人是一个叫原田美咲的女性,住址在东京都世田谷。据温井不动产说,她是个画商,是买卖画作的生意人呢。她在横滨那里经营画廊,好像蛮有钱的……”

小田巡查知道她吗?——川上微微睁开细眼问。

“我是不晓得这号人物,不过温井不动产说,原田小姐好像经常到这一带来。喏,大矶那边不是有个叫西田新造的画家吗?”

“你说西田豪造的长男?”

“嗯,前阵子得了什么奖,原田小姐好像经常来买他的画。”

不是这里的住户,我就不晓得了呢——小田回答。

“这关系到被害者的身份呢。租屋的担保人,是吗?联络方式查到了吧?”

似乎掌握情况的茶川问。

“我抄来了。”

川上把纸条递给茶川。

“世田谷啊。这可以让我们辖区警署来追查吗?”

“目前还是由你们主导。请迅速查明。总之……”

至少请尽快查出死者的身份吧——山下用一种感触良多的语气说。

不管她是什么人……

——又有何干?

江藤点头致意,站起来穿过茶川和小田中间,走到站在入口的川上旁边,然后再一次低头行礼。

就在他准备说“我告辞了”的时候。

突然冒出“锵锵锵”的刺耳声响。

江藤吓了老大一跳,感觉心脏都缩起来了。

是电话铃声。川上说了声“抱歉”,推开江藤,拿起桌上的黑色话筒。

“喂,上平冢派出所……啊,请稍等。”

山下……警部补先生——川上用一种很没自信的暧昧口气唤道。山下立刻站起来接过话筒。

“我是山下,怎么了?嗯……”

说到这里,山下不作声,扫视众人。

“这样。我明白了。这是课长的见解吗?本部长的判断,是吧。平冢署那里已经联络了吗?我知道了。”

山下放下话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死因好像还无法确定,不过遗体似乎验出了氰化钾。哎,九成九是氰酸加里[12]中毒吧。所以,本案与大矶町发生的女学生命案……”

——女学生命案。

“……以及江户川发生的贸易公司员工命案之间的关联性,也不得不加以考虑了。”

茶川“啧”地咂了一下舌头。

“既然连续杀人命案的可能性极大,就不能让平冢署单独调查了,因此搜查本部虽然暂时设在平冢署,目前还是由我来指挥,署里很快也会下达指示吧。崎坂,走吧。”

山下催促崎坂,越过呆立原地的江藤身边,离开了派出所。

两人一离开,茶川便语调平板地说着,“怎么,那个人是搜查本部长哦。”在原本山下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没问题吗?”

“怎么了吗?他看起来人不错啊。”

川上突然变成一副亲昵的态度,在茶川原本坐的椅子坐下。

“人不错不算是称赞吧?他就是那个喏,一月的……”

“一月?”

“那场箱根山事件时的搜查主任啊。喏,死了一堆和尚的事件。”

哦,那场大火灾的——小田说。

“报上不是大书特书,说什么案情毫无进展、警方出尽洋相吗?哎,调查员就在现场,却死了那么多人,不管被写得多难听都是没办法的事,但主持那个案子的就是刚才那个山下先生呢。他在神奈川本部也是首屈一指的精英分子,前途最受看好的人物,但是从那之后啊,就一蹶不振啦。”

他很无能吗?小田问。小田老弟,你这样说太毒啦,川上应道:

“或许那是一起非常困难的案子啊。”

“可是那个案子,凶手……”

“过去的案子无所谓啦。有能无能在这节骨眼也没关系。我唯一担心的是,那位大爷会不会为了洗刷前耻,铆起来查案。咱们辖区已经够像小媳妇了,与其被本部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倒不如跟东京警视厅联手还好施展……”

真羡慕派出所呢——茶川说。

——这些家伙也是。

结果一点都不伤心,也不难过吧。

人的死,有人死掉这回事,究竟算是什么?

或许果然没什么大不了的——江藤心想。既然是可以公事公办地处理掉的事,那就只是没什么的、单纯的一件事。

事实上,江藤的心中也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也没有困惑。罪恶感……也完全没有。

只有一点点的,内疚。

但也只是被警官大吼才会稍微念头萌动的程度而已。相较之下,顺手牵羊时的罪恶感更大,偷吃东西时更要内疚多了。

即便人死,即便被杀或杀人……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虽然他也不至于认为天应该要塌下来,大地应该裂开,但世界、世间、人,却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江藤的内在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所谓的罪是什么,江藤不懂。与其说是不懂,不如说现在的江藤迷失了它。

怎么了?——川上唤道:

“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啊,不……”

看到认识的人死掉嘛,这也难怪——小田牛头不对马嘴地解释着。

“要不要喝口水?”

“啊,不用,倒是……”

比起那些——

“刚才说的,大矶的女学生命案……”

“哦。”

茶川不耐烦地说明:

“上个月的事情啦。海边不是发现尸体吗?那也是,哎,一样的手法。虽然一样,被害者之间却完全查不出关联。啊,你可别到处乱讲哦。”

“那是……”

那么,那水滴。

——这不是什么连续命案。

根本没有关联——江藤在心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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