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轩晃晃悠悠地坐起了身。昨日的酒喝的太多,现在头疼的厉害。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谁啊!进我房间里做什么?
小丫鬟对着颜轩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的房间!这里什么时候成你的房间了,这明明就是我们家小姐的房间。我们家小姐人呢?你把我们家小姐弄到哪里去了?”
颜轩叹了口气,仰起慵懒的脸庞用手指着窗外道:“昨天是你们家的弟子带我过来的。说这是申掌门特意为我准备的房间。我昨日进来时,房间里跟本没有人,我又怎会知晓你家小姐去了哪里!”
“啊...呸,你这个淫贼,满口的胡话,我们掌门怎会让一个男子住进我们小姐的房间。识相的赶快告诉我小姐的下落,要不然有你好看。丫鬟掐着腰,眼睛瞪的如铜铃般怒气冲冲地说道。
颜轩一听被人误当成了淫贼,忙拿过床头的靴子,一边穿一边说道:“哎...你这话可不能乱讲,谁是淫贼...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家小姐。”
丫鬟道:“不可能,昨天傍晚我们小姐就躺在这张床上。怎么会一早起来就不见了。”
白辛子呼着团团白气此时正从房间中缓步走了出来,刚走到院中,她便感觉有一丝凉意从脸上传来。她抬起头望着灰白色的天空,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正悄然飘落在她的身上。下雪了...竟然下雪了,刚才还是阳光明媚怎么突然间便下起了雪。
白辛子开心的像个孩童般摊开手掌去接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瞬间便融化成了水。
“是谁...到底是谁...”
颜轩的房中此时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咆哮声。
白辛子一愣,忙转头看向颜轩的房间。
此时颜轩的房中已经站满了人。房间正中的地上,正躺着一具尸体。白辛子认得,正是昨日弹筝的那位嵩山派掌门申武州的爱女。可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今日怎会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申武州蹲在地上,他垂着头紧紧握着自己女儿的手。
婉然的十指都以磨破,手指上的血液也以变成了暗红色。她牙关紧咬,鼓睛暴眼,面容甚是狰狞。
危江鹤俯下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他望着申武州叹了口气道:“申掌门,令爱是被人...是被人活活闷死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日。
申武州双眼血红,他低吼道:“小梅...你不是一直都跟在小姐身侧吗?到底是谁杀了然儿。
小梅忙跪地拼命地叩头道:“老爷,小梅不知啊!”
申武州道:“一直都是你照顾然儿,她的死你怎会不知。”
小梅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昨日傍晚,小姐说有些饿了,想吃松子糕,所以我便去了厨房。等我端着松子糕回来的时候,房门是紧闭着的,我推了两下没有推开,我便开始拍打门板,过了好久,房间中才传出小姐的声音。小姐说她困了,不想吃了,还说不要让我打扰她休息,所以我便走了。可没想到...没想到小姐她...呜呜呜...小梅双手捂着脸开始痛哭起来。”
申武州瞪着血红的双眸,环视着房中的每一个人。就在此时,一个男子突然身影一动,不由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也不知他是做了亏心事,还是被申武州要吃人的眼神吓到了,申武州的双眸瞬间便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猛然跃起身,如一只暴怒的野兽般一把拽住了男子的衣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杀了然儿。”
那个男子显然是被吓坏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向后倾着,浑身也开始不停的颤抖。“没没没...不...不...不。”
他紧张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尚天羽忙走到申武州身边拱手作揖道:“申掌门,您误会了,此人是我衡山弟子名叫齐岚,昨日他一直与我在一起,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齐岚看着申武州慌忙地点着头。“申...申掌门,您真的误会了,我昨日确实跟我师兄在一起。您女儿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申武州猛地松开手,他瞪着眼睛,轮流盯着房中的每一个人。“到底是谁,我申某如果得罪过你,你有什么怨都冲我来啊,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就出来,别做那让人瞧不起的缩头乌龟。”
齐岚微微抬起眼皮,颤颤巍巍的轻声说道:“不知...不知天星教的少主为何会在然儿小姐的房中。”
听到此话。申武州猛然转头看向了正站在床边的颜轩。
颜轩见申武州望向自己的眼神如此凶狠,便暗叫一声不好,此时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是很难解释清楚。自己在婉然小姐的房中睡了一夜,而且婉然小姐的尸体也是在自己床下发现的。昨天那个嵩山派的弟子定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叶康忙挺身站在颜轩身前道:“申掌门您冷静些,此事定然不会是我家少主所为。”
