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幽暗的天光毫无生气,断崖,不对,应该是一个孤然耸立的山峰。
峰顶有一小块地方,干地和石子,有一颗树,看起来上了年岁。枝丫光秃秃的,上面停了几只乌鸦,叫声难听。
树枝上连着铁链,每一根树枝上都连着铁链。
那树上了年岁,铁链却还锃亮。
铁链锁绕着一个人,将人禁锢在树上,除了头,身子完全不能动弹,乌鸦时不时的叫几声,为毫无生气的地方添上几笔怪异。
那人远观看不清容貌,头发糟乱挡了面容。低着头,不知是死是活。
衣裳沾了许久的暗沉,已经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了。
那人忽然抬头,看着正前方的黑色。
“小乌鸦,你们是怎么来这里的,不过听着声,也倒不觉得只有我了。小乌鸦,小乌鸦呀。”
那声音像是个女子,语气诡谲又像个孩子一般,天真的语气和这样的情景完全不搭。
乌鸦一直盘旋,除了怪叫,再没有其他声音。
“你还好吗?”一个喑哑低沉的声音。
四周无人。
“是哪只乌鸦修炼到可以开声了,真是不……错呢。”是树上锁着的那个女子的话。
话音未落,白亮的光闪着女子偏头闭眼,那几只盘旋的乌鸦乱飞。
“混沌禁地岂容犯人之外的东西进来。”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面容清秀,衣正冕安。
他自那一道白光出入,两手端着一碗,看起来是水的东西。
他呵的那几只乌鸦慌张乱飞,那只刚会说几句人言的那只乌鸦,发音不太标准的道。
“我们是这树灵魄所化的,并不是外界来的。”
“一颗枯梧竟还有灵魄一说,但也就能化个乌鸦了,哼。”那白衣男子的话里不屑满腔。
“你!”乌鸦嘶哑的声音偷透着满满的怒意,但又无可奈何。
白衣男子嗤笑一声,走到那女子的面前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捏着她下巴灌了进去,毫不管女子如何。
“废你一身术法,囚你无尽岁月,这便是你为你的罪孽所要付出的代价。妄水续你长命,你便受着吧。”那白衣男子讽道。
那女子大声咳嗽,许是刚才灌她灌得厉害,呛着了。
咳完便再也没有言语,并无反驳之意,只是长久的沉默。
那男子见着毫无回应,也觉得无趣,冷哼一声,转头朝着又突然出来的光门离去。
又恢复了平静,黑暗的地方。
仙宫。
“你死了,别挣扎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卫妆耳畔环绕。
“我,死了?”
“死了?!”
她惊疑的声音不知道问着谁。
她顾不上自己在哪里,她探了探自己的鼻息。
“啊——”
“我怎么会死了!!”
卫妆大叫起来。
其实她太慌了,根本没仔细探鼻息,只是感到凉凉的,就咋咋呼呼的喊起来了。
“不是,我才刚进宫,玩的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我还要登后位为虎作伥,再绿皇帝啊。”
她在仙界看了许多许多出这样的戏码,好不容易偷偷下去了一回,结果这么快就回来了。
卫妆可怜兮兮的掰着手指数着还想要干什么,自己在那里念念叨叨,还一边哼唧一边数。
她现在在纯白的床榻上,那床榻冰冰凉凉的,她因为跳了一跳差点把脚硌着,她也没管是什么做的床了,她蹲在床的小角落,可怜兮兮的。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冷静下来,仔细看了一下这周围,白色仙气缭绕,除了个床与纱幔,一个屏风。
记忆如洪水般恢复
……
“屏风,什么东西啊,这又不是宫殿,旁边就是云,仙界的谁来都能看见啊,莫名其妙有个床,还有屏风,就感觉平平坦坦的地上突然长出了一个床一样……”她抱怨道。
“放心,我放了结界,他们看不见你的。”那声音又来了。
不爽!
