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北平已经到了深秋。花儿已经凋零,草儿也已经枯黄。树叶经受不了寒风的刺痛纷纷从树上坠落。
凛冽的朔风一阵阵吹过。城中的百姓都缩着脖子,快步的穿梭在街道上。
此时燕王府中,燕王朱棣和姚广孝两人正相对而坐。
丫鬟泡好了一壶热茶,放到了桌子上后,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姚广孝手捻佛珠,抬头望了一眼朱棣道:“现在朝廷已经对殿下虎视眈眈,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出兵。”
朱棣对起兵造反的事,一直心存忌惮,他父亲起兵是因为穷,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穷的连埋葬父母的土地都没有。但他不一样,他出身皇族,有自己的封地,手下还有十几万大军,一生都不用为钱财犯愁。万一造反失败,不但封地没有了,自己的性命也必然不保。
姚广孝好像看出了朱棣的心思,将捻佛珠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殿下,新皇削藩的决心,您也已经看到了,湘王不愿受辱,自焚而死的悲凉,还言犹在耳。殿下,您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起兵夺权,二就是像其他藩王一样,要么被贬为庶民,要么被杀。您跟新皇一项不和,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您的。就算殿下想逃,可现在整个天下都是朱允炆的,陛下又能逃到哪里呢?”
朱棣此时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道:“这样冷的天气,能喝口热茶,也算是种享受啊。不如我们来对个对子可好。”
姚广孝将双目垂下,从新捻起佛珠道:“请殿下出上联。”
朱棣沉思片刻道:“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氷。”
姚广孝想让燕王起兵,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劝谏的机会。
他略加思索片刻道:“殿下,我的下联有了。世乱民贫,王不出头谁做主?”
哈哈哈....哈哈哈...朱棣听后,便忍俊不止的大笑起来。“宋太祖有赵普,我有逃虚子,快意,快意。哈哈哈...哈哈哈。”
姚广孝嘴角一扬浅笑道:“殿下,老衲还有一个朋友,想介绍给殿下,此人相术了得,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才。
朱棣突然双眸一亮,忙问道:“哦?此人现在何处?”
姚广孝道:“他被老衲安排在了城中的仙来客栈。”
朱棣道:“好,既然他是个相术奇人,那我便去会会他。”
仙来客栈的雅间中,朱棣化妆成了一个卫士,与自己的几个手下,正盘坐在一张圆桌前大口喝着酒。不多时,袁珙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朱棣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卫士,转头看了看刚走进房中的袁珙,撇了撇嘴问道:“来者何人啊?”
袁珙没有理会男子,而是走到朱棣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卑职拜见燕王殿下。”
袁珙此话一出,在座几人都是一愣。
朱棣哈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说说看,你是如何知晓我就是燕王的。”
袁珙磕了一个头,一脸恭敬道:“燕王您面带天子之气。自然与旁人不同。”
其他几人听完都纷纷跪地扣头,口中同声念道:“恭喜燕王殿下。”
朱棣满面笑容扶起袁珙道:“起来吧。”
袁珙起身失礼道:“多谢燕王殿下。”
刚才皮肤黝黑的男子,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哎,我说袁大人,既然你相面这么准,不如也帮我看看如何。”
袁珙抬头看了看男子,又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俯身失了一礼。“这位大人,方面眼长,眼中有神,鼻如悬胆,头有角骨。此等面相,将来定会拜将封侯。”
哈哈哈...哈哈哈...男子听后大喜,一边用手指着袁珙,一边大笑道:“算得准,算的太准了。”
其他几人一见,也都纷纷上前,争先恐后道:“袁大人,帮我看看,帮我看看...。”
旭日初升映照着繁茂缤纷的花木。一簇簇鲜艳的花朵上,沾满了闪闪发光的露珠。缪可闭着眼睛,深深吸着花朵和青草散发出的迷人味道。
丫鬟翠青站在缪可身后,不停的打着哈欠。她半眯着眼睛问道:“夫人,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缪可摘下一朵花放到鼻下闻了闻。“我来嗜血教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还不知道嗜血教到底有多大呢!今日你陪我好好转转吧。”
翠青又打了一个哈欠应声道:“是夫人。”
翠青一边陪着缪可闲逛,一边讲着嗜血教的过往还有乌昊天的喜好。缪可哪有闲心听她讲这些。她心中想的,是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每天身边都有人看着,自己又不是乌昊天的对手。想逃出去,比登天还难。最重要的是她一直担心着阿香。一个弱女子,不会一点武功。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两人逛了一会,便来到了一处庭院前。翠青指着院落道:“夫人,平时教主就住在这个庭院中。”
缪可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只见漆黑的大门上,雕刻着一条吐着蛇信,面部狰狞的双头蛇。缪可心中暗暗骂道:“这个嗜血教的教主,可真是够变态的。”
缪可无意间扫了一眼庭院后面。发现庭院的左后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有一处单独的楼阁。楼阁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金碧耀目。两个守卫正手拿宝剑,笔直的站在楼阁门前。
缪可一边打量着楼阁一边问道:“翠青,那个楼阁里是什么?怎么还有专人把守,看着还挺神秘的,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翠青将自己的小脑袋拼命的摇着。“万万不可啊夫人,这是教中禁地。除了教主本人,谁都不可以进去的。”
缪可一听禁地二字,反而更加好奇起来。“禁地?里面有什么啊?为什么不许旁人进去。”
翠青道:“这是藏毒阁。是教主炼制毒药的地方。”
翠青看了一眼藏毒阁,浑身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夫人,这里不光有教主练的各种毒药,还有很多有毒的动物。这种地方是万万去不得的。”
缪可脑袋瓜一转心中暗道:“我就是被迷药迷晕,才会来被那个变态教主抓到这里的。如果我能进去偷一些迷药将他迷晕,那我不就能出去了。”
想到此处,缪可心中不由的暗暗窃喜。她转头看了看翠青,甜甜笑道:“翠青,教主平时喜欢用什么迷药啊?”