申武州拔下腰间长剑怒气冲冲地指着颜轩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小女的房中。”
颜轩上前一步,满眼诚恳地说道:“申叔叔,昨日我多喝了几杯,便想着出来透透气。刚走出没多远,便有一个身穿嵩山衣服的弟子,说您以为我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所以我便跟着他来到了此处。
申武州大怒道:“满嘴的胡言乱语,我怎会让你来小女的房中。说...是不是你杀了然儿。”
尚天羽忙作揖道:“申掌门息怒,如果然儿姑娘真的是被颜少主所杀,那也定是颜少主喝醉了酒才会误杀的。”
“尚天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康指着尚天羽怒声喝道。
尚天羽有些尴尬的笑着拱了拱手道:“颜少主,怪我说话不走脑子,还烦请颜少主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这人啊只要一喝多,就会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但我认为颜少主定然不会像我一样。
颜轩没有理会尚天羽而是冲着申武州继续说道:“申叔叔,然儿妹妹的死真的与我不关,您一定要相信我。
岱宗掌门沙千胜伸出两根手指顺了顺自己稀稀朗朗的八字胡,微微抬高嗓音道:“颜少主口口声声说婉然姑娘的死与你无关,可此时你的嫌疑确是最大的,你身在婉然姑娘的房间,婉然姑娘的尸体又是在你的床下找出来的。即便你真认为自己没有杀害婉然姑娘,但谁又能保证是不是在你喝醉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将其残忍的杀害啊!”
颜轩忙辩解道:“我昨日是多喝了几杯,但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我根本没有杀害然儿妹妹。”
沙千胜眯了眯眼睛道:“空口无凭的,谁知道昨晚你的意识是真清醒还是假清醒呢!”
颜轩实在不知该如何辩解,他转头看向了申武州。
只见申武州此时正用如尖刀一般锐利的目光逼视着自己。
颜轩心中暗暗着急。“看来今天这事是解释不清楚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子声音:“颜少主方才说有一个嵩山派弟子把你带到了此处,颜少主可还记得那个男子的样貌,此人可在这房中。”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门外,只见朱允炆带着黄子澄迈步走了进来。
颜轩环视了一下房间,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记不得了。”
颜轩话音刚落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忙将目光转到了白辛子的身上。
白辛子与颜轩正巧四目相对。
颜轩忙道:“辛子,你可记得昨日那人的模样。
白辛子想了想然后垂下眼皮俯身作揖道:“申掌门,此人并不在这房中。”
申武功冷声冲门外喊道:“来人!将教中所有人都叫到这庭院中来。”
门外嵩山弟子忙应声道:“是。”
不多时庭院中已经站满了人。申武州抬眼看了一眼白辛子厉声道:“请吧。”
白辛子望了一眼颜轩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庭院中的教徒都已分排站好。白辛子踱着步一个一个的从他们面前经过。走到第三排时,白辛子突然在一个身材高挑皮肤微黑的男子面前停了下来。见白辛子停在了自己的面前,男子微微一愣。
白辛子指了指男子道:“就是他。”
申武州脸色突然变的铁青,他咬了咬后槽牙怒声喝道:“你确定是他吗?”
白辛子点了点头道:“确定。”
男子大惊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掌门,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您对我恩重如山,而且我对大小姐的感情就像亲妹妹一样,我怎么能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申武州阴沉着脸目露凶光道:“你还知道我对你恩重如山。”
男子爬到申武州脚边连连扣头道:“掌门...掌门,真的不是我,您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侵犯大小姐啊!掌门您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词,他定是怕此事会牵连他的主子,所以才诬陷我的。”
申武州有些疑惑地望向白辛子道:“你确定是他。”
白辛子望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淡声道:“确定。”
此时的申武州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猛然又将头转向了男子。
申武州瞪着血红的双眸,面庞开始猛烈的颤抖起来,他举起手中的长剑便要向男子的颈部砍去。
可长剑砍到一半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一双手牢牢地扣住了申武州的手腕。
申武州猛然转头向身侧看去,只见白辛子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申武州声音有些颤抖地怒声道:“你想干什么。”
白辛子道:“他如此残忍的杀害了婉然姑娘,如果就这么一刀杀了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申武州道:“那你想如何?”
