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在那一瞬间猛然明白了自己那怪异的测试结果是怎么来的。
测试的那天，也是在这座法师塔的这间房子里面，里奥主教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自己在操纵魔法的时候，灵魂中某一个特殊的区域会有异常强烈的活跃，而这个灵魂区域主管的，并非是对于魔法元素的感知和掌控，而是人对于知识的认知和记忆！
所以那个怪异的魔法测试结果并不是自己的灵魂发生了变异，更不是在自己身上隐藏着什么还未被发现的新的魔法种系，而是从另一个世界携带的知识会与这个世界的魔法知识产生全新的融合，让这个世界的魔法出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发展的可能！
虽然只上了两节魔法理论课——好吧，其中一节还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魔法史——但沃特大概能推断出来，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物质世界的研究还处于一个比较原始的认识中，他们完成了对物质的简单的划分，但分类的依据粗糙而表面化；对物质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有一定的认识，但这种认识仅仅基于习惯性的思维方式。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种原始认识还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想想也能明白，毕竟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当有人能够依靠强大的魔法力量在一定的范围内改变地形地貌、影响天气、掌控普通人的生死的时候，还会有人去追求物质世界的本源到底是什么吗？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微观粒子，只有魔法元素；没有中医西医，只有生命系死亡系的魔法；没有天文地理，只有神圣教会和传奇魔法师……
他们不会在意水在什么温度什么压强下会结冰，因为冰系魔法师完全不管这些条件；他们也不会在意风从什么方向吹向什么方向，因为风系魔法师根本不管方向；他们不会在意光是波动性还是粒子性，因为光系魔法师弄出来的都是一个样；他们也不会在意速度超越光速到底是会让时间倒流还是加速，因为魔法修习到至高地步有可能就能被魔法神灵赐予……或许会有一些相关的研究结果，但并不是有意识有目的的通过观察物质世界得到的结论，而是因为偶然发现的这些结论能让他们的施法变得方便简单。
仅此而已。
沃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并不是在嘲讽什么，因为如果他没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的话，估计也会对这些物质世界的理论毫无兴趣。这并不是短视什么的问题，而是当手中掌握了一种看起来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的时候，对于别的东西就有些自然而然的忽视了。
他之所以会笑，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穿越大礼包”。
原本以为水系魔法天赋就是位面之神砸给自己的穿越者不死的奖励，结果来到神圣魔法学院之后才知道自己这天赋看起来挺唬人，其实早就已经落伍了。现在看，真正的奖励还是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那些理论知识啊。
他现在无比迫切地想要奔向学院那座巨大的图书馆，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物质世界的研究结果。虽然自己在这个世界根本搞不出什么高等物理研究院——当然，一个管理学专业的毕业生想要主持高等物理实验本身也是痴心妄想——但却意味着自己能把控自己的水系魔法修习的方向：专门往那些别人摸不着头脑的地方钻研！
想一想，大家都知道你是一个水系魔法师，结果对阵的时候一群人都在防备着从天而降的滔天巨浪，结果你自己挥挥手，让战场的一边水汽凝结成霜，另一边水汽却在大量扩散，然后一瞬间一阵大风从战场的这一头吹到了另一头……
“小子，这些东西你都明白吗？”梅林老头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沃特从YY中唤醒过来。转头看去，费曼正费劲的趴在地板上面，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张白纸——弗恩院长的房间里面这玩意儿遍地都是，还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正额头冒汗在上面奋笔疾书着。梅林老头弯着腰站在他身边，一边看一边问道。
“梅林阁下，你和弗恩院长说的很多的东西我都没听明白，但是我努力记下来了。以后如果没有理论课程的话，我会去图书馆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费曼仰着头，脖子拧成一个可笑的角度，笑容灿烂地对梅林老头道。
“很好，不错！”梅林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还给费曼指点出几处在慌乱中记错的地方。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开口向费曼解释那已经写满了大半页的佶屈聱牙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让费曼自己去寻找答案的过程，远比答案本身更有意义。
对啊，为什么要去图书馆呢？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传奇魔法师站在我的面前么？
“梅林阁下！”沃特往那边靠了靠，小声叫道。
“嗯？怎么了？”梅林老头转头笑眯眯地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沃特装模作样地举了举手，很不自信的样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样的水系魔法师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很多啊！”梅林老头笑着道，“不管是农夫种田还是工匠做工，甚至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存，都少不了水。每年神圣教会都会召集具有水系和土系天赋的法师，在麦哲大陆修筑水利工程，等你成为正式魔法师的时候就可以参加了；如果发生战争，水系法师也是必不可少的随军法师，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敌人会不会在饮用水源上面做什么手脚，不过上战场需要一定的自保能力，需要你晋升到中级法师之后才有可能受到征召。”
“我不是问这个。”沃特摆了摆手，道，“我知道，单种系的魔法师在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受大家欢迎，哪怕是超级天赋也没什么用。因为融合多种系的魔法很轻易就能在威能上面胜过单一种系的魔法师。所以……”
“这是一种误解。”梅林老头摇了摇头，“第二魔法世代开创的好处并不是让魔法的威能有了多大的提升，而是让魔法师的数量有了极大的增长。实际上受限于魔法元素本身冲突的原因，上个世代许多大型的禁咒魔法根本无法通过融合魔法实现。只不过数量多了，总会出现惊才绝艳的天才，这才产生了第二魔法世代的魔法威能胜过第一魔法世代这种误解。就比如你们的弗恩院长，他融合的冰火双系威能确实不输于第一世代的绝大部分禁咒魔法，但第二魔法世代到现在几百年的时间，也仅仅出现了弗恩一个能够融合冰火双系的人。”
“那我换个说法。”沃特道，“比如说，我独自一个人遭遇敌人，仅仅凭借水系魔法，我应该如何应对呢？”
“这个怎么可能有一定之规？”梅林老头忍不住笑了起来，“遇到的敌人是什么样子的、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都会影响对敌的策略，要是每一个魔法师都像你这么想，早就被恶魔和恶龙给收拾干净了。”
沃特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他刚想开口解释，梅林老头便摇手打断了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可以跟你说一下单种系水系魔法师的战斗方式。”
一边说着，梅林老头一边走到了房间中唯一的椅子前面，坐了下来，冲沃特招了招手。
“水系的魔法，需要非常强大的控制力。从本源上面来讲，水的可塑性极强但可控性极差。不管是初级的水系进攻魔法中的水柱、水箭，还是中级水系进攻魔法中的水弹、水刃，乃至高级的进攻魔法暴雨箭、水龙卷，需要付出的精神力都要比冰系、土系类似的魔法药高两到三成。所以一个单种系的水系魔法师必须要做的就是扩充自己的精神容量，让自己有更多的精神力能够释放魔法。”梅林老头捋着胡子，似乎一边想一边说着，语速极慢，“与此同时，水系魔法师防御能力并不强、移动速度也不是最快的，看起来确实有些鸡肋。”
“不过啊，水系的魔法师却是最平衡的一类。水系魔法师可以通过对水元素的探查辅助观察、通过活性之水的使用辅助治疗、通过控制水体中溶解的物质辅助解毒，都是水系魔法师非常实用的技能。而且水系的大型魔法和禁咒魔法威力巨大、范围宽广，在大兵团的战争中水系高级法师是非常受欢迎的。”
沃特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满意或者不满意的神情来。
他已经从梅林老头的话语中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这个世界的水系魔法师对于水的操纵还仅仅停留在对位置和形状的操纵上面，但是水的变化难道仅仅是“水无常形”吗？
呵呵，“水无常态”这个道理，还是交给像我这样的“乐水智者”来钻研吧！