翠青想了想道:“迷药!嗯...教主平时用的最多的应该就是断魂散香。它无色无味,不是顶级的高手根本察觉不到,而且他毒性很强,被下了断魂香的人,没有个四五日是根本醒不过来的。”
缪可听完后便打了一个哈欠道:“翠青,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翠青应声道:“是夫人。”
夜半子时,缪可趁翠青熟睡时,便悄悄来到了藏毒阁。藏毒阁门前依旧有两个守卫守在那里。
缪可转身来到了藏毒阁的后面,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楼阁。楼阁竟有几十丈高。在楼阁的正中有一扇窗紧闭着。
缪可嘴角一扬冷笑道:“没想到这个教主竟如此愚笨,派人在前门把守,却在后面安了一扇窗。这个高度,只要轻功不太差的人都能上得去吧。哼...变态教主,我定要让你尝尝,你自己炼制的毒药是什么滋味。”
缪可脚尖轻点,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窗子旁,她左手抓住窗棂,右手伸进怀中去掏竹笛。可没想到的是,缪可的手刚伸进怀中,便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然后便失去了知觉。身体笔直的从楼阁上摔了下来。
当缪可在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她猛地坐起身心中暗道:“我记得昨夜子时我去了藏毒阁,为什么现在却躺在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我做的梦吗?
缪可用手轻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冲着门外喊道:“翠青,翠青。”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
缪可突然一愣,这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有些简陋,屋内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一个落满了灰尘的茶壶,放在一张破旧不堪的桌子上。
缪可低头闻了闻盖在身上的被褥,一股闻之欲呕的气味,迎面扑鼻。
缪可掀开被褥,起身走出了房间。此时正巧碰到一个丫鬟从院前经过。缪可忙走上前拉住丫鬟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见到翠青了吗?”
小丫鬟一见是缪可便俯身失了一礼道:“回夫人,这里是廊院。是低等下人住的地方。教主吩咐过,您以后就住在这里,如果您饿了,就自己去内厨房做饭,不过低等下人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还有翠青...翠青已经被教主派到柳姑娘房中了。”
缪可深吸了一口冷笑道:“教主日理万机!没想到对我的事还挺上心的。”
小丫鬟没有说话,微微失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缪可望着小丫鬟的背影心中暗道:“不行,我须得马上离开这里才是,这个嗜血教的教主如此变态,说不定哪天心情一不好,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缪可想了想,发现现在能逃出去的办法,也只能是将他迷晕。
她拍了拍脑袋喃喃自语道:“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是我做的梦吗?如果不是,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身上怎么会一点都不痛,真是奇怪。”
傍晚时分,缪可又来到了藏毒阁。她用一颗大树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偷偷的观察着藏毒阁的守卫。她心中暗道:“我就不信,你们能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缪可脚尖轻点,跳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坐了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守卫依旧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缪可敲了敲已经坐麻的小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心中暗道:“居然能一动不动的站一个时辰,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不行,不能这么等着,我得想个办法才是。”
缪可从树上跳下,一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缪可回到廊院拿了一件教徒的衣服,又来到内厨房,趁人不备拿了一些酒肉。
她换好了衣服,手拎着酒肉,大摇大摆的来到藏毒阁。
缪可走到两个守卫身边满面笑容道:“两位兄弟辛苦了,我手里有酒肉,两位找个地方喝点小酒,好好休息一下吧。”
两个守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缪可,其中一个守卫道:“教主有令,不能擅自离开藏毒阁。”
缪可用手拍了拍手中的酒壶道:“兄弟,这可是教主特意让我送来的。这不是教主和夫人,马上就要成亲了吗!教主高兴,念你们辛苦,派我给你们送些酒肉好好犒劳犒劳你们。不光是给你们,嗜血教中人人有份。”
两个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另一个守卫问道:“真的是教主派你来的。”
缪可睁着眼睛,一脸震惊道:“当然是教主派我来的了。我哪敢乱传教主的话啊,要是被教主知道了,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不过呢...”缪可转了转眼珠又继续说道:“你们两个要是不敢吃的话,那不妨就送给我吧。”
缪可说完便把酒肉抱在了怀里。
其中一个守卫走到缪可身边,一把将酒肉抢了过去。“量你也不敢。”
缪可挺直了身体,一拍胸脯道:“两位尽管放心去吃,这里我帮你们守着。”
两个守卫走远后,缪可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几十丈的楼阁,中间竟没有一块隔板,从下面一直能看到楼顶。
缪可抬头看了看上面,只见楼阁的顶端画着一只展翅的鸩鸟,鸩鸟的嘴里叼着一条很长的红蛇。红蛇张着嘴巴,表情很是痛苦。
鸩鸟的眼睛直视下方,好像正在目不转睛的看向缪可,异常的诡异。缪可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忙把头移开,不敢直视鸩鸟的眼睛。
藏毒阁的墙壁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瓶子。缪可在房中转了一圈后喃喃自语道:“不是吧,这么多,到底哪个是断魂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