白辛子又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道:“我的家乡有一个习俗,对付生性凶狠残暴的杀人犯,我们族长会将其双目挖去,还会在此人头顶定一支镇魂钉,这样一来他在阴间便不能继续作恶,而且永远都不能转世投胎。只能在痛苦黑暗的折磨中忍受着无边无际的煎熬。”
在场众人听完白辛子的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一个竹山派的弟子与他身旁的男子低声耳语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看他相貌俊美,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没想到心肠竟这般歹毒。”
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怒目瞪着白辛子道:“卑鄙小人,你冤枉我还不够,还要这般对我,看我不杀了你。”
男子说完勃然起身,伸手便要去锁白辛子的咽喉。
白辛子嘴角微扬,一把便扣住了男子的右手手腕,用力向左一掰,直接将男子擒住。
男子猛然单膝跪地,忙伸出左手扶着右肩,表情万般痛苦。男子紧咬着牙,嘴吧里呼呼呼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转回头恶狠狠地望向白辛子。
房少想要上前劝解师父,可转身望了一眼颜轩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深知颜轩为人,此事定然与他无关。可...
就在他犹豫之际,嵩山派二弟子暄和走到申武州身边轻声说道:“师父,现在证据不足,只凭此人一面之辞怎好随便定罪与本派弟子。”
申武州望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又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就在此时,齐岚突然迈步走到了白辛子的身边。他望着地上的男子歪着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有些疑惑地说道:“哎...这人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齐岚若有所思地揉着太阳穴,然后猛的睁大了眼睛:“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昨日我去解手之时,见过此人。他当时发髻凌乱,衣服上还破了几个口子,慌慌张张的从我身边经过,仔细想来,他应该就是从这个方向跑出来的。”
暄和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埋怨道:“刚才你为何不说。”
齐岚道:“刚才...刚才不是没想起来吗!”
跪在地上的男子大声吼道:“你胡说...我昨天根本没有来过此处。你们...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偏要把我置于死地不可。”
申武州沙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是镇魂钉。”
白辛子道:“申掌门,小人身上便有一颗。”
申武州深深吸一口气,面部有些狰狞道:“好...那就开始吧。”
申武州说着便把手掌伸向了白辛子,想要白辛子身上的那颗镇魂钉子。
白辛子附身作揖道:“申掌门,想要作此法须得有一个条件方可。”
申武州道:“是什么?”
白辛子道:“那就是一定要等到丑时。”
申武州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男子道:“那就让你多活几个时辰,来人...把他押进柴房好生看管。”
申武州话音刚落便走过来两名嵩山弟子,押着男子便向庭院外走去。”
男人怒不可遏,他转过头冲着白辛子与齐岚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卑鄙小人如此害我,就算做鬼我也要回来找你们报仇不可。”
庭院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望着悲痛欲绝的申武州,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过了半晌,房少才开口道:“师父您先回房休息,然儿的尸体就交给我吧。”
房少望了一眼正垂头丧气的暄和道:“暄和,扶师父回房休息。”
暄和点了点头,便扶着申武州走出了庭院。
房少冲着众人大声喊道:“都退下吧。”
房少说完又冲着一个嵩山弟子说道:“小东你安排几个弟子留下。”
被叫做小东的男子忙应声道:“是大师兄。”
房少走到颜轩身边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让颜兄受惊了,我让人先带你下去休息,等我安排好然儿的后事再过去找你。”
颜轩也只好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叶康和白辛子跟着嵩山弟子来到了房少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一处庭院中,尚天羽和齐岚坐在一张石桌上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
齐岚站起身,一边帮尚天羽倒着茶水一边怯声声的说道:“师兄,你说那个姓白的小子,果真没有认出我吗?就算他没认出我,可为什么如此肯定就是那个黑大个呢?他可比我高出了一个头。难道只是为了救他的主子随便指认的吗?”
尚天羽端起茶杯冷哼道:“哼...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白影如鬼魅般从空中飘落在了他们两人眼前。
齐岚一见眼前之人吓得手一抖,手中的茶壶“啪嗒”一声掉落在了石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