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府的下人都刚刚用过午饭。
两个家丁手拿着扫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向前院走去。
其中一个下人说道:“哎...一吃饱饭我就犯困。”
另一个下人道:“我也是,这时候要是能美美地睡上一觉,那该有多舒服啊。”
第一个说话的下人道:“我们快点把前院打算干净,今天梁伯不在,我们一会可以回去偷个懒。”
另一个下人忙迎合道:“好啊,好啊。”
两人刚转到前院,便见到应该守在大门外的两个守卫,此时正低着头站在门内两侧。”
第一个说话的下人看着两个守卫笑道:“看到没,他们俩也进来偷懒了,可真行,站着都能睡着。走我们去逗逗他们。”
两个家丁说着,便来到了守卫的身边。他们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前,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地拍打着大门。一边拍着,还一边大笑着,该起床啦,该起床啦。门板被两人拍的,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可两个守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垂着头,紧闭着双眸。
两个家丁觉得有些蹊跷,便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他们,哪曾想,两个守卫,身子一晃,竟“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两个家丁见状,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其中一个家丁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他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巴,一边啊...啊...啊的叫着。一边拼命的蹬着腿,向身后退去。
另一个家丁一边大叫着不好啦...不好啦,一边拼命的像厅堂跑去。”
殷罗跟何嫣,此时正在厅堂陪着老夫人喝茶。
殷罗道:“娘,此次的倭寇没想到竟如此羸弱。我们大军只用了三天,竟将他们全部斩杀。父亲说怕娘担心,所以让儿子先回来陪您,父亲在那再坚守几天,看看还有没有余孽没有清除。
何嫣道:“娘,依我看,还是相公布阵有方。要不三千多倭寇怎么可能三天就全部歼灭。
老夫人抿嘴笑道:“嗯,我儿练兵布阵,一项都很厉害。就连你公公那个老古板,也经常夸他。”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厅堂外大声喊叫。
殷罗皱褶了眉头,忙起身问道:“什么事?”
两个家丁跑进厅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少...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殷罗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怒声喝道:“快说,出什么大事了。”
家丁道:“少爷,死人了。”
一听到死了人,老夫人和何嫣都站了起来。老夫人在秋菊的搀扶下,走到了两个家丁的身前道:“谁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丁道:“老夫人,少爷,你们快去前院看看吧。”
殷罗忙转身快步走出厅堂,秋菊搀扶着老夫人,慕思搀扶着何嫣也都慌忙的紧随其后。
此时殷府的仆人都来到了前院,他们挤在了一起,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大门。
只见门前此时正笔直的站立着十个身穿黑袍,头戴烛阴面具的男子。他们分成了两排,如石头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在这十人中间还站着一个手拿赤色铁球,只有一只眼睛的怪人。
两个守卫的尸体全都是正面朝下,安安静静地趴在他们身后。
老夫人跟何嫣都是女眷,她们自幼便在京师长大。何曾见过这般阵仗,都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
殷罗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又抬头看向独正,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闯入我殷府,还杀了我的两名守卫。
独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殷罗。
殷罗见独正没有理他,又怒声喝道:“你是哑巴吗?我再跟你说话,难道你听不见吗?
就在此时,右侧的长廊上,突然传来一阵低笑。这笑声很是刺耳,让人听着既阴森又怪异。众人都顺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只见右侧长廊上,正坐着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白色纱衣。腰间系着一条白玉腰带,腰带下方挂着一块圆形玉佩。他乌黑的发髻上,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丝带伴随着微风,正在轻轻飘动着。
男子脊背靠在红柱上,一只脚踩着下方的石凳。他手中拿着一只竹笛,正在无聊的旋转着。
殷罗离长廊的距离有些远,根本看不清楚男子的全貌,只能看出是一个年龄不大,相貌出众的少年。他伸长脖子,冲男子大声喊道:“你是谁。”
男子见殷罗问自己是谁,便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殷罗,你真是好没良心。这么快就将我忘了。
男子走下长廊,如一个刚刚落入凡尘的仙子般,缓步来到了众人身前。
当殷府众人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后,都微现了诧异之色。“这...这不是二夫人吗!”“是啊,二夫人怎么变成男人了。”
殷罗更是惊愕,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白辛道:“是你。”
白辛子低笑道:“是我,我又回来了。”
老夫人跟何嫣看清来人竟是龙缪可,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老夫人望着白辛子冷声道:“我们罗儿已经将你休了,你还回来做什么?还带了这么多的野男人,真是一个不知羞耻的野丫头。”
何嫣走到老夫人身边,轻轻扶着她的手臂道:“娘,姐姐离开殷府,没有了生路,找个男人依靠也是应当的,娘您看,那个站在中间一动不动的怪人,一定就是妹妹新找的夫君。“
何嫣边说边将头转向了白辛子。”不过妹妹你也真是的,怎么找了一个这么丑的夫君啊,这不是丢我们殷府的脸吗?”何嫣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背挡着嘴,偷偷讥笑着。见情敌过的不好,她自然是开心的。
老夫人道:“她与我们殷府已经没有半点关系,要丢,也是丢她自己的脸。”
何嫣笑道:“娘,您说的是呢。”
何嫣一边保持着笑容,一边向人群中望去。“妹妹,怎么没见阿香那丫头跟着你啊?”