“妄时顷你给我出来,你仙府是不是又被你炸了。”卫妆的想起来事情之后说话便有了底气。
“喂,姐,你这注意力转的也太快了吧。”被卫妆称之为妄时顷的那个男子,一身标准的白衣广袖,手中执着墨兰扇子出现在卫妆面前。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卫妆从小角落起来,表情复杂的下床看着妄时顷。
“长能耐了,敢把我强行从人间拉回来了,我还没开始玩呢,你……!”卫妆越说越激动,差点就上手锤他了,想想是唯一的亲人,下手重了没了怎么办。
强忍着吧,没办法了。
卫妆是仙界的司运,掌管凡间气运,这活说忙不忙,说闲却也不怎么能闲的下来。
卫妆是她在凡间的名字,她叫妄时暖,是个关系户,因为认识仙住暮弦枝,所以仙住给她安排了个无关紧要的活。
嗯,关系户嘛,当然是没人敢惹的。
至于仙住,也就是凡人口中的仙帝,不过是仙帝的别称罢了。
而仙帝对这些称呼,也并不在意,只要他们叫顺口,什么都行。
仙帝暮弦枝,对于她们姐弟二人很佛系。
“疼疼疼疼,姐,轻点。“妄时顷虽然比妄时暖高一点点,但是现在还是被揪着耳朵走。
再忍还是想揪他。
妄时暖另一只手将面前的结界打散,那屏风与硬的像个石头的床都散成了云烟,她身上的衣服也由在人间的玄青宫服变成了浅青的衣裳,有几分翠竹韵味。
妄时暖揪着妄时顷耳朵的手根本没有放下来的意思,招了一片小云将她们送去了妄时暖的仙府。
仙府门上刻着岸音的字样,这就是妄时暖的仙府。
“姐!你看那一路上的小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你弟的面子全没了!!”他用可怜兮兮的语气对着妄时暖说道。
他们进了妄时暖的仙府,妄时暖才肯放手。
“说吧,这些事情都怎么回事?”妄时暖转身去坐在藤花秋千上,妄时顷就去坐着另一处的秋千上。
“啥啊。”他假装不知道那意思。
“就是,我为什么下凡玩被你硬生生拉回来!为什么你仙府没了,还有虽然你仙府又没了你不知道去我这里住着吗,我回来居然是在结界里,寒酸!”妄时暖嚎着。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仙府三天两头被我练魔炸掉,多亏了仙帝大人,帮我把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很凶的魔灵全部收了
否则又得惊动太白老头子,说不定要把他气的拿我去炼丹。
至于你的仙府,你不在天界,它就自动开启了禁制,除了你回来,不然谁进的去”妄时顷弱弱的说着。
“那为什么要把我硬生生从凡间扯回来!”妄时暖捏着拳头道,凡间那个皇帝长得也还行啊,你至少让我揩揩油再走啊。嘤嘤嘤。
虽然妄时暖在凡间没有正式的见过那皇帝,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回来了,自然凡间的都了如指掌。
那皇帝真好看啊。
“姐,这这这事你要怪就怪仙帝,他他他他威胁我,他说,我要是不把你带回来,他就把我送到太白老头子那去,太白,太白老头子多凶啊,我去他那里那不等于送我去被练成丹药嘛”
妄时顷可怜兮兮的扒着秋千看着妄时暖。
妄时顷苍苍促促的把她凡间的身份搞死,让她回来。
都是因为那仙帝!
啊,该死的暮弦枝。
妄时暖越想越气,她用着法术瞬间到了仙帝的殿前。
妄时顷还处于懵逼状态,他呆了两秒,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习惯了。
她到了门口,门牌赫然立着尘凌两个大字。
但是这是偏殿,妄时暖知道他闲暇的时候都在偏殿。
妄时暖撸起袖子推开了门,去里面跑了个遍,没人。
“好,没人是吧,没人我就先砸了你的酒,仙帝大人,呸,今天你就算是神我也要砸了你的酒。”妄时暖跑到尘凌的正殿找到了暗格,这是另一处指中界,她作势要去砸了那酒的样子。
一股力道把她从这指中界拉了出来,让她没办法作恶。
“时暖,别闹。”那人一身玄袍,说道。
卫妆只是她在凡间的名字,她本命便叫妄时暖。
她和她弟弟从小相依为命。
“暮弦枝,你干嘛威胁我弟弟把我拉上来,我看男人,不是,我玩的好好的。”
“你就那么无聊非要把我拉上来和你一起无聊吗,你信不信我在这里哭。”妄时暖作势要哭的样子。
暮弦枝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
妄时暖还想继续捂着脸干嚎,暮弦枝就拉着她的胳膊去了南景辰台。
“你看看,你的南景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