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可在嗜血教休养了几日后,身体已经大有好转。
这日清晨,缪可慢慢从梦中清醒过来,她伸了伸懒腰,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房中正在忙碌的小丫鬟。
她用初醒时的沙哑声音问道:“你是谁?小雪呢?”
小丫鬟一见缪可醒来,忙低下头应声道:“夫人您醒啦。”
缪可起身坐到床边,眨了眨眼睛,又接着问道:“每日都是小雪照顾我的起居,怎么今日却换成了你?”
小丫鬟将手中的掸子放到了桌子上,支支吾吾的说道:“小雪...小雪她已经死了,奴婢叫翠青,以后由奴婢服侍夫人。”
此时的缪可,还没有完全清醒。她用手抓了抓脸颊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翠青道:“回夫人,小雪她已经死了。”
缪可这时才清醒过来,她将眼睛瞪的如铜铃般惊呼道:“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青忙跪倒在地道:“夫人,奴婢...奴婢不敢说。”
缪可起身扶起翠青道:“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不会同旁人讲的。”
翠青眼圈一红,突然哭了起来:“夫人...小雪是奴婢最好的朋友。昨天晚上她去侍奉教主,教主喝醉了酒,便要了小雪。其实这也没什么,能得到教主的垂怜,也算是小雪的荣幸。可是这一幕,正巧被柳姑娘瞧见了。柳姑娘是顺天府有名的歌姬,教主一直都很喜欢她。小雪见柳姑娘进来,便慌忙地跑回了房中。小雪回房后,便将这一切讲给我听。我安慰了她几句,又给她熬了一点红枣汤,她喝过汤,便早早的睡下了。”
子夜,有一个丫鬟来找小雪,说教主要见她。小雪一听,便慌忙穿好衣服,去了教主房中。我怕小雪有事,便悄悄跟了过去。我偷偷趴在门外,只听到柳姑娘轻声骂道:“小贱人,你敢勾引教主。”小雪一直都在哀求柳姑娘,说她没有勾引教主,希望柳姑娘能原谅她。就在此时,我听到了教主的声音:“大半夜,你们吵什么呢?”柳姑娘娇滴滴的说道:“教主,刚才我让这丫头帮我倒杯茶,可她却笨手笨脚的,将茶水撒到了您的《富春山居图》上。”
那幅《富春山居图》是教主最喜欢的画,是教主的一位好友相赠。
小雪一直都在辩解,说这幅画不是她弄脏的。可...可教主哪会听她解释,一气之下,便将小雪给杀了。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到处都是血,小雪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般...。”说到此处,翠青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缪可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她心中暗道:“就为了一幅画,便将一条性命如草菅般随意杀害。难道他竟没有一点人性吗!“
翠青止住了眼泪抽泣道:“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说了这些话,脏了您的耳朵,让您烦心了。”
翠青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接着说道:“夫人,我听管事妈妈说,等您痊愈之后,教主便会与您完婚。教主昨天夜里,来问过您的状况。管事妈妈说您已经大好了,我猜想,您跟教主的婚事,应该便在这几日了。”
缪可微微皱起眉头,她心中暗道:“想必两位老人家和阿香早已经逃远。我的身体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了。”
缪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翠青问道:“你知道教主现在在哪里吗?
翠青道:“回夫人,教主这个时辰应该在议事厅。”
缪可忙伸手拿过床头的衣服,一边快速地穿着,一边说道:“你带我去议事厅,我有事要与你们教主说。”
翠青忙摇着手,一脸慌张道:“不可以的夫人,教主议事的时候,是不许别人打扰的。”
缪可拍了拍翠青的肩头,微微笑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议事厅在哪。你不用跟我进去,而且我是教主夫人,教主是不会为难我的。”
翠青想了想道:“那好吧,夫人。”
缪可跟着翠青,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议事厅门外。
缪可见议事厅门外,正站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守卫,便走上前说道:“进去告诉你们教主,说我要见他。”
两个守卫冷眼打量了一番缪可,其中一个守卫,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怒声道:“教主此时正在议事,谁都不见。”
翠青忙高声喝道:“你们两个是不想活了吗!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夫人说话。”
两个守卫知道教主前几日带回来一个夫人,可两人都未曾见过。听翠青说眼前的女子便是教主夫人,吓得两人慌忙跪地求饶。“夫人...小人眼拙,没能认出夫人,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缪可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守卫,轻声说道:“我想进去找你们教主,我有事要同他讲。”
两个守卫,均是面露难色,其中一个守卫说道:“夫人,不是小人不让您进去。如果没得到教主的许可,您就擅自闯入,教主是绝对不会轻饶了我们的。”
缪可问道:“你们教主在里面待多久了?”
