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没有立刻宣布结果,而是用手指敲打着龙椅扶手。
良久,他终于开口道:“唐周烨。”
唐周烨听到周皇喊自己的名字,站起行礼道:“草民唐周烨,参加陛下。”
“你是幽州桐乡县人?”周皇问道。
殿试考卷上不仅要写答案,考生还要将自己的详细信息写上。
详细到什么地步?连祖上三代姓什么,名什么,做什么的都要写。
而唐周烨自然不是幽州桐乡县人,这是李荣复为他安排的假身份。
“国子监祭酒李先生是你的舅父?”周皇问道。
他之所以称李荣复为先生,是因为李荣复曾经给他上过课。
皇帝也是要学习的,教他的是当世大儒,李荣复作为张仲臻的弟子,连中两元,自然有资格给皇帝讲课。
而周国向来推崇以仁义治国,李荣复既然教过周皇,那周皇必须称呼他为先生。
“回陛下,草民是幽州桐乡县人,李大人也确实是我的舅父。”唐周烨说道。
“今年你是会元?”周皇问道。
“回陛下,是。”
“按理说,你舅父当年连中会元和状元,你不应该再连中二元了,不然天下人会认为有失公正。”周皇说道,“你认为呢?”
“此事全凭陛下圣心独断,草民不敢乱言。”唐周烨回道。
“可你答的实在是太好了,朕不选你为状元,才是真正的有失公正。”周皇说道。
“陛下过奖,草民惶恐。”
场内其他人都以复杂的目光看向唐周烨。
这已经宣告了唐周烨是今年状元,殿试第一了。
也宣告了唐周烨并不是外界传言那个靠着关系的废柴,他是个才子,三年之内无人能撼动的天下第一才子。
“唐周烨,殿试第一,点为状元。”
“张江岳,殿试第二,点为榜眼。”
“高中玄,殿试第三,点为探花。”
三人一同向周皇跪拜道:“臣等谢陛下隆恩!”
他们通过殿试,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朝廷,自然可以称臣。
张江岳是今年会试第二,而高中玄,就是那位“穷光蛋”。
周皇说完就离开了座位,在殿内所有人的山呼声中离开了保和殿。
刘进忠和邵元雪跟着他一同离开。
他已经将考生的名次写在了卷子旁,等礼部填好金榜,张贴出来,其他考生就能知晓自己的名次了。
这就是所谓的“金榜题名”。
“考生和监考人员退场!”殿内的值班太监喊道。
考生们排着队离开考场,站在保和殿外。
按照规矩,殿试结果不会当场公布,而是两日后考生们换上新科进士的公服,会见皇上,皇上点出一甲三名(一甲只有三人),三人出列谢恩,然后再由官员宣布剩下名次,这些人中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所有人三跪九叩后,由礼部官员举着已经写好的金榜,带着进士们来到龙亭,再行三跪九叩之礼,最后将金榜贴在长安门外,让所有百姓都能看见。
然而今日皇上将所有的规矩都打乱了。
礼部官员此时正在抓紧写出金榜,还有一些官员开始给考生们发进士的公服,告知他们套在常服外即可。
规矩乱了,仪式不能变,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礼部官员终于写好了金榜,宣读完毕后,带领着这些已经由考生变成进士的士子们做完繁琐的仪式后,他们终于能离开皇宫了。
刚走出皇宫,唐周烨、张江岳和高中玄就被人团团围住。
被最多人围上的是唐周烨。
此次殿试,彻底证明了唐周烨的才学,加上他有个四品官的舅父,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他有多好的前途。
在此起彼伏的祝贺声中,唐周烨一一还礼谦虚道。
而张江岳更是游刃有余,和每个人都交谈的很开心。
高中玄和他们完全不同,他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些人,随意拱了一下手,就拨开人群往外走去。
既然高中玄不给面子,他们也无所谓,立马又围上了唐周烨和张江岳。
殿试考完,自然要好好庆祝,不少人已经邀请二人一同前往。
“都给老子滚开!”突然有人恶声道。
众人一滞,怎么把这个人忘了?
李松儒站在人群边,因为已经出了皇宫,他家的恶仆就站在他旁边,众人见到他说话,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李松儒此次殿试成绩依然算不上好,排在三甲中间的位置。
“恭喜唐兄!”李松儒对唐周烨拱手道。
“李兄客气,也恭喜李兄。”唐周烨还礼道。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以唐兄的才学,必然金榜题名,”李松儒看上去很得意,就好像是他中了状元一样。
“我可不像某些人,之前传唐兄舞弊,现在又来假惺惺地祝贺。”他换了一副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
不少人微微低头,脸上笼上了一层阴霾。
“别管这帮白痴了,唐兄你我二人去庆祝一番吧。”李松儒搂着唐周烨肩膀说道。
唐周烨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走到一半,李松儒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当初说过,通过复试后要怎么做来着……”
他扫视着人群,寻找当初污蔑他和唐周烨的人。
一声怪叫,那人撒腿就跑。
李松儒冷笑一声:“呵,把他抓起来!”
几名恶仆一拥而上,那位逃跑的进士哪能跑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打手?
“李公子,当初是小人……”他话位说完,就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
“老子说过,要打烂你的嘴。”李松儒甩了甩时手说道。
“李兄,还是算了吧,今日是喜庆的日子,犯不着这样。”唐周烨劝说道。
他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听李松儒的话语,恐怕是会试出榜之后这人讽刺了几句李松儒。
“唐兄,你心善我知道,”李松儒回道,“但我向来言出必行,而且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出气,也是为了你的清名。”
他盯着那位进士说道:“唐兄给你求情,我可以不打烂你的嘴。”
“谢谢李公子,谢谢……”那人带着些许哭腔道,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下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窖。
“你们几个,把他嘴打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