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哥的路子有点儿野。
沃特出生的时候奈特就已经在神圣骑士学院求学了,平时兄弟两个见面的机会并不太多,作为奥斯文家族第三代唯有的两名成员,两人虽然关系很亲密,但实际上沃特对自己的这位堂哥并不十分了解。不过作为堂兄弟,也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只要做哥哥的会照顾弟弟,另一个世界是孤儿的沃特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在神圣核心重逢,沃特才发现自家的堂哥委实交游广阔。不仅仅是老亨利这位酒馆的老板,就连酒馆里面的客人也有许多会和奈特热情地打招呼,顺便还会互相请一两杯酒。再想想之前来魔法学院报到的时候,奈特在长辈面前那一副老实孩子的模样,啧,你就不应该来骑士学院,应该去戏剧学院才对!
在老亨利的酒馆沃特充分见识到了自己的堂哥在这附近良好的人际关系。不过作为良好人际关系的证明,奈特中午喝得有点儿多。老亨利帮着将奈特安排在了自家的旅馆休息,沃特他们又和骑士学院的四个学生聊了一会儿天。实际上和这四位相处了不长时间的功夫,沃特他们五个魔法学院的同学就已经感觉出来了,骑士学院的这帮孩子明显不太喜欢动脑子,倒并不是迟钝或者愚笨,而是过于耿直。沃特也不清楚到底是骑士学院的学生的特质还是只有他们四个才这样,不过想想自家老哥的表现,大概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下午费曼他们回了学校,沃特留在老亨利的旅馆照顾自己喝醉的堂哥,顺便也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话说中午吃的有点儿多了,吃多了就犯困……
等到吸溜着口水从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奈特已经从醉酒的沉睡中清醒过来了,正坐在自己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
“你要是困了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奈特看了看沃特,温言道。
“我都睡醒了你知道把床让给我了?”沃特翻了个白眼,不满地道,“话说以前可不知道啊,奈特大少爷在神圣核心这么有排面,之前我们来报到的时候,怎么不表现一下自己在这里的影响力呢?而且在我家的时候还装出一副滴酒不沾的样子,装什么老实孩子啊?!”
“那不是在长辈的面前吗?”奈特丝毫不感到羞惭,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对了,我喝醉了之后你们和兰斯他们没有又打起来吧?”奈特喝了口水,问道。
“怎么可能?”沃特撇了撇嘴,道,“那四个家伙看起来脑子很不够用的样子,之前肯定是被人骗了,我们同情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又和他们发生冲突?”
“那可不是脑子不够用!”奈特失笑的摇摇头,“算是骑士修习初期的一种副作用吧,所有的骑士在最开始感受到骑士精神的召唤的时候都会是那副模样。”
“副作用?”沃特惊奇地眨了眨眼睛,“我一直以为,魔法师修习的副作用是榨干精神力,骑士修习的副作用是极度的疲劳,能影响人的性格的副作用是什么鬼?”
“这是骑士精神开始建立的标志。”奈特解释道,“八大骑士精神,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性,这几乎涵盖了所有人类的美德。作为骑士品格和骑士身份的精神准绳,骑士精神比战斗技巧更为重要。一个骑士之所以成为骑士,并不是因为学会了某种战斗的技能,而是从内心深处建立起了骑士精神的准绳。根植于思想潜意识的骑士精神,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人的性格。刚开始建立骑士精神的初级骑士,除非天性极端善良,否则很容易出现像兰斯他们那样的‘副作用’。”
沃特点了点头,奈特的话他大概听明白了。另一个世界的古代典籍中说,人到七十古来稀的时候,才能从心所欲不逾矩,并不是说人到了年老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会被许可,而是一生坚持的信仰和行为习惯让为人处世的准绳在人生最后的年华成为了真正潜意识中的东西,真正达到了非礼勿看非礼勿思的境界。而刚建立起来骑士精神的这帮小家伙很明显达不到这种程度,注意力更多放在骑士精神的维护上面,确实有可能会表现得比较木讷耿直,也就是很好骗的样子。
而到了奈特这样的中级骑士的境界,大概还达不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地,但行事确实会表现得更加自由。这并非违背了骑士精神,相反,这是真正将骑士精神开始贯彻到一言一行中的表现。想象今天奈特的表现,虽然看起来对老亨利等老相识说话一副很没有礼貌的样子,但实际上其中的准绳拿捏得十分妥当。再想想一开始他坐在门槛上面询问两方人马事情原委的模样,啧,自家老哥这个骑士看起来很有前途的样子啊!
奈特看着沃特一言不发,一副深思的模样,也不说话,静静地端着杯子喝水。
“对了,你说爷爷让你送一批货到神圣核心来,你不需要去看看吗?”沃特醒过神来,开口问道。
“都是走惯了的商路,有什么好看的?”奈特摇了摇头,道,“我过去是给家里做惯了这种事情的人添麻烦,不如不去。”
沃特皱了皱眉头,盯着自家堂哥不说话。
“好吧好吧。”奈特摇了摇头,道,“知道你聪明,我也不瞒着你,我这次到神圣核心来,是因为受到了征召。”
“来自神圣核心的征召?”沃特张大了嘴巴。
“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危险。”奈特笑着摸了摸沃特的脑袋,道,“护送一批货物到比内斯公国,借助咱们家的商船运往海外。主要还是家族背景的问题,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
沃特这才点了点头。
来到神圣核心两个月的时间,沃特的眼界可比在波特小镇的时候开阔多了,虽然费曼时不时还会叫他魔法白痴,但实际上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要比之前多了许多。
不管是魔法学院还是骑士学院,当学生通过了毕业考核之后,“就业”的途径还是挺多的。比如像当年的弗恩院长那样,毕业之后留校,从魔法研究助理和理论课教师开始做起,一边工作一边继续魔法修习,最终达成魔法学院院长的成就。虽然绝大部分留校的魔法师达不到弗恩院长的层次,但留校一般都是毕业生最好的选择之一。
除了留校之外,还可以选择去做某位领主的供奉,保卫领主的领地、财产和生命安全。不过选择这样的工作的中级魔法师或者骑士一般比较少,除了乡土情结和人情因素,这样的选择并不符合魔法学院和骑士学院的毕业生的身份。
也有像奈特这样的,晋级到中级骑士之后,回到自己的家族,作为家族的庇护和家族延续的保证。一般这样的选择同时也会伴随着一个来自家族所在的王国或公国受封的头衔,算是一个贵族身份。
甚至还可以成为自由骑士或者自由魔法师,游历整个天下,在旅途中继续自己修习和提高的道路。
但不管什么样的选择,都要遵从神圣核心制定的铁律:第一,麦哲大陆各领主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暨人类之间的冲突,不允许中级及以上的骑士或魔法师参与;第二,任何获得正式骑士或魔法师身份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必须受到征召,不得拒绝。
而奈特这次就受到了来自神圣核心的征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