慕思忙笑着抢话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听说,阿香被赶出去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去了清雅堂。”
何嫣一脸惊讶道:“什么!阿香竟然去做了...那个,这怎么可能。”
慕思道:“小姐,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阿香那丫头,一直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人,以前在宋府,不就是因为勾引姑爷,才会被赶出来的吗?”
白辛子突然淡声笑道:“你听谁说的。”
慕思微微一愣,她转头看向了白辛子。
白辛子又问道:“你是听谁说阿香去了清雅堂的。”
慕思被白辛子这样一问,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梗着脖子,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管我是听谁说的。反正她此时正在清雅堂内,干那种龌龊之事。”
殷罗转头看向慕思,轻声喝道:“慕思,这些话怎么可以乱说,好好的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慕思不服气地说道:“清白,那丫头早就没了清白。少爷,慕思说的可都是真的,您不信可以去清雅堂看看。不过我听说,阿香接待的,都是一些又老又丑的客人,您要是去了,肯定是见不到她的。”说到此处,慕思竟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老夫人怒声喝道:“口无遮拦的东西,少爷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慕思见老夫人生气,忙俯身失礼道:“老夫人息怒,慕思...慕思说错了话,还请老夫人原谅。”
何嫣忙道:“娘,阿香好歹曾经也是我们殷府的丫鬟,她去了那种地方,说出去也是丢我们殷府的人啊!只是不知姐姐有没有...”
“闭嘴”殷罗突然大声喊到。虽然他跟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曾经毕竟是夫妻,他也真情实意地爱过她。
白辛子冷笑道:“慕思你说的没错,阿香确实在清雅堂待过,而且还被强迫接待一些,既老又丑的客人。不过,不是她自愿去的,是被你,跟你家小姐,亲手将她送进去的。”
何嫣跟慕思听后都是一怔。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何嫣忙转头看向白辛子道:“妹妹,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将阿香送到那种地方。自从你跟阿香离开殷府,我就一直没见过你们。阿香可是跟着你走的,她为什么会去清雅堂,应该问你才对啊。”
老夫人冷哼道:“哼...这还用问吗?定是她身上没了银两,所以才将阿香卖到了那种地方。阿香那丫头好歹跟了你一场,而且对你也算衷心,没想到你竟这般歹毒,将她卖到那种生不如死的地方。你良心何在,羞耻心何在。”
殷罗浓眉紧锁道:“你怎么会没有银子,我给了你那么多银子,你都用到什么地方了。”
白辛子看着殷罗轻笑道:“银子?你何时给过我银子?”
殷罗微微一怔,随即,忙转身看向老夫人身后的秋菊。秋菊见殷罗的目光如此锐利,吓的不由向身后倒退了几步。
老夫人道:“你不用看她,是我不让秋菊给的。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们没报官就算对得起她了。我们殷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殷罗见是老夫人的主意,也不便说什么,只好轻声的叹了口气。他转回身看着白辛子道:“你带这些人来我们殷府,到底想干什么?”
说罢殷罗又指了指独正语气有些生硬道:“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辛子一脸媚笑地走到殷罗身边道:“殷罗,你不是说,你一生都不会负我吗!怎么她一来,你便狠心的将我抛弃,还差一点杀了我。”
殷罗怒目看向白辛子道:“要不是你对嫣儿下毒,我又怎会伤你。”
白辛子道:“即便我没有伤及何嫣,你敢保证你对我的爱,会一直不变吗?”
殷罗冷冷道:“自然。”
白辛子大笑道:“哈哈哈...自然,恐怕不尽然吧。我被设计在后山与赵桓相遇,当时,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信任。下人在我的房中搜到番木鳖,我说那东西不是我的,你可曾仔细查证过。只怕当时在你心中,我早就不如这个尚书府的千金了吧。”
殷罗道:“当时情况紧急,我哪有时间仔细查证。”
白辛子低下头冷笑道:“没有时间查证,你便能确定,毒是我下的。在你心里,是不是跟你娘一样,认为我是乡野村姑,没有教养,心肠歹毒,对不对?”
殷罗沉声道:“当时除了你,还有谁会对嫣儿下那样的毒手。”
白辛子望着殷罗突然沉默了。
老夫人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心中有愧,突然怒声问道:“龙缪可,你怎么不说话了。”
慕思道:“老夫人,她一定是心虚了。当时她见少爷与我们家小姐关系亲密,便心生怨恨。番木鳖的毒,铁定就是她下的。”
白辛子仰起头,发出了一声清朗的长笑。
笑声刚落。白辛子双眸一闪。身形微晃,如一阵清风般,眨眼间便来到了何嫣的身前。她伸出手死死地扼在了何嫣的咽喉之上,轻轻一提,便将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惊的目瞪口呆。院中万籁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的待在原地。
何嫣此时双腿正在不停的乱蹬着,她的脸已经憋的紫红。
慕思见状忙大叫着扑向白辛子。“小姐...你放开我家小姐。”
白辛子抬手对准慕思的胸口便是一掌。虽然白辛子只用了轻微的功力,可慕思还是被她的这一掌击出了一丈外。停顿了片刻,一口污血便从慕思的口中喷出。
殷罗见何嫣被白辛子扼住了咽喉,也来不及多想,拔下腰间长剑便向白辛子刺了过去。
白辛子将手中的何嫣丢在地上。微微侧身躲过殷罗的长剑,她一把抓住殷罗的手腕,将长剑掉转剑身,剑锋眨眼间便架在了殷罗的颈项之上。
白辛子望着殷罗的眼眸冷笑道:“殷罗,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