另一个守卫忙道:“回夫人,教主刚刚进去没多久,小人估计怎么也得二个时辰教主才会出来。”
缪可蹙眉微皱高声叫道:“什么!两个时辰,我可不想等那么久。”
缪可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冲里面喊道:“乌昊天,我有事找你,乌昊天。”
两个守卫和翠青,都一脸惊慌的拼命扣头,口中不停念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翠青拉着缪可的裙角哀求道:“夫人,求求您别喊了,如果惹怒了教主,我们都会死的。”
当翠青说出这句话时,便已经迟了。乌昊天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议事厅内传了出来。“如果在让我听到一点声音,我便拿了你们三人去炼药。”
他的声音透过层层障碍,直接传入四人耳中。
此时门外的三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拼命的冲缪可磕头,但口中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缪可怕连累三人,自然也不敢在多说一句。
过了片刻,屋内又突然传出乌昊天的声音:“让夫人去书房等我。”
两个守卫忙应声道:“是教主。”
缪可被带到了书房,守卫深失一礼道:“夫人,请您先在书房等候教主。”
丫鬟翠青也失了一礼道:“夫人,教主的书房,平时只有教主贴身的丫鬟冰鸾才可以进去。奴婢只能在门外等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喊奴婢便是。
缪可点了点头,便迈步走进了书房。
乌昊天的书房布置的很是古怪,房中的墙壁均是黑色,一张乌木制成的书案上,画着两个红色的怪异圆形图纹。书案右侧,摆着一个褐色的笔格,笔格的旁边放着一个刻着梅花的砚山。书案上还有一张已经写满了字的宣纸,和一个正在散发着迷人迦南香的荷花香炉。
在书房的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有一男子,骑在一只浑身赤色的神鸟上。男子一身红衣,胸前挂着一只玳瑁,玳瑁的背上刻满了奇怪的文字。右边墙壁上挂着一幅大体相同的画,只是右侧画中的男子,竟长了六个脑袋,每个脑袋上的带着一个烛阴面具,面具的口中都含着一根蜡烛。
书房正中的地上,立着一条用黑檀木制成的巨蟒,巨蟒周身都是不规则的云豹状花斑,花斑周围有着大小不一的白色斑点,巨蟒的背部呈灰色。一个不算大的蛇头,正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竟如一条活着的蟒蛇般,瞪着血红的眼睛直视着缪可。
缪可抬头看了看,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巨蟒,喃喃自语道:”这个嗜血教的教主可真是够变态的,居然在书房放一条这么大的假蛇。说着嘴里便发出几下啧啧声。
缪可一会无聊的看看墙壁上的画,一会无聊的玩一玩书案上的香炉。也不知过了多久,便不知不觉的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缪可在书案上足足睡了二个时辰乌昊天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缪可听到开门的声音,马上惊醒了过来,她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眨了眨已经睡红的眼睛呆呆地望向了乌昊天。她发现乌昊天此时,正面露怒色地注视着自己。
缪可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他的书案上,便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缪可起身时,无意间瞄了一眼书案上的宣纸,顿时心下便是一惊。”天啊!这...这纸怎么湿了。该不会是我刚才流口水了吧!天啊!怎么办,他可是一个杀人不咋眼的主。万一我打不过他,那...那我今日不就...
乌昊天看了看瞪着书案发呆的缪可,冷冷的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缪可一把将宣纸抓在手里,尴尬地笑了笑道:“没...没什么。”
缪可说完便马上站在了椅子后面。
乌昊天没有理会缪可,而是直接走到书案旁坐了下来。
他头也不回的冷冷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缪可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分明就是自己骗人在先,不光白吃了人家好几日的饭菜,还服用了好多珍贵的丹药。现在又要告诉人家,说自己是冒充的。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缪可吸了一口气,转身来到书案前,勉强露出了一抹笑意。“嗯...那个...嗯...
乌昊天看了看缪可的表情,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道:”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
缪可忙摇着手道:“不,我要说,我...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乌昊天看着缪可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便冷笑了几声,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书案,突然他眉头紧皱。抬起头看向了缪可。眼底瞬间流露出了一丝冰寒之气。“我书案上的信哪去了?”
缪可眨了眨眼睛,一丝慌乱从她的脸上划过。”什么信,我...我没有见过。“
乌昊天看了看缪可紧握的拳头,又看了看她的眼睛。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缪可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敢直视乌昊天的眼睛,而是转头假装在看墙壁上的画。
乌昊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缪可身边,一把抓住了缪可紧握宣纸的手腕。“你手里握的是什么?”
缪可突然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疼痛,差点让她惊呼出声。她咽了一口口水,拔高了嗓门道:“你放开我,我手里什么都没有。”
乌昊天一边将缪可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一边冷冷的看着缪可的眼睛。缪可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可乌昊天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拽出来。
乌昊天将沾满了口水的宣纸从缪可手中抽出。他看着已经湿了大半,而且全是褶皱的宣纸。停顿片刻后,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